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信念

自己被製造出來的意義就是為了像這樣，看著下面被埋葬好的兩人166不禁這麼想著，成為收集數據的耗材罷了。

「可惡！」只有兩個人存在的城市，就連一堆柴火都在低調的燒著，手裡拿著鏟子寂寥站著的NO.1突然一拳打在旁邊殘垣上：「連別人用生命掩護都活出不來的廢物！」

這樣子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嘛？繼續看見了這一幕的166接下來想著。

還是有的，那就是出於廝殺死亡而被製造出來的自己一行人死亡即是意義，也是唯一能夠脫離出這裡的方法，最終的終點。

所以現在有追兵追在後面她會急忙提醒NO.1，因為那個人是特殊的。

「NO.1，有追兵。」俯在廢墟高處偵查的166提醒著NO.1。

「……抱歉，情況呢？」將鏟子丟到一邊去，不愧是NO.1，已經將情緒收拾好了，而至於為什麼166號不覺得傷心，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和她們二人打好關係過，逃避雖可恥，但等到了這個時候卻有用。

「情況呢？」NO.1盯著站在廢墟上的人重複喊道。

「目測是兩個小隊，在廢墟的外圍偵查，AR（突擊步槍）與SMG（衝鋒槍）的混合體。」屈體在廢墟的頂端，盤著腿將槍架好的166透著瞄準鏡：「現在的話能將兩個小隊的隊長擊斃。」

而且一點也不會覺得痛。

「不要輕舉妄動，在這裡和她們糾纏並不利，我們的目標是活下去。」默自檢查彈倉，抬頭便是對自己言聽計從的166號，她是RF（步槍），自己是SG（霰彈槍），讓自己取得最終的名次對於她來說應該也是一件地獄難度的事情吧，畢竟讓她用RF的身體素質去擔當SG任務職責什麼的——包括自己一行人被追殺也是這麼個原因，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但是為什麼……

53號那傢伙是AR，如果她真的有聽自己的命令用死去為整個小隊拖延時間的話，以她的實力我們現在都不應該遇敵，可是事實是連一瞬間的抵抗都沒有，和之前哪一個不同這個平常一直深藏不露，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果然在真正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屁股還是歪到那邊去了啊……

不，不是歪到那邊去了，是做了對於她來說正確的選擇，畢竟大家都是突擊步槍或者衝鋒槍人形，由自己這個霰彈槍人形來決定大家日後的槍種實在太荒謬了。

用脆弱的身軀拿上SG然後執行SG任務什麼的……

那樣的傢伙想想就可笑。

53號那傢伙一定是這麼想的吧，真是的，到頭來53都不是什麼好數字啊，那麼166這傢伙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不知道。

不過從結果論的話大家都一樣的吧，等她沒有價值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除掉。

NO.1搖了搖頭望著那張可愛的臉頰，呵，臉長得那麼可愛的傢伙但凡不是出生在這裡在外面也能隨便依附一個人類都能夠活的很幸福吧，說不定還會被某個指揮官看上，過的上無憂無慮羨煞旁人的生活，而就是這樣的傢伙此時卻執行著全力讓自己活下的命令，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嘛？去外面以後的生活？

這樣不行，NO.1此時腦海內想起了999號，卻被另一張相像可愛的面孔插進來打斷。

「NO.1，請求開火許可權。」

怎麼了？被敵人發現了？果然那個時候……

「說明原因，敢隨便開槍我就先打死你。」一心想要贏的NO.1嚴肅且慎重。

「有一隊HG（手槍）被她們發現了。」瞄準鏡中166看著又一一個手槍人形被她們抓住，無情毆打然後槍決，就算是她也是有感情的，看見弱者被殺也會動惻隱之心，儘管大家都是耗材，大家早晚都會死的……但是扣動扳機那根手指已經變成了金子模樣，隨時都有可能扣動下去。

還是想要為她們做些什麼……

「拒絕，放過這支小隊她們就會完全丟掉我們的蹤跡，到時候重新回到雪山上面去，我們就能夠更好保存狀態撐到最終測試的時候……」

「你懂的吧？我去休息一下，你好好看著她們，等天色黑了我們就出發，對了，你不要被別人一聲不吭的幹掉了。」

聽到自己身下NO.1躺倒的聲音，瞄準鏡內的慘劇還在繼續上演，自己還能夠做出來什麼，但不是不能開槍，開槍的話就會危害NO.1的安全。

空，一股憤然躥上胸口，隨後手指無力從扳機上放下，這種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心裡油然鑽上心頭，已經結束了，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到此那群傢伙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是因為在深處調查廢墟的說不定會遇到真傢伙會死？

就因為不想讓其他種類的傢伙贏得比賽做出那種事的傢伙們，得出這種判斷166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不過那就是正確的嘛？

為了九十人的未來就先放棄十個人的現在是正確的嘛？

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正確的吧，是正確到不能再正確的吧，是鐵血的正義之舉吧！被保護的那九十個人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可現在166能夠去想這件事，也不過正是因為她也是那被放棄的十人中的一份子，如果她此時是被保護的那九十人呢？

自己一定會為這種事情拍手叫好吧。

意識到自己也同樣是像那樣的沒藥救傢伙，更是讓166堅信了自己死了也沒所謂。

如此反觀NO.1，擺出一副無論如何我也要活下去的態度是她自己永遠都學不來的，天有點冷，166號扯緊了緊自己的兜帽，摩擦帶來的溫度給了她虛假的安全感，她真強啊……小小苦笑了出來，這竟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可是她早已經發誓不再依賴任何人、如此一來也好，不會再有人因為自己而受傷。

那兩具埋在土裡的屍體更是給了166信心這樣做。

滴滴——滴滴——心智內置鬧鐘響起，耳邊迴響起只有166能夠聽到的聲音。

「該行動了。」依然守在廢墟高空的166望著遠方叫醒了NO.1。

「在我睡覺的時候有敵人嘛？」

「有，但都沒有發現我們，都是一些小分隊，不會有人真的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走進這種明顯會藏著人，危險極高的廢墟之中。」

都是這樣的，沒人願意為了大家付出自己的性命。

「好，那你下來吧，我們該走了。」

166號小小嘆了一口氣，對著正在收拾行李裝備的NO.1身邊跳了下來。

「我接住你了。」166的身體並不輕，可就是這種程度對於身為SG的NO.1也不算什麼，輕輕被放在地上，166開始為潛行做準備。雖然敵人不會進來，但也是對於現在，等待集結了大部隊后她們定會將這座廢墟翻個底朝天，要走的話就只能趁現在了。

「我來探路。」要讓NO.1活下去，抱著這種想法的166自顧自走在前方，按照自己身體記憶走在前面的NO.1頓一頓，點了點頭。

「啊……」又是那樣的面孔，就是那種對於自己生命無所謂的臉總會讓自己想起999，為什麼，明明是兩個毫不關聯的人，為什麼要一直像一個幽靈一樣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去，是因為她們都這麼對自己無比信賴？

可是就是這種信賴……

「166……」「嗯？」

「你是RF對吧？那麼為什麼？」

「NO.1你居然在擔心這個……」一向聰明的166自然知道她在問什麼，不過居然現在才問這個嘛，166用虛假的笑聲掩蓋過去：「哈，不用擔心，我覺得老式霰彈槍還挺帥的，一直有機會想試試來著。」

反正活到最後那種苦差事，也輪不到我身上。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嘛？」見166的臉上分明一點我想要活下去的意思都沒有寫，NO.1一點不留情伸出手去摸166肩膀卻被後者靈活躲過。

什……！

「嗯。」走在前面的166回頭提醒著：「不過不提這個，我們就要到她們的警戒線了，雖然她們暫時不敢進來，但一定已經將這附近包圍了。」

好強……對166的警戒在NO.1的心底悄悄上了一個等級，這傢伙……

潛入，匍匐，掐timing，在潛入方面上166比NO.1更有經驗，如何不製造聲音悄悄溜過去又或者什麼時候應該適當吸引一點注意力，一步一步的，166如同大海上帶領大家在風暴中穿梭過無數暗礁的船長，從看似不可能的地方可靠地帶領著NO.1向著外面走去，她們包圍的嚴密程度比NO.1預想的要多，也就是說NO.1沒有辦法就靠自己從這裡潛行出去。

NO.1再一次審視著這個人形，一路走到了終點。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時的雪山這裡還殘存著不少她們的人，她們一開始也就是從這裡開始逃命的，可此時此刻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個風雪飄不進來的山洞，一堆如火星一樣悶燒著的柴火，一頓味道如同嚼蠟的晚餐，一聲在這風雪夜空中的槍響，兩個疲倦呼吸著冷空氣的人形。

「只要再熬過今晚，明天就是最終之日了，雖然最終決賽的終點還沒有公布……」她們已經在這個洞穴裡面待了有一段時間，先不說剛剛那一個MRE就是最後的食物，就連身為SG的NO.1都因為著風雪而不得不靠著抖動身體和額外的自發熱來獲取不讓機體關機的熱量。

「是時候了，在最後的一刻也不能大意，你去洞外面給我放哨，老規矩，就算是要死了也要記得出一聲。」

「是。」將漏出來的長發重新塞回身後去，提著槍的166走到洞口，拉緊了緊自己的兜帽，纖細的身軀走進了那風雪之中。

今天就是最後，已經嚴重缺乏能量的她搞不好會當場倒在洞口，不行，最少也要走遠一點，最後回頭望去，NO.1，你一定要代表我們這十個人活下去。

「找到了！」耳朵一動，一聲踏雪的聲音摻雜在喧鬧的戶外風雪之中，在那邊，想要舉起手臂可是已經嚴重缺乏能量的身體卻遲鈍的反應不過來，一對溫熱的大腿夾在自己的臉上，不是什麼奇怪的福利是SMG人形獨有的絞殺術，隨著強大的扭矩傳來直接倒地的166終於看到了此時騎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是誰。

「669，好久咳…………！」帶著厚重粉色手套的雙手直接呃住了166的咽喉，讓166隻來得及咳一下便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是165號，不是669。」穿著粉紅色貓咪的衛衣，模樣已經大變樣，變得時尚起來原669先165號將166壓倒在地。

「是嘛……」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壓力鬆了許多過後，166釋然：「就這麼繼續也不壞，動手吧，669。」

反正要死了，不如……

「這種事情……用不著你說我也……」669黑著的上半臉，那死死咬住嘴唇里任然有聲音被擠出來，雙手上面的力氣漸漸變重。

「你是RF……RF……明明當時聽我的選就好了……」

「嗯……我…我還記得當時把槍帶回來時候的你和334的樣子……」

「閉嘴！！」更加致命的窒息感再次傳來，搞不好就這樣要關機，然而那致命的壓力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閉嘴……」一滴淚水滴落在166………308的臉頰上面，在上面的，是在抽泣不斷重複的669：「閉嘴……閉嘴…………」

「你在哭嗎？」淚水滴在308的臉頰上結成了冰霜，伸出被凍僵的手指，想要為669抹去淚水卻被無情拍開，就算669不動手，現在的308在這種冰天雪地裡面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才……才沒有呢……」

「是么？」

「才沒有呢！你認為我是誰啊！」669特意特大聲的吼著，突然從哪裡掏出匕首，懸在身下人的胸口上方，只要從這裡刺下去，對於一個戰術人形來說是致命的。

669的臉已經哭花了，可是嘴上還是不饒人。

「你要過的幸福。」308閉上了眼睛，最後像小孩子一樣撒嬌笑了笑。

669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匕首高高的舉起，最後隨著砰的一聲噗嗤掉在雪裡，308猛然睜開狹窄的瞳孔，隨著近前那副帶著不明狀笑容的身軀失力倒下，在她身後的是槍口冒著煙的NO.1。

怎麼能這樣啊，

這是308在暈過去之前最後腦海里想的事情————————————

「怎麼能這樣啊。」見166終於重新醒了過來，NO.1狠狠敲了敲她的腦袋：「我不是說了嘛？讓你死的時候也要給我發出點聲音來啊！」

「抱歉。」剛醒過來的166聲音有些嘶啞，眼神里不再見有一絲光彩，見了這不對一幕的NO.1立馬就在心智里回想起那個傢伙到底是誰，身體愣了一愣隨後快速起身轉過頭去，手裡握著槍是上了膛：「嘛，反正對於你這傢伙也沒差吧。」

不對，這只是無聊的自我安慰，NO.1望著自己手中的槍，要是自己真的覺得沒差的話那個時候就丟在哪裡不管就好了。

背著手將一包軍糧丟到她的面前，明明是最珍貴的口糧，NO.1此時卻給了已經沒什麼用，還會成為對手的166。

「那傢伙身上的，快點吃吧，等一下就會公布最後終點了。」

然而看著那一包軍糧的166什麼動作也沒有，她是要打算將自己餓死在這裡嘛！？這麼想著的她直直走到她的面前。

「快吃，」

NO.1沒有在氣勢上做任何退步，只是用命令的口氣繼續說道：「我和那些傢伙完全不同，所以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情就拋棄同伴。」

嗖笑聲傳來，對於現在的166來說，這個世界她只想快點解脫，她不怪任何人，大家變成這樣互相廝殺的模樣也不過是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之下罷了……

快讓我解脫吧…………

還有那是什麼爛理由？就因為這個…？多一份風險也不要緊嘛？

此時的NO.1和166過去認識的那個無論何時都會想要奪得第一的身影相差甚遠。

滴滴——

任務開始的提示聲響起，NO.1動作還是很快，一下子就像洞口竄去，已經預料到這一點的166擱在原地閉眼等死。

但NO.1那又握緊了手指在出口停下。

「吃完了想要超越我也可以，只要你有那個本事就儘管來吧，166，不…308。」

「這是你原來的名字吧。」

「啊。」166點了點頭，不知道那個NO.1為什麼在任務開始了后還在和自己浪費時間。

「吃完了記得站起來！」

她這麼說：「你的技藝和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你完全有資格去取回你自己的名字，就這麼待在這個洞窟裡面默默等死就是你想要的嘛！？你平時的努力就是為了這個結局嘛？這樣的你我絕不認可！」

NO.1的大吼回蕩在洞窟深處，驚的166抬起頭來。

「你給我記住了，」NO.1指著躲在洞窟深處的166：「作為我的隊員！死，就算你想死！也要給我死的轟轟烈烈別那麼丟人！」

說罷NO.1就跑開了，洞口深處此時只剩下一個人的呼吸，素體剩餘的能量就要見底，只要在等一會的話……這樣想的166號最終還是將那包軍糧撿了起來。

米也好水也好肉也好嗷嗚嗷嗚地全部吞下肚子裡面去，吃飽了后打開終端確認任務地點，就和那個時候的一樣，賽跑制，拼的就是看誰先能夠跑到終點說是任務也不過是就是把重點線標記出來了而已。

距離這裡很近。

檢查彈藥，還剩下一半，說白了也不過就用掉了兩個彈匣而已，只帶四個彈匣絕對不是正常人形的負重，166這裡是有原因的，她早早，早早地就將自己空間一部分改裝成了霰彈槍專用組件，她是真的覺得NO.1會拿下那個寶座。

會成為自己這一行訓練耗材的王。

重新拉起自己的兜帽，唯有最後這點溫軟才能夠讓166繼續戰鬥下去，路過669的屍體，那個時候故意那麼大聲吸引NO.1過來，669不正是不擇手段用自己的方法讓自己活下來嗎。

是憤怒嘛，又好像有一些不同，但都讓人不知何時握緊了拳頭，心底又湧現了一些鬥志。

就用這最後一點點鬥志在做些什麼吧。

現在她的渾身都是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