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就是當你餓急的時候，面前有一盤食物你卻不能吃。

樂彤光不管是成精前還是成精后都沒有受過這份委屈。

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聲，樂彤光低頭看了自己扁扁的肚子一眼，思考是不是去找一下被人類嫌棄的那條蛇，起碼還能當一頓晚飯。眉頭皺了起來，貓咪圓圓的眼睛往下壓了又壓，嘴巴抿得太緊，嘴邊有一點毛毛都吃了進去。

它吐了下舌頭，沒注意有口水順著嘴邊落了下來，好懸沒有落到桌子上。

被這樣譴責渴望又委屈的眼神注視，騶虞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盤醬牛肉和大半碗米。隨後他終於抬頭，轉身從後面拿了個空盤子過來，筷子在雞肉上游移半響，撿了三四塊小的出來，隨後推到了對面。

「吃吧，別盯著我看了。」

突然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樂彤光不可置信瞪圓了眼睛看向盤子又看看人類，生怕對方反悔，它迅速將盤子抓到自己面前，半個身體趴在桌子上啃了起來。

樂彤光不是沒有吃過雞肉，白天在動物園打工的時候，園裡有食堂，每周都有炒雞炸雞腿可以吃，但它覺得那些精心烹飪的雞腿卻沒有這簡單煮過的白切雞好吃。

喉嚨間不自覺發出咕嚕聲，它連骨頭都沒放過，飛快吃完了幾塊雞肉。

分量實在是太少了，才剛嘗出來味就沒了，樂彤光舔著嘴角，抬起頭再次看向飼主，但令貓詫異的是，就這短短四塊肉的工夫，面前那個堆得滿滿當當的盤子就這麼空了，真的空了，連根骨頭都沒剩下，哦，還有幾片姜和幾根蔥。

樂彤光呆立當場，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試圖再看清楚一點，真的沒了，不是被轉移走，而是被吃光了。人類吃飯速度這麼快的么？

騶虞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白切雞，今天速度有點太快，都沒有好好品嘗一下雞肉的味道。

他遺憾地放下筷子，見那隻大膽的貓咪已經完全爬上了桌子，正壓低身子探著腦袋用鼻子去嗅聞盤子里剩下湯汁的味道，還有要舔一口的架勢。

騶虞一把捏住它的後頸將它放在了地上。

「喵嗚。」

四塊雞肉只能墊墊肚子，它現在還是很餓。

樂彤光端坐在飼主面前望著他：「喵嗚，喵嗚，我餓了。」

「如果不給你吃，你是不是要一直這麼叫下去？你幾次碰瓷，不會就為了吃吧？」騶虞蹲在它面前問道。

樂彤光立即揚起了腦袋，當然是為了吃，如果不是為了吃，它怎麼可能會碰瓷人類給自己找飼主。

除了吃，它一隻小貓咪還能對人類做些什麼，人類的現金都變成手機了，它就是想去偷也偷不出來，偷出來了也不能用。

現代妖怪生活實在是太凄涼了，它甚至連身份證也沒有。

不，樂彤光是有身份證的，但它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帶它出來的黑貓前輩拐彎抹角帶它到了一個類似地下黑市，也可能是小作坊里辦的，看上去和人類的身份證一模一樣。前輩還幫它搞了個銀行卡。

如果不是因為那位前輩，樂彤光也不可能出去打工了。

就因為不確定真假，它打工一直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被發現了，更不敢去人類警察那裡求證，萬一是假的被抓起來了，它就是第一個進人類監獄的妖怪了。家裡一窩小貓咪不能離開它。

想到這些，樂彤光高高昂起的脖子又往下落了一點，叫聲也輕柔了許多。

「咪，咪。」

騶虞這次沒忍住好好揉了下它的腦袋，經過特地打理的毛毛密實又柔軟，摸上去像客廳里的那張地毯。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貓咪清透的眼睛水汪汪的，充滿了期待和信賴，任誰被這樣的眼神緊緊盯著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騶虞無情地無視了很多次，但這次面對面看這，頭頂的燈光太柔和，讓他有一瞬間動搖了下。

他在貓咪頭頂按了一下，將毛毛按出一個窩，隨後立即起身：「好了好了，別叫了，我給你弄吃的。」

樂彤光快速甩動尾巴，嘴角微微翹起，這一招人類果然喜歡。

但是能逼它這麼快就拿出壓箱底技能，這新飼主比想象的還要難搞，跟它觀察的很不一樣，他雖然會在外面救助貓狗，可又似乎並不是那麼喜歡貓狗靠近。

一個很矛盾的人。

樂彤光在心裡分析著，靈敏地聽到袋子被撕開的聲音，隨後是嘩啦啦的聲音，它百分之百確定那時貓糧落入碗里的聲音，它已經聞到香味了。

樂彤光飛快衝向廚房，看著人類從柜子里倒了一碗貓糧出來。

這味道太香了，絕對不是它在寵物店裡買的一百塊十五斤的那種。

騶虞高高端著碗客廳走去，一直走，然後打開了入戶門，將貓糧碗放在了屋外面。

樂彤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這會它大半心神都被貓糧吸引，碗剛放下它就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去吃了一大口，太好吃了，簡直比剛剛吃到的雞肉還要更好吃，它從沒有嘗過這種味道。比在侯賽雷那吃到的高檔貓糧還要更美味。

它嗷嗚嗚地吃著，還沒吃幾口，就被一道聲音給驚醒了。

樂彤光抬頭看去，就見剛剛還開著的入戶門此時此刻已經被無情地關上了，隨後是咔一聲，門不僅被關上了，還被從裡面鎖上了，顯然新飼主是沒有再將它接進去的打算。

樂彤光：「……」

這麼無情的人類是真實存在的么？剛剛不是被它打動了，還揉了它的腦袋，怎麼轉臉就變卦了？

小貓咪不懂，真的搞不懂人類複雜的心思。

它伸爪推了推門，完全推不動，它看看門又看看碗，轉頭回到碗邊繼續吃了起來，人類雖然沒有要飼養它的意思，但還挺大方的，這碗貓糧倒得滿滿當當，足夠今晚上吃飽了。

可能人類就是不喜歡有陌生動物進屋，它可以不進屋，它都已經習慣睡在外面了，草叢裡樹榦上，隨便哪裡都能睡，只要人類能每天給它提供一份食物就好了，這麼好吃的貓糧它怎麼的沒辦法接受只能吃到這一次。

作為回報，它可以讓人類摸摸抱抱蹭蹭解壓，還能幫他看家抓老鼠。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好之後，樂彤光珍惜地吃完了一整碗貓糧。

好多天了，第一次吃得這麼滿足。

在門外清洗乾淨爪子和臉，它叫了幾聲又等了一會，人類沒有來給它開門的意思，看來真不打算讓它進去了。

樂彤光又叫了一聲，本來想著今天在飼主這裡安家不能回去也不能去打工了，現在這情況也挺好，它自由了。時間還不到八點，趕一趕還能去打個晚工。

「喵嗚，我先出去了。明天見。」抓了下門當作提醒，喵完它就跳上牆壁離開了。

屋裡，人類正盤腿做在那張寬大的地毯前，懷裡赫然是剛剛餵給貓的貓糧，他當作零食一樣一顆顆地往嘴裡塞，聽到貓叫聲消失也沒有出去看一眼。

樂彤光先回了家一趟，狸花貓已經將昨天剩下的貓糧打開分給了其他貓們，它們沒辦法準確地倒在貓碗里，都是直接撒一地，但貓咪們很珍惜糧食，倒在地上絕不浪費，全都吃了乾淨。

數了一下今天沒有新增小貓，受傷的貓咪們也都在穩定恢復，樂彤光轉身從窗子離開。

今晚上情況特殊，它本來跟影咖提前發了消息今天不去了，但現在又有空閑，它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影咖里它就是絕對的王牌，沒等跑到地方，影咖就迅速有人預定了它。

可能是在人類那吃到的貓糧太好吃的緣故，有對比就有傷害，它突然覺得影咖貓糧的味道稍稍不是那麼好入口了。

一顆貓糧在嘴裡咀嚼半天，樂彤光警覺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奢侈的想法，它立即將剩下的貓糧全都吃了下去。

餓的時候可沒得挑，腐爛的剩菜剩飯它都吃過，那味道更不好，蒼蠅都在嘴邊了，現在有貓糧吃它絕對不能挑食。

吃完了一袋貓糧，樂彤光對著人類營業了一會，今天在飼主那碰了壁，它一度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現在被人類抱在懷裡親親揉揉瘋狂誇讚，它又恢復了精神，

總之不是自己不夠可愛，是它找的飼主問題，也不知道那麼多喜歡它的飼主在，它怎麼就挑中了這麼一個。

趴在人類懷裡的貓咪無奈地嘆口氣，人是它自己選的，把它關門外又能怎麼樣，明天它還是得巴巴地湊上去賣萌求養。

小貓咪又能有什麼錯呢，它只是想有口飯吃而已。

大晚上人類退包房的時候樂彤光也跟著下了班，拿到工資后，它像往常一樣去其他地方轉了轉，今天沒有去捕獵，而是觀察有沒有可以打夜工的地方。

影咖倒是有通宵服務，但是會去影咖通宵的很少會點一隻貓陪伴。

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麼工作機會，樂彤光重新回到了飼主的別墅門外。

被吃空的貓碗還放在外面，看來人類在它離開后就沒有再出來過，將它忘得一乾二淨。

樂彤光就地躺下，挺好，飼主的安全意識很高，不會被半夜偷襲了。

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