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 灰燼

「不要亂動。」達米安·韋恩從腰帶里取出手銬,他輕輕鬆鬆就把克拉拉綁在了病房裡焊死的椅子上。女人手上一點繭子也沒有，身上也沒有任何訓練過的痕迹，言語中能看出來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達米安對這種一手就能捏死的人完全沒有興趣。如果不是蝙蝠俠交給他的任務，他現在應該在做體能訓練，而不是和這種弱雞玩過家家遊戲。

克拉拉瞪著她面前面無表情地威脅她的達米安。他比起傑森還要再高上一些，大概有1米9左右,身上的黑黃色披風微微飄動著。達米安頗有壓迫力地站在她面前，混血的蜜色皮膚讓他多了一層危險性,看起來像一隻年輕的豹子注視著自己的獵物。

「我問你回答。」他沉聲道，看起來不想在和克拉拉交流上多花時間,「不要浪費我的耐心。」

「名字。」

「克拉拉·懷特。」

「你是怎麼進去那個箱子的？」

「……不記得了。」克拉拉不敢低估眼前的羅賓,所幸她對撒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上一秒我還在家裡打遊戲,然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關了進去。」她說了一半的實話，她確實是在家裡玩遊戲。

達米安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他煩躁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別在腰間的卡里棍，他隱晦地看了一眼還在運作的監控。夜翼不會允許他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採用審訊手段的，而且他很肯定蝙蝠俠一定會抽空調查這裡的監控，他還犯不著為了這種事和他們吵起來。

「說一下你從箱子裡面醒來以後發生了什麼。」達米安說道，「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

克拉拉和他複述了一遍她醒來以後發生的事情，在陳述完事件以後她毫不猶豫地開口：「我想知道路易斯·萊特記者和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陣冷風刮過，克拉拉看見她臉頰右側的一絲絲黑色的碎發從耳邊掉落，用卡里棍指著她的達米安眯起眼睛，和手上狠辣的動作不同，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希望你明白，現在我才是提問的人,懷特。」

「我記得。」克拉拉可不害怕他的威脅，比起眼前的羅賓她更想弄明白路易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可以把我的話看成一個請求。」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達米安冷哼一聲，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好像在嘲笑綁在椅子上的克拉拉根本沒有這種權利。克拉拉突然意識到了他身上和她之前接觸過的義警的微微不同，這位年輕的羅賓身上的氣氛更加狂躁，也更加危險。

她垂下眼眸，換了個策略，輕聲說道：「我很擔心他，我在裡面聽到那聲巨大的爆炸聲。他說正義大廳會有人來帶他離開，他們趕到了嗎？」

達米安在她說出「正義大廳」的時候頓了頓，他把卡里棍重新別回腰間。克拉拉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面罩下深綠色的眼睛像深不可見的湖水，裡面沒有泛起任何漣漪。

「沒有。」達米安說道，「他們沒有趕到。」

「……」克拉拉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沒發出任何聲音，她能感覺到面前羅賓不加掩飾地觀察她表情的視線，「他死了。」她喃喃自語。

沒關係，克拉拉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冰冷的手銬貼在她的皮膚上，《土撥鼠之日》代表她現在的這個世界存在著時間循環的可能，她一定能在爆炸之前救下路易斯，她發誓。

「你之前住在哪裡？」達米安沒有給她緬懷的時間，他對已經逝去的人抱有尊敬，但他知道時間不會倒流，把時間花在這上面是弱者的表現，而強者會用自己的力量復仇。

就像超人一樣，達米安心潮澎湃，昨天超人做的一切無疑踩在了這個叛逆少年的心坎上。和他的父親不同，達米安無比讚賞超人的所作所為。可惜現在父親不在這裡，達米安收回自己的心思，他面不改色地繼續問道。

「堪薩斯，斯莫威爾小鎮。我的父母是裡面的農民，我從小在那裡長大。」他眼前的女人心情並不好，看起來剛才他說的事情傷害到了她。又是一個弱者，達米安在心裡嘲諷道。突然，他反應過來克拉拉剛才說了什麼。

「斯莫威爾小鎮？」克拉拉聽見達米安重複了一聲，她疑惑地抬起頭，不知道一直保持鎮靜的羅賓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小時候讀的學校是什麼？你家周圍的鄰居的名字是什麼？」他步步緊逼，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刀抵著克拉拉的脖頸。

「瑪莎和喬納森。」克拉拉一個個回答他的問題，隨著她說出的話，她能感覺到眼前的少年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他現在看克拉拉的眼神直白到克拉拉有些不舒服。

「等等。」達米安突然命令克拉拉停下來，他輕輕敲擊了小臂上的那一層高科技盔甲，一個黑色的屏幕從盔甲上跳了出來，他快速在那個屏幕下方的小型鍵盤上輸入了什麼。克拉拉望向四周，周圍的監控似乎被他關閉了。

「你想要做什麼？」克拉拉警覺地看著他。

「這是為了你好，懷特。」達米安對她的態度似乎改變了一點，他剛剛用最快的速度修改了這個房間的監控和監聽內容，「我現在需要你回答更多的問題，你必須……」

「滴滴滴！」達米安的對話被打斷了，他看著突然接入的通訊器，該死的格雷森，他就不能晚點再來煩他嗎。他按下通訊器，不甘心地看向克拉拉。

「在這裡好好待著，懷特。」達米安一邊解開克拉拉的手銬一邊叮囑道，「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和你聊的內容。如果有其他人問起來你以前的事，你直接說你失憶了。」

「為什……」

「不想死的話就照我說的做。」達米安看起來對解釋的事情興緻缺缺，他這次沒有走天花板，而是掃描虹膜從病房的門走了出去，「我會來找你的，懷特。」

現在這個房間里只剩下克拉拉一個人了。克拉拉坐在床上思考著達米安剛剛的舉動。他是從克拉拉說出「斯莫威爾小鎮」的名字以後開始變得不對勁的，之後問的那些細節更像是在確認什麼。

達米安究竟在確認什麼，克拉拉無意識地啃咬著自己的指甲，她現在信息不足，大部分東西只能自己推測出來。劇本簡介里提到「克拉拉·肯特」是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記者，再結合達米安的反應，難道這個世界也有一個克拉拉存在嗎？

克拉拉腦袋空空，她摸了摸被堅硬的手銬磨紅了一片的手腕，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抓住那個臭屁的達米安打一頓，把他沒有說完的話全部抖出來。

她大概在這個病房裡面呆了八個小時左右，期間有機器來給她送過一次還散發著熱氣的粥和玉米餅。超級大腦可以感知到時間的流逝，克拉拉還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忘記了時間的重要性。

路易斯在爆炸前提時間是八點二十六，在八點二十七的時候外面傳來了爆炸聲。而根據機器送來的食物的時間間隔和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克拉拉猜測時間最少過去了一天。但是時間循環並沒有開始，《土撥鼠之日》里的時間是24小時倒流一次，現在已經遠遠超過24小時了。

可惡，克拉拉把頭砸在病房的門上，她充滿怨念地盯著旁邊的虹膜掃描器，要是她也可以有許可權走出去的話那該有多好。

等等，克拉拉緩緩抬起頭來，達米安是通過掃描虹膜出去的，那就說明這個機器背後的人知道羅賓和蝙蝠俠的身份。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人，克拉拉看了一眼頭上已經關閉了的監控，她的手因為自己冒出的猜測微微顫抖——這裡是蝙蝠洞的可能有多大。

克拉拉不清楚，但她知道嘗試一定不會出錯。

「……系統。」她輕聲說道，「取出第一個劇本世界獎勵的那枚戒指。」

一枚黑色的戒指在她的手心滾過，內層的「c」在燈光下一閃而過，克拉拉不由得加重了呼吸，她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如果這裡真的是蝙蝠洞的話，那麼按照系統的備註，克拉拉會獲得僅次於蝙蝠俠和阿爾弗雷德的許可權。

她睜開淺藍色的眼睛，對準了虹膜掃描器。

「滴——」門打開了。

「天哪。」克拉拉摩挲著那枚戒指偷笑道，「我真是個天才，哪怕是b也不會想到這個『越獄』方法的。」

她伸出腦袋看向病房門外的走廊，在看到前面那間手術室后瞭然地點了點頭。克拉拉知道這裡，她之前還在原世界的那個房間替傑森做過手術呢。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為上，克拉拉放輕了自己的腳步，每走一步都像做賊一樣環顧四周。

克拉拉磨磨蹭蹭地像蝙蝠電腦移動，幸運的是蝙蝠洞現在看起來空無一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蝙蝠電腦來調查這個世界。世界上從哪裡找到比蝙蝠電腦更方便的調查工具呢，克拉拉敲擊著鍵盤，毫不猶豫地搜索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首先要弄明白路易斯和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克拉拉按下了回車鍵，屏幕上的冷光反射著她充滿希望的眼睛。

蝙蝠電腦的速度很快，它在下一秒就檢索出了克拉拉想要的東西。

一條條驚心動魄的新聞和照片出現在了克拉拉面前。她的身體突然僵住，克拉拉手腳冰冷，她甚至能感受到寒冷順著血液從她按下回車鍵的那根手指上流到心臟。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這……是什麼？」

克拉拉瘋狂地按著回車，但無論重複多少次，電腦上的新聞都沒有改變。

「昨日，大都會市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爆炸。」

「據調查，大都會裡居住的一千一百萬市民在一瞬間失去了性命。」

「哥譚市的超級罪犯小丑與此事關係重大，警方正在……」

克拉拉一行行掃過上面冰冷的文字，她點擊了旁邊的採訪視頻。一個路人在對著電視鏡頭咆哮著，他的右下方標註著「大都會郊區的倖存者」。

「……他在哪裡？」他面對著電視鏡頭大聲質問道，克拉拉看見他的身體在電視鏡頭前搖搖欲墜，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在我的妻子死在那裡的時候，在我還未出世的女兒死在爆炸里的時候，在我們的家化為灰燼的時候。」

「我知道你聽得見，回答我！」

「超人！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