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四,我張公義
張世佳帶著小姬任在黑夜之中一腳高一腳淺的,總算在黎明之前,來到蜀郡張府,並對外聲稱,此子為自己在外所生的孩子,取名任,字早早定下:公義,大家都叫他張任。
當確定叫張任的時候,小姬任傻掉了,原來到這時代就是張任啊!小腦子裡急忙調閱出自己記憶中張任的記錄:張任,張任是益州蜀郡人,出生於貧寒家庭,但張任自少就膽大勇敢,為人有志向節氣。后出仕益州,官任從事,公元168年之前出生?為何記得那麼清楚,張任和趙雲可是師兄弟,趙雲可是粉絲無數的戰將,自己曾經也是趙雲的小粉絲,可是好好研究過,知道趙雲是168年出生,自己因為趙雲才推出這個西川槍王的出生年份,劉志死的時候可是永康元年的事情,那可是公元167年,公元167年?也就是去年?難怪趙雲叫張任師兄,張任的確比趙雲大一歲。
繼續想一想……,這張任在三國出現次數不多。
劉備率眾進攻劉璋,大約建安十幾年的事情,佔據廣漢郡的涪城。後來劉璋派遣張任、劉璝、冷苞、鄧賢等率兵在涪縣一帶與劉備軍交戰,在落鳳坡射殺劉備軍師龐統,但皆被劉備擊敗,張任等退守綿竹。
劉備率軍進逼綿竹,劉璋任命李嚴為護軍,都督綿竹諸軍抵擋劉備,但李嚴卻率領部下投降劉備,綿竹落入劉備之手。張任和劉璝退至雒城,與劉璋之子劉循共同在此抵禦劉備的進攻。其後,劉備進軍包圍雒城,張任領兵戰於金雁橋,卻戰敗被擒。劉備聽聞張任之忠勇,令軍士勸降張任,張任厲聲答道:「老臣我終究是不會侍奉二主的。」諸葛亮勸劉備殺掉張任,劉備為之嘆息。
小姬任,不,從現在開始叫張任,張任曾想過到三國最好附在誰的身上,答案不是諸葛亮郭嘉這些智商極高的人身上,而是身體極強的呂布、趙雲、馬超等一流武將身上最好,因為擁有整個三國歷史進程和兩千年的見解,別人用計謀,自己都不用想,就知道對方出什麼計策,這還會在智商上失敗,那麼智商得多低啊,所以擁有強悍的武力,加上提前知道的歷史進程,超過時代的思維,在這亂世可以活得很好,可是附在張任身上,記得張任號稱西川槍王,在記錄裡面連武力二流都算不上,也就三流,以呂布武力值為滿分一百的話,張任估計連二流的八十分都不到,好吧,勉強自保總可以,果然是任重而道遠啊!當然,演義裡面就誇張,可是諸葛設計用了六將才抓住張任的,這六將配置:劉備、張飛、趙雲、黃忠、魏延、嚴顏,夠拽吧!不過,只記得張任有一個師傅叫童淵,號稱槍絕,兩個師兄弟,一個叫北地槍王張綉,另一個就厲害了,就是常勝將軍,一生龍潭虎穴沒有受傷,五虎上將之一的趙雲趙子龍,不過,張任上輩子開始很喜歡趙雲,後來想想長坂坡刺死張綉,金雁橋抓張任,這兩個師兄不是直接死在趙雲手裡就是間接死在趙雲手中,當然這都是羅貫中寫的,不見得能作數啊!嗯,想想看看能不能把兩個師兄忽悠到身邊來,突然間張任頓時極其想念童淵師傅,你在哪裡?弟子好想你!
蜀郡張家,是一個在益州也算是一流的世家豪族,傳說是漢初留侯的後裔,在蜀郡張家有無數的分支,而張世佳這一支的先人據說只是庶出,庶出的庶出的庶出……,早已經脫離開了張家,另起爐灶,世代為商,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家以來,依周朝規矩「士農工商」,商是最低等一族,張家日漸沒落,一代不如一代,卻一日不如一日,但張家紮根西川,家族所在,祖宅尚在,加上世佳非經商人才,現在偌大的張府只剩下空殼子了,經營的也就幾個產業,其中就有販馬。張家在蜀郡尚有馬場養活幾十號人,這些人世代跟隨張家,不離不棄,張世佳也是宅心仁厚,就算收入不高,也沒有趕走他們。
這時候張任只是一歲不到的孩童,由於母親不在,世佳並不虧待小張任。
小張任突然睡醒,感覺嘴巴有柔軟的東西塞入,自己條件反射的吸了幾口,一股甜甜的味道進入口腔,這種感覺很是陌生,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過,睜開眼睛,眼前白花花一片,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片柔軟,張任馬上知道這是什麼,臉上頓時紅了起來,當年跟父親姬伯義一起,姬伯義過的清貧,那請得起奶媽?都是稀粥喂自己,而張世佳好歹家庭是富商家庭,給自己請了奶媽,這年頭大齡女性是不大會生孩子的,所以一般是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女人生孩子,有些奶水特別充足,不只是自己娃夠了,有了多出來的奶水,就可以作為奶媽這個高尚的職業,張任挺不好意思的,畢竟自己帶著記憶投胎,這麼隨意的就在其他女人身上一個勁的吸啊吸,這合適么?
「這孩子好瘦啊!」抱著張任的女人輕輕說道。
「這是老爺在外面的娃,剛帶回來,看來之前都沒有母乳餵養,身子骨異常薄弱,所以老爺想給這孩子補補。」
小張任當然聽得懂,身體薄弱,特別嬰兒時期最為重要,張任一咬牙,閉上眼睛開始不客氣起來……
「哎呦……,這小子,剛說他,他就不客氣了!」
由於這次小張任喝了很多的奶,一個奶媽是遠遠不夠的,張世佳一口氣找了好幾個奶媽,輪流喂小張任,小張任再也沒有客氣了。
這一次小張任被一個健碩的女人抱在懷裡,張任看著那張臉龐,對於喝奶頓時沒有了食慾,這也太丑了,丑到了可以讓自己反胃的地步,於是,嗯啊……嗯啊的聲音響起。
「這小東西,害怕了!」一個侍女笑道,這些日子這個小侍女看出來了,這小東西看到丑的就這樣,好像特別害怕,而且就喜歡好看的奶媽。
「哼,老娘的奶也不想餵給他,小崽子!」健碩的女人朝小張任瞪了一眼,沒好氣的將懷裡的張任往旁邊侍女一送,整理好衣服,氣沖沖的走了。
最後張世佳讓人找來十多個奶媽,就這樣小張任在十多個奶媽的輪流照顧下長大,身體也越來越好。
世佳常在馬場騎馬射箭,經常帶著看張任射箭,張任每次坐在角落裡,閉著眼睛聽弓聲、箭聲還有夾雜著的風聲,有的時候世佳不管張任聽不聽得懂,在旁邊講解,騎馬射箭的要點。
張任開始不明白,但是慢慢開始明白了,這年代是沒有馬鐙的年代,騎馬射箭需要騰出雙手,拉弓射箭的,那麼,雙腳的力量要非常強,要雙腳夾緊馬腹,讓人可以在馬背上穩固下來,然後才能完成騎射的動作,這年代很少人能做得到,所以在軍隊里,騎兵流行的卻是弩箭,一手抓著馬韁,或者馬脖子上的鬃毛,另外一隻手單手可以完成射擊,當然這只是理論知識,對於小張任來說,這還早,畢竟走路都不會。
張任自從從這個世界蘇醒過來,白天大部分的時間是閉著眼睛聽聲音,練習聽力,晚上睜開眼睛看世界,練習眼力,白天練習聽力,有的時候被背在背後也會聽小鳥飛過的聲音,兩三年過後甚至能聽到小鳥落在樹枝上的聲音,日復一日鍛煉自己。
一歲多一點的時候,張任可以自己走路,每天都可以看到張任在馬場走著摔跤,爬起來再走,沒走幾步又摔一跤,但是從不氣餒,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來,世佳給他安排的侍女,經常來扶他,小張任從來就是甩開她們的手,自己起來,他也會經常閉上眼睛感受弓箭的聲音,還有中在幾環,隨著對聲音的感悟,張任慢慢的晚上睜開眼睛看世界,白天卻閉上眼睛用耳朵聽世界的聲音。每天張任都加強自己走的路程,加強自己雙腿的力量。
張世佳雖然家裡已經不富裕,但是那張藥方上的葯還是能找來,天天讓小張任洗泡。
張世佳聽見,張任一歲時,在草地上練習走路,由於草地早上有水滴,草地比較滑,摔了一跤,張任開口喊了一聲:「操!」這個「操」字從小張任的嘴巴里奶聲奶氣的冒出來,居然沒有一絲怒氣,倒是有了三分可愛。
張世佳雖然沒明白什麼意思,但是奶聲奶氣的可愛極了,偶爾會從張任口中聽到不同的語氣詞很是奇怪,「切」、「日」、「麻痹」、「放屁」、「瞎說」等,這些詞,有些這個年代依然不懂,但是放屁和瞎說張世佳還是聽懂了的,馬上交代下去,不準下人在小張任面前說粗話,這幫傢伙帶壞娃,真是的。
張任算是明白了,以前那些穿越小說都是穿越后就會咬文嚼字,動不動說話就會文縐縐的,之乎者也很隨意,好像立即就能適應這個時間的社會一樣,這怎麼可能呢!上一輩子的口頭禪什麼的當然依然會掛在嘴裡,習慣成自然,習慣這東西,這哪能這點時間就改得了,這就是江山易改性難移。
由於姬伯義跟張世佳說過,這小東西喜歡上學,張世佳對張任的培養很是上心,張任滿兩歲的時候就讓張任出門到私塾里去了,當然每天只上半天課。
張府北門在一條叫西街的路上,正門南門在一個小弄里,這條弄叫公所弄,西街的斜對面有一個徐氏大祠堂,私塾就在徐氏大祠堂的東側,私塾老師姓劉,大家都叫他劉老夫子,班裡總共只有十個學生,張任是班裡最小的學生,八個男孩兩個姑娘,這年頭女孩子念書太少了,兩個姑娘都比張任歲數大一、兩歲,一個叫黃瑛是老師的女兒,另外一個叫馬英,是鎮上最大的世家子弟據說很有背景,其他幾個男孩子,一個叫劉波,一個叫徐峰,還有一個叫余飛林……
由於張任最小,說話最奶聲奶氣,兩個姑娘最喜歡逗張任了,黃英喜歡穿一身藍色的長裙子,這一身藍色的長裙是小張任最喜歡的,馬英最喜歡欺負張任,偶爾捏一下張任小鼻子,小耳朵的,馬英就住在張府北門斜對面的直牌匾弄里,放學時總是一起走的。
一日,上課,劉夫子從坐席上起身,走下台,「子曰:道千乘之國……」
堂中所有的孩子跟著念道:「子曰:道千乘之國……」
「敬事而信……」
「敬事而信……」
「節用而愛人……」
「節用而愛人……」
「使民以時。」
「使民以時。」
劉老夫子走了一圈,點了點頭,回到自己席位之上,愣住了,自己桌上的論語書簡呢?去哪兒了?
然後看向台下,看見自己的女兒偷偷的指向了第一排中間的小張任。
劉老夫子看向小張任……
之間小張任委屈的說道:「我沒書……」
張任上一世是念過論語,那僅限書本上的,比如「學而時習之……」之類的,但沒系統學過論語啊,哪知道,由於自己太小,所以老師也沒有給自己配書簡,這次上課,張任鼓起勇氣將老師書本拿下來。
劉老夫子一陣無語,你這兩歲多一點的娃兒,說話都不利索,要啥書本,看得懂么?所以劉老夫子並沒有給小張任配書。
不過,只見小東西,像模像樣的打開竹簡,手指指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劉老夫子大驚,這小東西雖然念得慢,口齒略微不清,但全部年對了,於是站了起來,輕輕撫掌笑道:「好!這書,我就贈送給你了!」劉老夫子到了現在,這書都背了成千上萬遍,有沒有書都無所謂了。
「謝……夫子!」張任起身一禮道。
隨著年齡增長,小張任跟著同窗們越來越熟悉,由於馬俊英經常和小張任一起放學,也經常逗他,張任給她取了個外號:馬字北,聽起來像麻子北,每次要到家的時候,張任就罵她馬字北,幾次后,同窗們也笑話馬英,馬英最後沒忍住,跑到張府去告狀,張世佳忍住笑,跟馬英說,我去罵我家公義!等馬英走後,張世佳就問張任,你為什麼要罵她?
「因為她老欺負我,偶爾捏我鼻子,偶爾捏我臉!」
「那為啥叫她麻子北,她臉上沒有麻子啊?」
「那是因為……因為,她姓馬,北是她家住我家北面!」張任當然不會告訴張世佳,北這個音在他前世的老家意思是女孩子。
「她欺負你是不應該,但你更不應該跟女孩子鬧,更不該給她取外號,麻子是女孩子最忌諱的,對她一生都不好,長大后,說不準要你負責任,你要嗎?」
「不要!」張任馬上跳起來說,他有喜歡的了。
「臭小子,你這麼小知道什麼叫負責任嗎?」張世佳笑罵道。
張任靈機一動:「知道,學堂里休息的時候,學長們會說的,劉波說,就是要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那多恐怖啊!更要經常給她捏鼻子,捏我的臉!」張任只能這麼說了。
「你們那個劉波學長怎麼這麼早熟啊!」張世佳使勁忍住笑,這幫小東西太好笑了。
他也發現這個時代的人也不像電視里說的古人都是之乎者也。當然教他的劉夫子講課還是滿口的之乎者也,有次下課張任問劉夫子,為啥書籍里的文字特別難懂,而左鄰右里的百姓們都不是這麼說話的,都是大白文。夫子解釋說,在蒙恬筆出來之前,字都是刻刀在竹簡上刻的,刻字多麼難啊,還要刻的深,古人啊就把大白文精簡成拗口的文章記事,這樣可以省很多力氣,詩詞歌賦都是文字的璀璨,文字濃縮后的精華,層次高的就習慣了那種說法,你想啊,地里的農民,斗大的字都不認識一個,怎麼會說那麼拗口的話呢?
張任想了想,也是,不過那陳勝,既然是農民,那還能說出「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拗口的話,這張任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劉夫子沒有說,那竹簡也是要錢的,而且不菲,平常家裡,都是自己削,但是要很多功夫,由於與金錢搭上關係,劉老夫子沒有多說,畢竟這些都是孩子們,他們不宜早早地與金錢這種東西接觸。
張任想了想,問夫子,聽說有種紙,跟布一樣可以在上面寫,以後記載就容易多了。
夫子回答,「那東西我聽說過,叫蔡侯紙,實際上跟我們這個層次的人沒啥關係,蔡侯造出來后,蔡侯因罪自殺了,沒有傳下來造紙之法!」
這麼巧?張任有些不信,紙和印刷術大量發行會衝擊世家對知識壟斷,壟斷知識才能真正意義上對官員提拔制度的壟斷,一直說衛鞅愚民,但衛鞅變法內容就沒有愚民政策,當然衛鞅變法里是反對文人吟詩作對之類的,反對文人吟詩作對,和普及知識愚民是一回事么?後來文人就斷章取義說衛鞅愚民,現在都是幾百年後了,張任記得戰國末年就有早期的紙的出現,但後來就消失了,這不是偶然的事情,到了這個時代,經過了解之後,張任一直懷疑這些世家還是對紙壟斷,他們才是真正的愚民,可惜啊,世家和儒家控制了寫書的,代代告訴百姓,是衛鞅是暴秦愚民,久而久之,眾口鑠金,就成真的了。
不過,常人搞不出紙,作為從後世過來的未必不能搞出紙,現在搞出來也不能賣,因為一旦出現在公眾就要面對世家的壓力,這過幾年再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