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漠北狼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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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遼闊的草原染上了金黃色，其中星星點點夾雜著不知名的野花。

天色蔚藍而蒼涼，連綿的山脈在遠方起伏，像是大地嶙峋的骨骼。

一聲鷹嘯，一雙寬闊的羽翼略過了天空，那是一隻雄鷹，玄黑色的羽毛猶如利刃一般，劃破了長風。

這是一隻鷹王，目光矍鑠，威風凜凜，飛翔時快如閃電。

鷹是天空中的霸主，但現在它卻在逃竄著，彷彿身後追來了一位更可怕的霸主。

噠噠噠——

馬蹄飛揚，長風烈烈，一雙碧色的眼眸盯住了雄鷹。

那雙眼睛深邃蒼涼，像是翡翠一般，當它望向獵物時，彷彿是狼王投來了目光。

碧眸似湖，其中微微泛起漣漪，伴隨著咻地一聲，一隻箭矢破風而去。

蒼鷹發出一聲凄慘的長嘯，從天空中墜落下去。

與此同時，騎在馬背上的青年緩緩放下了手中長弓。

那青年穿著一身白衣，手腕間帶著銀色護甲，身姿挺拔，衣襟颯颯。

他面容俊美，長眉如劍，顧盼間居高臨下，宛如一位狼王。

漠北狼主，阿史那摩羅，年僅二十五便一統漠北，是當之無愧的草原戰神。

他如此年輕，又如此英雄，各部族不知有多少首領想將女兒嫁給他。

不過阿史那摩羅全都沒有應下，他的婚姻是一場極其重要的政治籌碼，不可能輕易定下。

一陣馬蹄聲傳來，阿史那摩羅身邊最得力的臣子舒爾策馬趕來，道：「狼主，北周使臣和他們的公主已經過了漠河，不日即將抵達王庭。」

阿史那摩羅笑了一聲：「和親？」

他眉眼高傲，似是輕蔑，似是冷漠。

舒爾道：「現在北周被西魏和南梁圍攻，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咱們正好坐收漁利，待城破之日也去分一杯羹。」

阿史那摩羅點了點頭，顯然十分贊同：「既然北周的人來了，那就見一見，看看他們能拿出什麼籌碼來。」

說完，策馬而去。

……

三天後

天蒼蒼，野茫茫，寒風吹過原野，茂盛的草木紛紛低頭，露出千萬頭牛羊。

北周的車隊浩浩蕩蕩，其中一輛馬車雕花嵌玉，上面墜著厚重的海棠紋車帳。

侍女凝煙撩起車帳，看了一眼遠處依稀可見的王庭牙帳，眉宇間不禁露出憂色。

她道：「公主，咱們馬上就要到漠北王庭了，這裡好荒涼啊。」

尊貴的北齊公主未曾應答，似乎也感受到了未來飄零如落葉的命運。

凝煙繼續絮絮叨叨道：「難怪都說漠北人是蠻夷，他們全都是住在帳篷里，都沒有宮殿給公主住，聽說阿史那摩羅號稱漠北蒼狼，最喜戰場廝殺，他該不會像狼一樣喜歡茹毛飲血吧？」

凝煙越說越害怕，直到外面傳來使節的呵斥聲：「夠了，不許在公主面前胡說八道！」

凝煙這才噤聲。

下一刻，馬車中傳來公主宛如珠玉一般的聲音：「使節大人不必擔心，我此來是為了家國大義，無論那漠北狼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都一定會留在這裡。」

她的話語堅定有力，就像是山中的蘭草，看似柔弱，卻無比堅韌。

使節被她的話所打動，感動道：「北周上下不會忘記公主的恩德的！」

[聲望值+100]

北周的車馬繼續向前趕去，終於在日落前來到了漠北王庭，可是卻只有一個使臣來引薦，足可見漠北狼主的傲慢與輕蔑。

北周使節跟著這名使臣去往王帳，那外面守著一圈精兵，個個身長八尺，體格健壯，像是原野中的猛獸。

他走進王帳，看見牆壁上掛著一張長弓，便吃了一驚。

尋常弓箭手能開一石弓已經是極其難得，而這張弓最起碼有五石，據說漠北狼主驍勇善戰，能搏逐虎狼，看來所言非虛。

玄鐵打造的王座上，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英俊青年，碧色的眼眸望向他，像是狼王望向了獵物。

北周使節剎那間毛骨悚然，這是弱者對強者油然而生的恐懼。

但他此來帶著重大使命，因此挺直了背脊，不肯露怯。

一隻蒼鷹站在阿史那摩羅的手臂上，銳利的目光望向了北周使節，那眼神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樣。

這種鷹性子極烈，也不知他是如何馴服的。

阿史那摩羅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使節，道：「你倒是有幾分膽色，說吧，北周皇帝叫你來是想幹什麼？」

北周使節不卑不亢，陳清利弊，並展示了公主豐厚的嫁妝，只道北周願與漠北聯姻，永結同盟之好。

然而漠北的狼主卻不為所動，碧色眼眸一如既往地冷漠，像是積雪千年的冰原。

他是冷酷的君王，不是慈悲的聖人，中原大地的廝殺與他無關，他吝嗇自己的爪牙，不肯馳援。

北周使節幾乎絕望，難道他的國家真的要完了嗎？

阿史那摩羅揮了揮手，讓親兵把人帶下去，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談話。

他本以為北周會送來他感興趣的籌碼，沒想到竟是這般無趣。

北周使節不肯離去，卻被賬內親兵拖著出去，掙扎間他大喊道：「請狼主見一見我們的公主！你一定要見她一面！」

也許是這份堅持打動了阿史那摩羅，他施捨般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通報之聲，厚重的帳篷被掀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

漠北入冬早，現在已經下起了初雪，潔白的雪花覆蓋了草原，放眼望去一片潔白。

忽然間，一抹艷麗的紅躍入了視野，像是冬日不謝的花朵。

阿史那摩羅自小在草原長大，一旦下了雪就是千里茫茫，不會有一絲艷色。

他不禁凝眸望去，想看看是什麼花能在冰雪中凌寒開放。

一道倩影走入賬中，雪白的玉手揭下了大紅斗篷上的兜帽，如墨的長發傾瀉而出，發頂金簪在風中顫顫，搖曳一片金輝。

肌膚如玉，纖眉若柳，明眸秋水，瓊姿花貌，她好像是墜入人間的一片雪花，一不小心就會化了。

那樣璀璨的容顏，就像是懸挂在夜空中的明星一般閃耀，生來就是要驚艷別人的一生。

神說你不可直視我鍾愛之人，否則必將陷入深淵，終生不可逃脫。

可是阿史那摩羅還是對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眸，然後在其中陷落。

高傲的草原狼主，霎那間所有的傲慢都消失了，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公主，好像被對方攥住了心臟。

她像是一朵稀世的花朵，翩翩來到他面前，奪走了他的心。

忽然間，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盈起了淚水，然後順著玉白的面龐滑落，彷彿星辰隕落。

目光盈盈，千愁萬緒，讓人忍不住憐惜。

阿史那摩羅一下從王座上站了起來，無措地走向她，慌張地問道：「你……你怎麼哭了？」

他伸出手，想要為她拭去淚水，可是她的眼淚卻越來越多，一滴滴落在他的手指上，燙到了他的心。

阿史那摩羅道：「你別哭了。」

北周公主蕭盈，自小是王室最受寵的公主，此次母國危在旦夕，是她主動站了出來，前往漠北和親。

她淚盈於睫，像是脆弱的琉璃，望著高大的漠北王道：「我就要國破家亡，無處可去了。」

阿史那摩羅道：「你可以留在這裡，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蕭盈道：「可是我北周千千萬萬的百姓呢？他們又該往何處去？」

阿史那摩羅不說話了。

蕭盈忽然抓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祈求道：「幫幫我，好不好？」

美麗得像是花朵一樣的公主，千里跋涉來到漠北，向素有威名的狼主求助。

她不過是幾滴淚，就融化了狼主那顆屬於君主的冷酷的心。

阿史那摩羅只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在她的眼淚中敗下陣來，他道：「好，我幫你，你不要再哭了。」

公主的眼淚終於停住，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細碎的淚珠墜在她纖長的睫毛上，她好像晨曦微光中含露的花朵。

阿史那摩羅情不自禁捧住她的面龐，吻在了她的眼睫上，他心想，為妻子征戰，這本就是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