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石之淚

「從前有個地方叫做罪都，那裡有著一位令人敬佩的王者。」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罪都被永無止境的貪婪吞噬，人們變的瘋狂，開始拚命的收集財富。」

「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堆滿了一個個大廳，人們在其中載歌載舞，卻仍不滿足。」

「他們開始互相殘殺，父親挖齣兒子的心臟，只為了能多搶到一枚金幣；母親親手掐死嗷嗷待哺的嬰兒，為的只是省下一塊絲綢。」

「整個罪都都瘋了。」

「於是王者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終止悲劇！」

「王者把所有財富都集中在自己的宮殿，然後將全部人民召集至此。」

「接著，他開始燃燒。」

「從他身體里迸發的火焰席捲了整個罪都，瘋狂的生命在火焰中飛灰湮滅，但原本默默無聞的岩石，卻因此獲得了生命。」

「令人敬佩的王者親手殺死了他發誓要保護的人民，於是他瘋了，他靜靜的坐在王座上，在堆滿金銀的大廳中，等待著誓言被實現的那天。」

「這就是罪惡之火的故事，喜歡嗎？」灰燼對跪在地上的蘇爾特爾說道：「這種火焰只會焚燒有機體，但對無機體無害，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賦予岩石生命，想要嗎？」

蘇爾特爾那雙由火焰構成的雙眼中透出貪婪。

「我想要，但你敢給嗎？」蘇爾特爾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以為火巨人都是野人？大錯特錯！這一切都是因為奧丁和他的女兒！那兩個卑鄙的人趁我外出入侵了穆斯貝爾海姆，他們不僅殘忍的殺害了我的人民，還以老弱婦孺的性命要挾我，逼我交出永恆之火！」

「做為火巨人的王，我必須保護我的人民，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向那個卑鄙小人獻出我的本源力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明白奧丁為什麼要侵略我的國家，火巨人和他們的生命形態不同，這個星球根本就沒有他們需要的資源。」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了真相。原來奧丁獲得了一個預言，預言中我將成為阿斯加德的毀滅者。正是為了提前終止這個預言，奧丁才不宣而戰，用一場卑鄙的偷襲和無恥的要挾征服了火巨人！但可笑的是，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沒有聽過阿斯加德，更不會像預言中千里迢迢的跑過去一劍插爆它！可奧丁那個卑鄙小人就是因為這個滑稽的理由摧毀了我們的城市，毀掉了我們的知識，殺光了我們的青壯，他勒令我們不能學習，不能發展，只能像野獸一樣永遠居住在黝黑的山洞中！」

「仇恨在火巨人的體內蔓延，我們想要復仇，但失去了永恆之火的我太弱了，於是剩下的老弱婦孺們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們獻祭了自己，將僅存的力量送入我的體內，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實！現！預！言！」

「奧丁相信預言？很好，我會讓他心想事成！」

蘇爾特爾從口鼻噴出火星，向灰燼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我的使命只剩下一樣，那就是復仇，向九界之王，向神王奧丁復仇！現在你還敢將罪惡之火給我嗎？現在你還敢將力量給我嗎？你，敢向神王和他的阿斯加德宣戰嗎？」

灰燼嘆息一聲：「所謂因果啊，總是難解難分。我沒資格對你們的恩怨妄論對錯，而且我也沒有太多時間耽擱。但我要說的是，我斬殺的神靈早已不計其數。」

蘇爾特爾驚訝的問道：「你真的不怕與阿斯加德為敵？」

「我無意與任何人為敵。」灰燼說道：「但如果他們擋了我的路，我也不惜一戰。」

「現在決定吧，蘇爾特爾！」灰燼將手放在了對方的胸口，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摧毀這位火巨人王的核心。

「臣服，或者死！」

短暫的沉默后，蘇特爾特發出雷鳴一樣的低吼：「來吧，讓我在罪惡之火中重燃！」

灰燼彎起嘴角，罪惡之火瞬間將蘇爾特爾吞沒，在烈焰的洗禮中，蘇爾特爾迎來了新生，它失去的雙臂重新長出，斑駁的身體不斷開裂，細小的石塊紛紛脫落，在那之下，是嶄新光滑的黑曜石身體，更加結實，更加有力，更加高貴，也更加優雅，蘇爾特爾彷彿從一個被胡亂拼湊的岩石怪，變成了一尊優雅崇高的藝術品。

接著，火焰灌注了它的身體，在黑曜石表面形成耀眼但不失內斂的橘色線條，就像是充滿奧秘的符文，為它又添加了幾分神秘。

「奇特的力量，跟永恆之火完全不同。」蘇爾特爾用手撫摸自己全新的身體，從纖細的腰身到高聳的胸脯都沒放過。

對，沒錯，就是高聳的胸脯。

雖然生命形態完全不同，但在接受了罪惡之火后，蘇爾特爾的外觀卻呈現出人類女性的線條，至少已經能區分出胸腰臀，而不是跟之前一樣完全是個桶。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我的聲音為什麼會改變了？」蘇爾特爾摸著喉嚨的部位說道，它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粗獷，反而變的纖細，更趨近於女聲。

「我生病了？」蘇爾特爾用新聲音說話，總有種呆萌的感覺。

「大概沒有。」灰燼說道：「我認為應該是你與罪火融合的原因。」

「為什麼會這樣？聲音，還有樣子，都變了。」

灰燼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說道：「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罪惡之火對於有機體來說就是猛毒，相關的研究很難展開。這還是它第一次被注入到火巨人這樣的無機生物體內，會產生一些出人意料的變化也很正常。」

蘇爾特爾的新身體很給力，甚至能用黑曜石構成的臉龐做出皺眉的動作，它有點不滿的說道：「太籠統了，這到底是好是壞？」

「你現在什麼感覺？」

「力量，全身充滿力量。」蘇爾特爾感受了一下說道：「是與永恆之火截然不同的力量，我從未感受過。」

「那就應該沒什麼問題。」灰燼說道：「罪惡之火能賦予岩石生命，你感受到的應該是生命之力。大概是因為這個，你才會被塑性成接近女性的形態，畢竟在孕育生命方面，女性相比男性要擁有絕對的優勢。」

蘇爾特爾對男女完全不在意，反正火巨人也不存在性別這個說法，現在聽到灰燼的解釋還算合理，它也就懶的再關注這種旁枝末節了。

這位新生的火巨人之王在原地楞了一會，呆萌的歪了歪頭，似乎在感受體內的力量，突然，它身上的橘色線條發出亮光，接著它伸手一指，一簇火苗飛了出去，包裹住一塊岩石，幾秒之後，岩石炸裂，從碎石中掉出一個小小的，不斷向上揮舞著手腳的小型火巨人。

「新生兒？」蘇爾特爾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小火巨人抱起，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它突然開始放聲大笑！

「哈哈哈，是嬰兒沒錯，是火巨人的嬰兒沒錯！已經整整三千年了，我終於再一次迎回了我的族人！」

蘇爾特爾將嬰兒高高舉起，喜悅的火焰直衝天際，以灰燼的目力可以看見，一滴岩漿正順著光滑的黑曜石臉頰划落。

灰燼覺得，那大概便是石頭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