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淡惑

?夕陽之下，湖面閃爍著嶙峋光暈。

光輝閃爍的水路上，一架烏篷船緩緩前行。

除了蕭凜二人，還有一位小小的船娘。

旬娘為寧與蕭凜兩人安排的住所距離蘇怡的書房不遠。根據這個小小船娘說，坐小舟沿著湖岸行駛，大約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小舟離開湖邊的書屋，沿著湖岸千多米，這隻小舟轉入一條窄窄的水道。

這條水路兩邊不是有樓閣聳立，原本就不昏黃的光線越顯暗淡。

坐在烏篷船內的凌寧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將身子靠在划船的小小船娘身上：「女孩，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困了。」

為兩人划船的船娘大約十三四歲，穿著淡青色小衣短裙，容貌秀氣可愛，曲線柔和秀美臉頰帶有一股水鄉特有的溫婉韻味。在凌亂貼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不喜的嘟了嘟嘴，卻沒有反駁。她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錶：「……還有四五分鐘吧？」

她的語氣不甚肯定，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確信。

看到凌寧皺眉，這位小船娘猶豫了下，開口解釋著道：「旬姨給你們安排的住所我不熟悉，那一帶的地方我也不常去……沒什麼印象。」

「……」寧悄然轉過頭，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傢伙不是新來的就是個笨蛋呢~

蕭凜看著小船娘有點苦惱的樣子，小聲安慰了一句：「不用在意這個笨蛋，你可以慢慢找，我們現在也是閑的很，這樣漫舟湖上看看風景也是不錯。」

「凜，你又說我笨！」

「難道我說錯了？」蕭凜一手攬過凌寧的腦袋，很是不良的笑著：「既然作為弟子這麼不合格了，起碼做個合格的妹妹嘛。身為妹妹，讓我教訓幾句不是當然的嗎？」

攝於凜的威嚴，凌寧只能鼓著臉頰不說話，她內心再一次為蕭凜的妹妹感到慶幸。辛虧她的年齡與蕭凜相差很多，不然被她的待遇可就沒現在這樣好了。

「那個……應該就快到了！」

蕭凜兩人玩鬧一陣后就停下了，她發現這位小小的船娘一隻再用很羨慕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在這陣目光的注視下，感覺得不該再刺激她了。又過了一陣，這個小船娘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建築，她語氣頓時肯定了許多：「再過兩分鐘就到了，這回絕對不會錯！」

「……」

坐在烏篷船另一頭的蕭凜將雙腿放在水中，有些出神的望著遠處。隔了幾座樓，早已見不到那間書房。到處亭台廊榭，讓人由衷感到一種這所水上園林的美妙滋味。數座樓閣中遠處，有個地方青煙渺渺，從剛剛開始就有某種怪異的曲調隱隱將這座園林籠罩。

好久才回過神，凜才收回視線，朝身後問道：「你們家族晚上都有祭祀先人嗎？」

「有啊。」順著凜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小船娘露出一個笑臉：「按照二代族長的遺訓，每天蘇家的老人在日暮前一刻鐘都會到家祠上香，這個傳統到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了。」

「這樣啊，你們對於先輩真是尊崇。」

稍稍了解了下情況，凜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這些古老的家族有一點自己的傳統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驚訝，她也沒有探究深意的意思。

不多時，小舟就到一棟別緻的樓閣前停下。

向小船娘道謝后，兩人就走上樓閣。

嶙峋波光中，整座閣樓於身邊的亭台廊榭連成一片，就在水面上建立。閣樓一層除了一處小船停靠的碼頭外就只有一段階梯，二樓看布置應該是一個客廳，古意盎然的房間中擺著一副古色古香的傢具。靠窗的地方還放著一張四角桌，上面有一壺還熱著的茶水。

這裡看樣子剛剛有人來收拾過。

進入位於樓閣三層，這裡就是兩人的卧室了。

在蕭凜兩人到來之前，這個房間的窗戶已經打開，房內的空氣不會沉悶。蕭凜走到窗邊，愜意的欣賞風景。而凌寧呢，這傢伙早已經撲倒柔軟的床鋪上，懶懶的打著滾。

「凜、凜……」將自己裹在床單里，凌寧小聲呼喚。

「怎麼了？」凜靠著窗，撫了撫被晚風吹散的髮絲。

夕陽西下，一層單薄的暗金色光輝凝聚在蕭凜的發梢，清風微拂，幾縷髮絲在燦爛的金色下閃爍。蕭凜伸手撫平凌亂的髮絲，一舉一動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那淡薄的身體似乎透著迷人的性感。在凌寧的眼中，容貌稍顯稚嫩的凜竟然流露出一種別樣的嫵媚。

就如隱藏在漆黑夜空高渺星辰，無人可知。就如那璀璨耀眼的銀河光帶，無人可及。此刻的蕭凜與她平時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更深沉的、在濃濃神秘下沉澱出的魅力。

「凜，我發現你好像成熟了一點呢……雖然還是個娃娃臉~~」

聽到凌寧的話，蕭凜的臉色一黑，原本愜意的心情瞬間破滅，她朝凌寧咧了咧嘴，口氣惡劣的說道：「別廢話，要是再貧嘴就不帶你回去！把你仍仍在這裡算了。」這個傢伙就是欠教訓！！

「……」寧雖然沒有反駁的，但從撇嘴的小動作中不難看出她的不滿。

對於這種小動作，蕭凜直接無視，直接回到最初的問題：「快說吧，憋著難受。」

寧表情嚴肅了起來，小聲問道：「凜，蘇家的人是不是太少了？我們一路走來看到的人絕對不超過二十個，其中還包括那些小鬼呢。對比這個大的過分的林園來說，這裡的人是不是有點少？」

這點蕭凜也注意到了，她為凌寧解釋：「這點並不稀奇，很久之前洛雅曾經和我說起過。你不要看蘇家的園林這麼大，其實住在這裡的蘇家人滿打滿算也就兩百多人。這還是將男女老少全部加上才有這些。」

「沒搞錯吧，就這點人用得著建這麼大的地方？我看這裡的房子都不值這個數了。」凌寧一下從床上竄了起來寧來到窗邊，她指著窗外……圍繞著小湖，零零落落就聚集著一片片樓閣，每座樓閣中數十間房間。越顯暗淡的天色下，古色古香樓閣中點起來紅色的燈籠。

凌寧很嚴肅的說道：「打土豪，分地產！」

蕭凜看著她這幅嚴肅模樣頓時失笑。

「凜不覺得浪費嗎~」

「是挺浪費的。。」蕭凜無所謂的說了句，隨後向她解釋道：「別看蘇家現在就這點人，但是這個家族在幾百年前的人數可比現在多得多。那時候蘇家連同一些親族一共有一千多人，是當時有名的大家族。現在家族衰弱了，後人也就越來越少了。盛衰更迭，總是讓人感嘆。」

寧聽了這話立刻皺起眉：「不說開枝散葉擴大家族，這個家族的人居然越來越少了？」低頭想了想，她開口問道：「會不會是惹到了什麼詭異的東西。我聽小茵說過，以前有一具枯屍也讓一個家族消失，在哪裡來著……」

說起來凌寧也跟著蕭凜學習很長時間了，雖然這個傢伙從來沒用過心，但耳聞目染間也了解了很多陰世中發生事件。比如她口中的例子：在很久之前，河南有一鄭氏大族，原本數千人的大家族在短短五十年內全部死盡。在這個家族全數死絕的十數年後，有一位遊歷至此的除妖人在已經成為鬼屋的鄭家主宅內挖出了一具枯屍。

「還記得那具枯屍是什麼嗎？」蕭凜笑著問道。

「……都好幾個月了，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啊喂！」

蕭凜笑眯眯的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下，就算凌寧這樣強大的體質，也痛的捂著頭：「這都想不起來，你還真是不夠認真……還有，你說的那具枯屍應該是『域逆』。死前有怨，死後葬於靈脈，於百年，屍氣侵染靈脈，將那處風水全部破壞。最厲害的還是靈脈的侵染，而是『逆域』枯屍會在怨氣的支持下吸食這處風水庇護的血脈族人。透過血脈的聯繫，將整個族人的魂都吞噬殆盡，最終凝一族血脈因果於一身。」

凜失望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嚴格來說『域逆』在殭屍中已經算四代了，只要將那具枯屍將屍脈的靈能吸取乾淨就能徹底脫離生與死的束縛，骨肉重生、與虛空中凝聚意識。」

「……我該為他可惜嗎？」寧想了想，果斷的點了點頭：「是有些可惜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凜沒有表態，沒有遺憾、亦沒有歡喜。

在這些事情上，時間長河不足以阻礙她的目光。

整個事情的起始終末，一切因果緣由，她在上一個瞬間已經目睹了一遍。

「蘇家可不是河南的那個鄭氏大族。它本身就是中國古老傳承的一支，祖上更是著名的驅魔人，尋常災禍怎麼可能讓他的族人消亡。」

「這到也是。」寧對這個說法倒是同意，但她的疑問卻沒有減少。

單純的盛衰輪迴，還不足以解釋這個怪異的現象。

「好了凌寧，蘇家的事我們不需要管，他們既然沒有向外人求援，那就一定會處理好。」

在茅山的時候，蕭凜也曾問過洛雅這類的問題，但是洛雅卻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只是……看她當時的臉色，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

………

房間中，蕭凜不時從虛空中抽了一卷《太示感應心經》籍靜靜閱讀，而寧卻窩在床上玩著PSP。她這趟可是有備而來，在知道這次出門會比較遠之後，這個傢伙可是將一切電子設備都帶了過來：手機滿電源、備用電源、PSP，MP4，apd，小包里儘是這些電子產品。

為了保證電量安全，凌寧還特意向蕭凜學習了她創作的大符篆【生命樹】咒文。

之後，凌寧就用【生命樹】符篆推算生出一種奇妙的運用，這種運用並不複雜，功效也很簡單，僅僅只是能將任何形式的力量轉為220伏電壓電流……

哈哈，對於凌寧的這種行為，蕭凜還是很讚賞的。這證明凌寧還是又學到東西的，到了現在，她已經能修改相當於茅山三十三大符篆的【生命樹】咒文了。儘管只是衍生出一種終端運用的小技巧，但從高更層次的意義上而言，凌寧進步了。

如此想著，蕭凜轉身看了眼凌寧。。

『唉，進步的還不夠明顯啊。』

……凌寧正在玩一款名為保衛蘿蔔的小遊戲！

時間漸去，天漸漸暗下，窗外已經朦朧一片。

大約十點多吧，旬娘為她們送了夜宵。

「剛出鍋的過橋米線，我的手藝還算不錯哦~」自信的笑了笑，旬娘將筷子交到兩人手中。因為大小姐的作息時間沒有規律，她在兩人離開后就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剛剛蘇怡醒來。

在蘇怡吃完後晚餐之後，她就為兩位客人送來了夜宵。

「好香~~」看著米線上一層緋紅，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面而來。

「快點吃吧，雖然不會涼，但還是早點吃比較有味道。」

「我……我待會兒吃，等我這關打通關再說。」咽了咽口水，寧果斷收回視線，將精力集中到手中的遊戲上。默默的點著，心中有些黯然。明明看起來很誘人的食物，但是對她來說卻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或許在他人看來，她在凜吃東西的時候是一副嘴饞樣子，但只有凌寧自己清楚的知道，這只是表面。相比那些製作精美的食物，她更多的是羨慕別人進食這個行為。

「早點吃，別玩得太晚。」微笑著提醒一句，旬娘就準備離開了，指了指樓下：「吃完之後碗筷就先放二樓桌上吧，我明天再來收拾。」

「嗯嗯，」已經吃了小半碗的凜口齒不清的回答。

「早點睡，晚上可能有點吵，不要太在意。」出了門口，旬娘提醒了聲。

………

最終兩碗過橋米線都進了凜的肚子，蕭凜很滿足的揉了揉肚子。。

而寧只能苦著臉從隨身的袋子中抽出一瓶淡紅色的飲料，氣呼呼的喝了起來。

「凜，我已經喝膩這幾種味道了，下次能不能弄些草莓牛奶味的？」將一瓶蘋果味的飲料喝完，寧纏著蕭凜攘攘起來：「下次給我做些牛奶味的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嘗過牛奶了。」

凜不急不緩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這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我的記性一向不太好了，可能把碗拿到樓下就忘了……哎呀，那樣可就糟了。」說著，凜還遺憾的拿起碗，準備下樓。

「別呀，你不就是想我幫你拿嗎，我去還不行嗎？！」

對於某人惡劣性格很是了解的凌寧果斷下床，端起碗往就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