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九 宗師對宗師
倆個武夫一路北上,抵達了德克薩斯洲北端的謝爾曼,然後一路南下,經過登頓,沃斯堡,韋科,奧斯汀,聖安東尼奧,聖馬科斯,抵達了休斯頓。
休斯頓。
倆個風塵僕僕趕路的武夫,站立在繁華的城市群中,衣衫有些風塵。
韓珞的身體彷彿是穿越了千里之路,有些風塵,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老人像是有些疲憊,畢竟這一趟徒步千里,倆人雖然都是武夫,可老人畢竟上了年紀,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能徒步千里,對於尋常老人來講,想都不可想。
韓珞對於老人更是十分佩服,尊為天人。
老人的見聞所知所解,乃是廣博無比。韓珞如今自知不如,隱隱然,有半師的尊敬,不僅僅是功夫上的體會,而是人生境界,高度,眼界,提拔等方面的教導。
這一趟幾千里之行,真是獲益良多。
「吃個飯去吧。」鯨向海笑了笑,對韓珞道。
「聽前輩的。」韓珞道。
於是倆個武夫,找到一家中餐館,卻是嚇到了那店的老闆與做餐工作人員。倆人一人點了十幾碗米飯,蔬菜炒菜更是十盤,除此之外,整整一鍋麵食,被倆人吃完。
倆人飯飽之時,鯨向海輕輕內心一笑:「小子,真灑開吃,你真比不過老夫。」
老人付過錢之後,帶著韓珞離開。
倆人在一家乾淨整潔的酒店住宿三晚,修復體力。期間,韓珞沒有出門閑逛,而是參學武學精髓,因為這個階段,他已經隱隱覺察到,化勁不遠了。
海向或者真名是鯨向海的近天道九十多歲的武夫,看著韓珞一點點進步,從那年他剛上大學,到如今的漸漸成熟的大青年,他笑了笑,少年真好,青年更好。
韓珞擺拳架,虛空感越強,自身漂浮感越為強烈,彷彿呼吸一口氣,都有身體被充氣的感覺,然後像氣球,要漂浮,然後每晚七點之後,身體就自動發熱,脊背氣機自動循環,彷彿是循環周天星辰。
整個人,越發靜靈,心靈越發內斂。氣機越發深厚,整個人,越發的不起眼。
除非眼力深厚見多識廣的武夫,平常人再也不像韓珞以前,就能瞧出那股子精神面貌的不同,屬於滿自溢的現象。
如今虛空越厚,氣機內斂,功夫開始真正往虛空上走了。
所謂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講的都是虛空之拳。
鯨向海看著外邊的高樓建築,喃喃道:「韓珞啊。」
………………
倆個武夫休息三天之後,繼續上路。
經過三天的野外徒步后,倆人已經偏離大路,偏離城市群,偏離人煙密集的地方,不走大路走小路。
這一天,中午,倆人走到一處青草悠悠長的草野之中,小河延長清澈,溪水涓涓,平原山丘起伏不停,韓珞悠悠道:「前輩,咱歇會」
老人望著青草悠悠,藍天白雲,心情出奇的舒暢,點點頭,同時笑道:「我去取點水。」
韓珞笑道:「您去吧。」
鯨向海去遠處取水,韓珞靜看眼前的景色,十分悅目,真是大自然的遺蛻,可惜聽老前輩講,如今人類挖掘山河,導致地下礦物流失,水分減少,導致底下火焰升高,南極冰化,真是人類遺憾。人類只知道是氣候變化,卻不知是地下礦物流失導致。
韓珞觀察不到老前輩對天地的了解那麼深(廢話,我海乃是近天道高手,大暗勁只是偽裝,為了提拔你而已。),韓珞忍不住吟起了一首詩,伸出手對著天空,看著白雲從掌邊:「雲從掌畔過,送與誰人拓。」突然,
一道寒光亮起!
如電雷奔騰。
韓珞來不及反應,猛然大驚,身體翻轉而過,一個騰空翻。站立在地上。
而來人如鬼魅,身影快的看不清,只有青色的影子。
韓珞剛剛翻空落地,那道青色影子已經來到面前,寒光直刺自己雙目,彷彿要從自己雙目慣通過去,抵達腦後之勢還未止。
「化勁高手!」
韓珞大驚,自己的眼力何等銳利,尋常高手根本不足以讓自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這是真正的化勁大宗師來了!
韓珞瀕臨危險之際,胸中不顧多想,手掌抬起,大暗勁的功夫全出,臨危不慌,遇難不退,猶如當年心理學老師講的那樣,遇到泥石流,只有奔向山頂,才是最安全的不可選擇的選擇方式,逃跑,只會失敗。
遇此情境,韓珞數年不曾遇過,彷彿是懸崖邊上在度拔高一截!
「轟!」
韓珞倒退三步,五臟具震,他雙目震撼,從來沒有體驗過,化勁拳師的全力一擊,原來如此恐怖!
而那位化勁宗師,不僅沒有被韓珞震退半步,而是韓珞退,他也進!閃電一般,就貼近了韓珞的懷中。
韓珞狂然大笑,豪氣大起,武夫的熱血彷彿好久沒有被蒸騰了,熱血沸騰,逢此危機不僅不害怕反而更熱血沸騰,韓珞一拳出,豪然不顧!
轟!
與那位化勁大宗師撞擊在一起!
胸口硬是承接其一掌。
而韓珞也一拳轟在了那位化勁大宗師的腦門上。
韓珞被一掌倒滑十步才穩住被其勁道擊退滑行的儘力,而自己的一拳,則只是讓對方微微超後仰頭。
韓珞憑藉氣機一瞬千里自動護體,胸口一處雖然震疼,但無大礙。
韓珞哈哈大笑:「再來!」
來者微微震撼,旋即冷笑一聲,不顧韓珞變化,身形加速,如鬼影迷蹤,剎那接近韓珞,一刀抹脖!其實他如此逼進,是擔心韓珞撕境,進入金剛!
但真實的韓珞,根本不知道怎麼撕境,卻連撕境這回事都不知道,這也是當初師尊的教導方法。他的武學如一條大河,沒必要去接觸旁支百脈。
來者宗師再進!
韓珞哈哈爽笑,微微側移,學那大明勁的高手李霄隆,身形方寸之間變化,硬是匪夷所思的憑藉方寸間的身形變換,躲開了那一致命的一刀!同時不望一腳踹出,蘊含暗勁殺力!同時,韓珞沒有注意到,自己體內的氣機一跳一跳,像是想停止。
來人有些雙目緊視,有些意外,自己潛伏之深,那位老者沒有察覺,韓珞也沒有察覺,而且距離如此之近,正是韓珞賞心悅目之時,第一刀出現的時候,這個年輕已經該倒下了,而自己應該是身形遠遁,留下目瞪口呆的老者。豈不料,這個年輕人的功夫,已經抵達如今這麼深的境界,來人如何看不出,對方已經明顯切入了接近半步化勁的地步!這讓他內心隱隱更有焦急!不是此時刺殺不成功的焦急。
三次機會,都被這年輕人逃過!
一次是本能優秀的警覺。
一次是接近化勁的氣機自動護體。
一次是身形詭異的方寸騰空!
來者宗師眯著眼睛,沒有兇狠,只有冷冷的無情眼神,看著韓珞,回身一個反擊側腿。
山丘之中,青草之間,那年輕的身影明明比那個一身青草色澤衣服的身影先出手,卻是先倒飛而出,滑出一個半弧線拋向遠方。
韓珞胸口具震,想不到自己全力抓住了機會,率先先機出手,卻依然被這個刺客大宗師,後手先著自己身,因為對方的那一記鞭腿,比自己更快!
韓珞此時,五臟具痛,身形彷彿被重鎚鑿擊,在空中,隱隱有些掌握不住身體的感受,是氣機護體被那一記鞭腿破開了,且暫時停止了氣機的運轉!
韓珞猛然間,氣機轟隆隆一停之後,彷彿是途徑一座關卡儲蓄了能量,如洪水瀉閘,沒有衰弱因為經過停頓,反而強烈了三四倍!
轟!
這一刻,那位來人刺客被震退三步!
而年輕人的代價,則是震退八步且搖搖晃晃!
這一刻,輪到那位化勁大宗師驚悍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化勁大宗師身形原地一閃而過,已經出現在韓珞面前,如狂風急雨出拳!風風響!
方圓八米,草飛土揚!
韓珞想起了一個月前那個下雨的夜晚,與老人一起迎著雨逆奔的時刻,此時此刻,面對一個化勁大拳師的進攻之勢,韓珞的內心不禁沒有頹廢,彷彿在那天雨夜一樣,迎刃而上,內心反而有種逆流而上的快感!
「哈!」
韓珞如炸雷吐音,鼻子之中猛吐一氣,氣機悠長,出掌,手腕一停,氣機成倍而出!
再倒飛。
那位化勁大宗師不過是倒退兩步!
可見韓珞的氣機越發下降了。
武夫一口氣不墜,氣機綿長,如長河,後續勁力連綿不斷,這才是武夫真正的憑藉根本。
韓珞內心哈哈大笑:「老前輩,您這可不厚道啊,他娘的傳給我功法又不告訴我,老子不是快死了,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啥時候學會了你那一套!」
韓珞眼中,抱了必死之心!
韓珞一口氣不墜反而應提,氣機在度成倍增長!身形速度猛然加快,一拳幾乎趕上了那位化勁大宗師的一拳速度,拳拳撞擊。
韓珞悶出一口紅血,倒飛而出,草地被兩雙早已破掉的鞋滑出了兩道腳犁,那位化勁刺客,卻是被擊退了四步!身形反而更加加快了。
韓珞還沒回過氣,那位化勁大宗師又逼進了身體,一記掌刀砍來。
韓珞平靜的硬提一口氣機,手掌翻出,一掌出,不在追求生存。隱隱見,韓珞眼角看到遠處,一個身影飄搖的老人,著急趕來!
韓珞卻慌了,大聲道:「前輩,快走!他娘的,別過來!」
化勁刺客哈哈大笑,嘲笑道:「急著去鬼門關啊?別急,你倆一併收下。」
老人著急奔來,身形如電,眼中寒光湧現,看不出是怒還是急,身形奔襲途中,身後轟隆隆作響畫出一條聲波道。
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在度被一腳踢出,在空中滑出半弧線,倒向遠處。
「先解決了你,在解決那個半吊子命的小傢伙。」官山令冷眼而光,看著奔襲而來的老人,一個大暗勁武夫而已!
眨眼間,老人已經奔襲而來,雙目冷視!
官山令雙目冷視,一拳遞出。
而那位老人,徐徐遞出一拳。
官山令下一刻,面色漸漸由冷而變,出現漸變。
拳拳撞擊!
來者老人的拳道,如洶湧大河,攜帶奔流萬里的勁道而來。
官山令身形如碰巨浪,面部驚駭,被那股龐大無比如天的力道,擊退的身形開始騰空后飛,是被那股巨力擊退。
老人旋轉停下身形,雙眼冷視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身形騰空之時,顧不上心中驚駭,從高處低頭瞧向那個老人的眼神。
倆個武夫再度視線彼此交錯,倆人眼中具是冷光。
原來是你!
原來真的是你!
倆個各自戴著假麵皮的武夫,彼此當下即刻心知肚明彼此的真實身份。
官山令心下咬牙,身形如斷線風箏,被那股巨力一擊之下空滑墜落在三十米外,然後身形墜地的那一剎那,不愧是形意門血形堂的王,身形硬是扭轉了過來,雙臂撐地,五指扣進地面,雙腿彎曲在地面一蹬,整個人如離弦,整個動作轉換的行雲流水,然後身形飄搖逃竄向草野遠方。
老人沒有多追,身形一閃,來到韓珞不遠處。
韓珞問道:「前輩,你叫什麼?」
老人緩緩轉身,背對韓珞,掩飾當下的複雜心情,聲音緩緩平靜道:「我叫,鯨向海。」
老人沒有說的是,我為你阻攔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煩,多少的危險,多少的刺殺,多少的刺探,那些來自各方危險勢力的注視!
在珞珈大學,你遇到江海鯨,魏令姜,又因你而消失了一個東南亞的黑道勢力,整個亞洲江湖,早已震撼的波濤遙遙。
若非老夫坐鎮。
豈安寧。
只不過,你今天看到了而已。
老人伸手,扯出鬢角,拉起一條線,輕輕一扯,然後轉身。
韓珞看著這張從未見過的英俊老人臉!
陌生的熟悉。
「前輩您是誰?」韓珞問道。
「我是你師尊,派來守護你的。」鯨向海輕輕道。
韓珞卻內心不在平穩,其實生與死,他這些年也經歷不少,早已置之度外,這一刻,卻神心搖曳。
其實剛才那刺客的一段話,甚至一段過招,對於韓珞來說都不算什麼,身心反而有些爽,但老人的這一句話,卻猶如近天道高手的一擊。
有些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