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無法回頭

「你醒啦？」

「感覺怎麼樣？」

『我……這是在哪？』

「啊呀，你不知道嘛？」

「睜眼看看吧。」

「目標，眼睛，照門連成一線！」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體下意識掏出槍套中的配槍，瞄準。

「快速射擊訓練準備！」

這次一定要做到最好。

「十二發擊發，十二發命中，兩槍把心，十槍九環，就你這樣？還自稱精銳人形！」

可惡！我做給你看！

手槍的彈匣卸下掉在地上，新的彈匣在一個呼吸間便重新換到槍上。

這次一定要做到最好。

「穩住你的呼吸，調整好你的火控核心！」

「快速射擊訓練準備！」

一恍神，就只能看到自己咬著牙訓練的背影。

「十二發擊發，十二發命中，兩槍靶心，九槍九環，一槍七環！」

聽著那個熟悉聲音報靶。

「可惡！！」

看著那個時候怒吼著的自己。

「再來一次！」

掉下來的空彈匣砸到了地上其他空彈匣，是什麼時候？

一眼向地上望去，只能夠無數的手槍彈匣與彈殼密密麻麻堆疊到一起。

「十二發擊發……」

又一個彈匣掉了下來的聲音…

「再來！！」

又一個彈匣……

「有任務！M16，長官叫你過去。」

「是，你，繼續練習，精銳人形，十二發擊發，十二發命中，五槍靶心，七槍九環，不錯，是今天最好的成績。」

熟悉的身影離開了，但是那個刻苦訓練的人形卻沒有放下自己手中的槍。

「不……還不夠……」

她這樣說著。

還不夠………

這樣說的人形繼續伸手，拿下了下一個彈匣。

畫面一轉，還是那個人形，還是那個人形，那個人形向著另一個人形怒吼著，只不過與之前的不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參加這次行動！」

像這樣，對著那個人怒吼著！

那聲音中，有些怨恨，而更多的，隱藏在那怨恨之中，是恨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的這份懦弱！

「夠了！頂撞長官，我已經提交針對你的火控核心拆解書，回頭好好冷靜一下吧。」

「精銳人形。」

我不能被拆解。

這樣的想的人形，再一轉眼，從已經拆解完畢，從要被送走的車上逃了出去，碰見了那個被人欺負的女孩，碰見了那個狡猾的ump45。

為什麼自己會逃出來呢？

不，這不重要……

我，會保護好她的，看著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癱在沙發上的G11，那是自己對著那個45發下的誓言。

我，會保護好她的，重新安裝回來了火控核心，我就是最好的，最精銳的戰術人形！

我！我！！絕對要比任何一個人，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強！！

然後我在雪地遇見了她。

她和我是差不多的型號，雖然型號是MR308，民用編號，但是和那個Ar15不一樣，她的全身上下都是貨真價實的軍工製作。

和我一樣。

但是我瞧不起她，因為她有一副可愛的面孔。

一般像這樣的人形，都是花瓶。

而這樣的她和我型號差不多，可能會破壞別人對我的印象。

我必須是完美的。

直到她的眼睛告訴我，她想要去死。

不是那些懦夫所求的，求一死然後在溫暖的基地復活，而是真的希望有個人關閉她的身體，好讓她徹底閉上眼睛。

那是一雙強撐的，充滿疲倦疲勞的，但依舊犀利無比的眼睛。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她的面孔其實挺可愛的，其他人都只能夠看到她的那雙眼睛，原來我也是一個以貌取人膚淺的傢伙。

從此以後，我就一直把她當作我的妹妹來看待，甚至不惜說動小隊所有人，把電池借給她。

在那個天知道還有沒有補給的雪地。

她很強，但是我比她還強。

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一直是這樣的。

後來，我們聽說她的核心修不好了，應該傷到了最裡面，修不好了，也沒有備用的，正好45問我們有誰知道可以獨立行動的狙擊手，她，是我第一個想到的人。

不想要繼續那麼下去，想要戰鬥，她一定！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就像那個時候的我一樣，明知道跑出去沒有用，但跑出去的時候還是偷走了自己之前用的槍。

我們是註定要死在戰場上的。

在我的心中也越來越認可這個妹妹，帶著她出去奢侈了一回，買了一套好看的洋裝，那怕她一回也沒有穿，心底也一定是開心的吧。

真是開心……

作為戰術人形的我們，一定要做到各個方面的完美。

但是………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啊？

是從她獲得了那個手臂開始嘛？

不，不是靠那種外物，而是她來到這個隊伍裡面的第一天自己就發覺了。

我可能打不過她，從心底，傳來了這樣的可能性。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有誰比我更強！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更加勤奮的練習，戰鬥的時候更加的賣力！

我一定要變的更強！！

可是…

可是…………

那是什麼，我居然在深夜獨自流下眼淚！？

贏不了，追不上…？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

明明我的才是最強，最完美的人形？

打自心底發出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能贏嘛？有那隻左手的308，我的妹妹。

能贏嗎？

能贏嗎…

想贏啊…

要贏……

要贏。

能贏！

絕對要贏！！

鬼神也好，怪物也好，獨眼也好，幽靈也好，無論是誰都好！

我都絕對要贏。

絕對要贏！

我是最完美的戰術人形，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比任何人都要強！

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

「真是不錯的覺悟呢，那麼，我來給你能贏的資本吧！416！」

「這是……」

從陌生的修理台上醒來，看著自己陌生的雙手，416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怎麼樣～按照你的意願，安裝原廠加強機械臂～」旁邊站著的，是一臉壞笑的ump45。

「哎呀，本來人家是想要給你安裝一個可愛的天線呢，不過沒想到你的意願居然這麼強烈，是因為誰？果然308？」

HK416看了看旁邊放著的一個可愛發卡天線。

「哼哼不過現在已經安裝上去了也沒轍了～那個要拆下來可是很麻煩呢，但是不要急，她的功能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不過首先要恭喜的還是，歡迎你也加入我們破破爛爛手臂大家族，只不過我和308都只是一隻手，而你兩隻手都是就是了～」

「啊啊，抱歉，」

德爾突然出來打斷了ump45的話語。

「這裡，先打斷一下，416這個和45你還有308小姐都是不一祥的，這個只是我經過一個晚上通宵暫時根據416小姐原本的手臂做的加強，所以才把皮膚塗層去掉的，實際上，等調試完畢了，還可以再……」

「德爾，你不覺得你最近話有點多嘛？」

ump45心平氣和的看著德爾鼻子說。

「抱歉，我多嘴了，哦…還有還有這個。」德爾趕緊轉移話題，急忙將416一直常用的榴彈發射器，M320放到了桌子上。

「我廢了點功夫，把這件武器也刻在了你的烙印系統中，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能夠感受到這個發射器的存在？」

德爾用他的手來回撫摸著桌子上的發射器。

「感受什麼，你那油膩的，幾天幾夜都沒有洗過的，充滿機油的爪子嘛？」

HK416皺著眉頭嘲諷著德爾。

「好，看來沒問題，416，你相信416嘛？」

德爾突然又問了個讓人摸不著邊的問題。

「我相信我自己？」

「不，不是這個，而是這個。」

德爾指了指靠在修理台旁邊的HK416步槍，而不是HK416人形。

「當然。」

她點了點頭。

「但是不然，看這個。」

德爾經過了45的允許，然後給她看了無人機妖精錄製的畫面，那是HK416跳到蠍甲獸上想要慷慨赴義卻被308救下來的場景。

又是308……

「停，這個位置，」德爾用紙巾擦了擦手，然後伸出手指指出屏幕中的畫面說：「416你明明是可以擊穿它的裝甲，畢竟在之前的戰鬥中，你有時候甚至通過烙印系統擊穿了蠍甲獸裝甲更為厚重的部位。」

HK416此時突然笑了出來。

是嘲笑。

「德爾，你把她的腦袋改造壞了？」ump45盯著德爾。

「不，我根本沒有碰那個區域，嘛，總之416，這次改造完畢，你感覺怎麼樣？」

「怎麼樣？完美以上依然還是完美，這是當然的不是嘛？」

再一次握拳，用力，416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

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在此之上，我還需要更多的訓練！

「喂！你要到哪裡去416！我這裡還有很多測試……」

「去訓練場。」

416頭也不回，拎起自己的槍就走。

現在的我，

能贏。

若草色的眼睛中滿是燃起來的鬥志。

抱歉，416，我們是那最狡猾的狐狸，但為什麼讓我獲得了可以刺殺獅子的毒牙呢……

「45，你讓416繼續增強素體強度，難不成……」

德爾想要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隻不過是根據現在做出的對於我們而言最好的改進了。」

45看向了德爾。

「之前，我們一直一直都是在暗黑中行動。」

「不是我喜歡那樣做，也許我確實喜歡，但是，只有我那樣做，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看著自己那隻非人狀的右手，ump45停頓了一下，想要說著什麼，卻又放棄，將這個小動作很好的偽裝過去，繼續說下去。

「去看看9怎麼樣了吧。」

只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德爾看著這樣的45，也只好點了一下腦袋，哪怕是對於機械如此沉迷的他，也稍微有些清楚，有些事情，不知道好的，壞的，可能就要發生了，他的心裡就是有這種預感。

不行，看來是是時候要和她提自己的擔憂了……

「對了，安潔說她哪裡正好有一台用不著的針對帕拉蒂斯研究設備，明天就會送過來。」

ump45隨意說出自己利用安潔的背叛，敲詐過來的設備，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命令不是安潔親自下的，所以雙方還沒有撕破臉皮，這種程度的緩和劑，是必要的。

「呵，都是國家叛徒了還能夠借到這種程度的設備，如果叛徒都能夠有這樣的待遇，真是可笑。」

45突然回頭想看看德爾得知自己即將有新設備時候的表情。

「那個，正巧我也想要和45你談談這件事。」

德爾的表情上一點都沒有會有新設備來的喜悅，45稍微有些失望，但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安靜聽著他說下去。

「之前，我手頭沒有素材，而且那條手臂也很強力，就算關閉一部分需要特殊許可權的模塊，在保證安全性的情況下，那條手臂也能夠完成它的任務。」

很明顯，自己剛剛提了帕拉蒂斯的設備，所以現在德爾提到的不是自己這條破銅爛鐵，而是308那條左手。

「但是，我覺得，也許我們將那條手臂拆下來……」

「什麼意思？你當時已經給我保證它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畢竟沒有給那條手臂除了電源以外幾乎任何許可權嘛？」

「你還是不明白，45，無論是怎樣關閉軟體的程序鏈接，它們實際上物理方面還是鏈接在一起有，那上面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技術，說不好……你沒發現308小姐已經和最開始那副樣子有改變了嘛？」

德爾有些著急的解釋。

「那些改變，據我所知，都是向好的方向改變不是嘛？被我們404溫暖的環境，大家的友誼，愛情，哦我的天啊我在說著什麼，這些話我自己都半個字不信，但無論如何…」

「德爾，」

ump45俯下身子，讓自己的眼睛到達和正太身材德爾一個高度，認真的和他對視著。

「我們現在的戰術，未來的規劃，看看416的那雙手，看看9，這些裝備已經不是非要打電子戰不可的配置了，我們也已經不是非要打電子戰才能夠苟延殘喘下去的小隊了。」

「也許你再早一些和我說這些話，我還會稍微思考一下，但是現在。」

「太遲了，德爾。」

德爾從45哪裡得來重要回復。

「有了那個設備，好好研究，照顧好308，都交給你了，我現在要去看看9了。」

就這樣，德爾看著ump45背影，看著鎖在抽屜裡面那一份檢測報告，只願，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兩個月，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