159、完好如初

肖平樂呵呵的掂量著肖果果遞過來的收納袋，眼角的皺紋也飛揚了起來。

可笑著笑著，眼中就有了淚光。

口中喃喃說道：「好，好孩子。」

肖果果同肖平生活了十幾年，說是師徒，其實早已情同父女，又怎會不知肖平心中所想。

「師父，今天是汀蘭院十年來第一次奪魁，是大喜的日子，咱不哭！」

肖平抹去眼淚，欣慰的望著肖果果：「跟著我這些年，可苦了你了，師父甚至連根頭繩都沒有給你買過……」

「師父！」

肖果果指著自己的髮帶，佯怒道：「怎麼師父嫌我自己做的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

對於如此懂事的肖果果，肖平還能說什麼呢？

肖果果拎著收納袋，跑到屋子裡藏好，然後拿了一顆走出房門：「師父，我去買些好吃的，李慕說要跟你喝幾杯。」

「好！好！」

肖平仍然恍如夢中。

看著肖果果一蹦一跳的離開，肖平對李慕說道：「見笑了。」

李慕不以為然：「前輩慈愛，果果乖巧，多好。」

肖平嘆道：「我這許多年最對不起的就是果果，不瞞你說，當年我未受傷之時，從未將什麼銀錢靈石看在眼裡，可如今虎落平陽，方才明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道理。」

李慕從肖平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一段曲折的故事，可惜酒還在路上，不然一定要聽一聽。

肖平打量著李慕，好奇的問道：「今年的演武，其它幾院派出的都是什麼人？」

「沒派什麼人，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

肖平點了點頭。

怪不得。

敢情是那些後起之秀都沒有出場，要不然李慕怎麼可能替汀蘭院拿到第一？

肖平一共觀察過李慕兩次，卻始終瞧不出他的境界。

不是真的瞧不出，而是看不穿李慕的真實修為。

李慕現在流露出的氣息，比肖果果強不了多少。

所以肖平認為李慕純粹是運氣好，那些厲害的後輩有事缺席，才能撿了這個漏。

但不管怎麼說，李慕終究是替汀蘭院爭了口氣，讓整個無量宗知道，汀蘭院還在。

肖平心生感激，便想著利用自己的學識，對李慕指點一番。

「那你對手的人中都有誰？」

肖平需要先知道對方的身份，才能有針對性的指點。

「賽勁夫……」

剛說出一個名字，肖平的眼睛已經瞪得老大，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打贏了賽勁夫？」

不可能，那可是大長老的心肝寶貝，無量宗新一輩中的殺手鐧啊。

就李慕這修為，斷無可能！

李慕謙虛的道：「嚴格來說，我們是平手。」

「哦，平手……」

平手也不可能啊！

肖平感覺，要麼自己耳朵背聽錯了，要麼就是李慕在忽悠自己。

「其他的對手還有誰？」

肖平問起了其他對手。

因為在他看來，賽勁夫比李慕強的不是一星半點，自己沒什麼好指點的。

絕對的壓制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

李慕道：「今天只有兩個人跟我交手，一個是賽勁夫，另一個是二長老，不過也是平手。」

在李慕看來，自己完全有能力秒了二長老，但最後自己撤招了，那結果還是平手。

肖平更懵了。

嚴重懷疑李慕就是在忽悠自己，當即有些不悅：「年輕人可不要說大話。」

李慕問道：「怎麼，跟二長老打個平手，很難嗎？」

很難嗎？

肖平傲嬌的抬起頭：「若是我沒受傷，他在我手下連十招都過不去……」

「不對，那你也不可能跟他打成平手啊，境界在那裡擺著呢！難道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李慕搖了搖頭，無語道：「沒有，只是用我的火滅了他的水。」

火滅水？

不是水滅火嗎？

水系法術可以說是二長老最長的那塊板。

李慕竟然能用天性被克的火和二長老的水法打成平手？

越說越離譜了。

李慕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多費口舌，決定露上一手，讓事實說話。

但這時，系統說話了。

【觸發隨機任務。】

【選項一：繼續隱藏實力，告知肖平自己能在演武大會勝出，全賴運氣。獎勵：天道之力】

【選項二：展露境界，名動無量宗，成為上古仙界最靚的仔。獎勵：魂擊術】

【選項三：轉移話題，一筆帶過，循序漸進，逐步展露實力。獎勵：大羅妙手】

這算是選擇題嗎？

第一個和第三個好像沒多大區別吧？

魂擊術再次出現，搞得李慕心痒痒的。

可是很明顯，第一個選項的獎勵看上去是最屌的。

天道之力！

李慕低著頭，儘可能表現出羞愧的神色，向肖平坦白：「前輩，其實我能夠勝過二長老，全是因為運氣好，當時正巧起了大風，風助火勢……」

肖平斜視李慕一眼，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

但並未因此而對李慕有所偏見。

有時候，能夠佔據天時也算是個人的本事。

於是肖平開始了他的授課：「像二長老這樣，專修術法卻博而不專的，應當抓住他肉體薄弱的特點，逼他近身肉搏，以己之長，制其之短。」

這個道理李慕當然懂。

但肖平苦口婆心的說了，面上還是得表現出感激的樣子。

說實話，李慕對於上古仙界的認知，只用兩個字就能概括：垃圾。

好歹以仙界為名，還自稱上古仙界，名字挺唬人，乍一聽還以為到處都是修鍊萬年的絕世大能。

可誰知，號稱頂級宗門的無量宗，整體實力甚至還不如人界的孤月宗。

想到孤月宗，李慕就擔心起了人界的戰局。

也不知現在進行到什麼狀態了。

林清雪也不知所蹤……

李慕覺得有必要制定一個計劃。

尋找林清雪，九州之難，浮屠城危機，剩下的創世元靈……

一樁樁，一件件，都迫在眉睫。

李慕想了想，決定明日就拜別肖平和肖果果，先去尋找林清雪。

「前輩，我明……」

李慕看向肖平，接下來的話卻咽到了肚子里。

因為他從被觸發的命運之眼裡看到，肖平馬上就會死去。

且是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

有誰會對一個殘廢了十年的人下毒手？

李慕想不通。

肖平問道：「你說什麼？」

李慕改口說道：「我是說，我可能明天還要打擾一日。」

「要走？」肖平有些失神。

李慕點點頭：「我師妹尚且下落不明，我要去尋她。」

「哦。」

肖平明顯有些失落：「無妨，這汀蘭院又不是仙帝城，你來去隨意。」

谷李慕能夠先後戰平賽勁夫和二長老，且不說他用沒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光是這份氣運就註定絕非常人。

而且，肖平雖然無法看出李慕的境界，卻能一眼看出李慕根骨奇佳。

確實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這如果是在十年之前，肖平還未受傷的時候，他完全有信心把李慕培養成下一個絕世劍仙！

而現在，自己不過是個垂暮的廢人，留下李慕只會拖慢他的進境。

李慕的心情十分沉重。

面對著一個對自己還算不錯的前輩，本該是談笑風生的場面，可一想到命運之眼看到的結局，心中又怎能不起波瀾？

李慕曾經試過改變命運之眼看到的結局。

就是長靈子被李敢所殺那次。

千防萬防，雖然防住了李敢，但長靈子還是死了？

可以干擾過程，卻改變不了結局。

儘可能對肖平好一點吧。

這時肖平錘了錘自己的右腿，咳嗽了兩聲：「要下雨了，咱們先進屋吧。」

這是風濕的表現。

但肖平的傷，絕對不是風濕那麼簡單。

李慕攙扶著肖平，問道：「前輩這腿……」

肖平苦笑道：「當年魯莽，竟妄想與那劍仙一戰，學藝不精輸了半招，毀了一身修為，不過幸好保住了性命。」

與劍仙一戰，輸了半招！

那這肖平，全盛時期絕對也是名動天下的人物。

李慕想到曾經一個叱吒風雲的人，如今落得這般光景，不由感慨天意弄人。

「可否讓在下看看？」

肖平問道：「你懂醫術？」

李慕搖了搖頭：「不懂，就是想看看。」

肖平的表情，讓李慕知道了，人的臉上真的可以出現黑線。

哪有人閑著沒事想看一個老頭子腿的？

肖平倒也沒有拒絕，走到椅子前座下，撩起了褲腿。

李慕後悔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不會提出要看肖平的腿。

太嚇人了。

腿的形狀還在，卻似沒有皮膚一般，只見血肉經絡。

用個不恰當的必須，就像是剛扒了皮的羊腿。

「疼嗎？」

李慕犟著鼻子問了一句。

得虧肖平脾氣好，不然非蹦起來踹李慕兩腳。

這問的是什麼話？

還疼嗎？

你看不出來嗎？

李慕苦思冥想，思考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治好肖平的腿。

肖平嘆息道：「沒法子的，這是被南明離火所傷，火毒已經深入骨髓，我每日都在不死不活的痛苦中煎熬。」

南明離火？

這不撞槍口上了嗎？

別的傷李慕可能真沒辦法。

但南明離火，自己絕對駕馭得了。

可肖平所說，他的傷就是離火造成的。

難道上古仙界也有人掌握了朱雀之力？

「敢問前輩，傷你的是何人？」

肖平眼光深邃，肅然起敬說道：「惡人穀穀主，上古仙界現存唯一的劍仙，白如夢。」

「白如夢？女劍仙嗎？」

想不偌大個上古仙界的第一人竟然是個女流之輩。

肖平說起白如夢，不知為何臉突然紅了：「白如夢本就劍法高絕，尋得離火之後更是天下無敵，不僅如此，他還是上古仙界有名的大美人，傳聞只要有人能夠勝她，她便依照誓言下嫁。」

李慕的表情猥瑣了起來：「前輩你當年去找她比武，該不會是想娶人家吧？」

肖平瞬間緊張了起來，言辭閃爍的道：「哪有，當初我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聽說白如夢能打我就去了，純粹就是為了比武。」

「哦，那前輩為何緊張？」

肖平紅著臉說道：「我緊張了嗎？」

李慕道：「我這樣觸碰你的傷患處，你都沒反應，還說不緊張。」

肖平一低頭，發現受傷的腿正有鮮血滲出。

隨後就是一聲痛叫。

但馬上又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李慕。

「我這條腿自從受傷后，便形如枯木，流經的血液都會被火毒瞬間焚盡，如今怎麼流血了呢？」

李慕笑道：「那不就說明，你這傷快好了？恭喜前輩！」

明明是李慕將肖平腿上的火根拔出，恢復了再生功能，他卻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但肖平又不傻，盯著李慕問道：「臭小子，你對我做了什麼？」

李慕只是微笑，對肖平說道：「開始了，前輩忍著點疼啊！」

「什麼？」

肖平剛要發問，只見李慕的手指已經按在了傷腿上。

疼是疼，但是又說不出的舒服。

疼是來自於李慕對這條早已沒有皮膚的病腿的按壓。

舒服是因為肖平感覺到自己的腿部經絡正在以萌芽破土的感覺新生。

疼，癢，麻……

幾種滋味交織，形容不出的感覺。

「得虧我這按摩手藝沒有丟下啊！」

李慕按著肖平的腿，又想起了自己用著高級按摩技藝討好夜雲輕的情景。

「也不知道師尊現在怎樣了？」

按摩完畢，李慕咬破手指，將自己的鮮血滴在了肖平的腿上。

刺啦一聲。

肖平的右腿冒死一陣白煙。

就像是火藥點燃的樣子，肖平感覺透心的疼。

到這個疼，很純粹，久違的感覺。

李慕的血液中，蘊含著朱雀之力，雖然並不純正，但放在這個世界，浴火重生的效果不敢說，讓肖平這條腿恢復如初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只是這煙霧有些大。

大到整個屋子的視野都沒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著火了。

肖果果拎著酒肉剛走進院子，就看到師父的屋子裡冒起了煙。

連忙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奔進了屋內。

視野不清，只能喊叫。

許久，煙霧散盡，肖果果看到了一個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場景。

肖平一條腿站著，另一條腿褲腳被撩到了膝蓋，而李慕，正抱著肖平那條腿，死死的抱著。

「你們這是？」

肖平用力抽回右腿，放下褲子，責怪道：「差點被你弄死。」

李慕笑道：「前輩這腿，挺有勁兒啊。」

肖平愣了一下，然後再次撩起褲腿，發現自己的傷腿竟然完好如初。

氣息也順暢了許多，經脈中一直壓制著自己靈力的火毒也不見了蹤影。

瞬間，肖平老淚縱橫。

要不是肖果果在這兒，他都想給李慕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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