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亂如麻意叢生

商家城

一把用五轉蠱材——囈語梧桐木，精心雕制的古琴從塵封已久的木盒子開啟，輕挽衣袖，素手執琴。

撫奏青弦絲，琴聲波起，金眸閃，而凝波蕩漾。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亦若有所失。

一旁，銀絲紫眸女孩剛沏完一壺青茶，順勢退去。

「惡屍道嗎？」

「有趣……」

事情進展的似乎有些太過順利。

思索到這裡，鳳金煌似乎抓住了什麼。

轟轟轟……

這是怎麼回事？

周圍空間突然震動起來。

下一刻惡屍降臨。

惡屍？

惡屍眼神淡漠，「你似乎對我的到來很是奇怪！」

鳳金煌眼露迷茫，她總是抓不住那一絲契機。

「不懂？」

「那這樣呢？」惡屍隨手取出一件物什，往空間某處輕輕一打。

眨眼間，一道光華細流將兩人吞沒。

光陰穿梭。

……湖水蕩漾，小船飄搖，月光瑤瑤，遠處一巨大湖心島嶼呈現眼前。

「湖心島，靈緣齋？」

「那你且再看。」

惡屍手中古樸捲軸一一攤開，玄奧氣息擴散，周遭空間受到了影響，浮現出大量人影。

父親，娘親，先生……

捲軸波動，鳳九歌，白晴，劉互晰……大量人影凝而又散，最終化作一片模糊光影。

天空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湖水倒灌，島嶼崩塌……通通化作養分融入捲軸。

世界再變……空間樓宇，儀態萬千，亭台樓閣，雕樑畫棟……這是，蠱屋？仙蠱屋！

一個名字自心中浮起，「隱士居」

……隱士居，八十八角真陽樓，陰流城……一座座仙蠱屋的光影出現又消失……中洲，南疆，北原，西漠，東海……一塊塊地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蠱世界在這一刻……成了惡屍手中之物。

一幕接一幕出現又化作泡影。

鳳金煌什麼也不問，惡屍亦不語。

惡屍肆無忌憚，身形巨像而出，化身數千萬丈，將整個商家城握於掌心，無窮無盡的惡意蔓延開來，昏天黑地。

無盡殺戮氣息翻騰，浩蕩的威視傾天而起，風雨飄搖，毀天滅地，旦夕之間。

「發現了嗎？」惡屍目光灼灼，雷霆般的喃喃作道。

念頭一動，雙手繼續撫琴，身形隨之變大，亦化作數千萬丈，倩影微愣，「一路行來，過得太順了，順的不似現實……還有這滔天的力量……」

惡屍默然，「本就不作真實，包括這一路上的一切，亦包括……你……我。」

「你為何如此確定？」

「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惡屍雷霆萬鈞般的笑聲響起，「呵呵呵，我真的是我？你又真的是你自己嗎？」

「……」鳳金煌沉默不語。

「昔日，莊周夢蝶，殊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不知是莊周在夢中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在夢中化成莊周。」

惡屍心念微動，「否嫣？」

「倘若不是夢，我又如何能從那萬里之遙的白骨傳承地，一步跨越到這守衛森嚴的商家城。又如何能有這般威力？

話說起來，你心境倒是穩得很。」

「何出此言？」

「此汝之夢也，倘若不穩，畢定會有萬千修士自上降臨，圍剿吾等二人。

殊不知那花非花，霧非霧。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你就不怕，在某一刻你那柔弱的凡人身軀自此壞死過去嗎？

大夢空一場，你是時候該醒了。」

琴聲依舊，倩影散脫。惡屍將手中捲軸遞了過去。

鳳金煌微嘆，雙手伸出，接過捲軸，五指合攏，一股明悟湧上心頭。

夢囈響起，「萬般不過夢一場。」

惡屍就欲牽起了鳳金煌的手，輕道，「如此，那便走吧。」

「呃……」就在那一個頃刻，惡屍的嘴角瞬間被一道金色捲軸貫穿，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了。

無邊威力爆發，惡屍瞬間重傷。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惡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倩影未做回復，先是拔出捲軸，輕輕甩了甩沾上的紅色液體。

慢條斯理將手中金色捲軸打開，咬破玉指，一道道精妙絕倫的符文閃爍無盡光華於捲軸之中展現。

嗡嗡嗡！玉手收回，捲軸中的符文一環扣一環，不斷組合變換，爆發出更加強烈的神光。

神情恍惚，惡屍眼中突生一股暴虐，她竟然連自己都敢打。

轉眼間，天空晦暗，大地狂震，山川傾覆，星辰隕落……末世降臨。

天地變化，終究還是影響到了鳳金煌。

「你說得對，一切是該結束了。」

對個嘚，說的對你還要打我。心中爆發無數怒意，要不是惡屍無法說話，此時一定要破口大罵，要開始問候鳳……

「看來你還不明白。」眼中露出一摸慶幸，猛的深吸一口氣，鳳金煌反手就將金捲軸往惡屍頭上蓋。

惡屍被蓋了一個措手不及，金色捲軸爆發出無窮偉力，直接將惡屍吞沒。

失去了惡屍，整個世界再也無法維持住，轉眼間便開始潰散，就連末世現象都停止了。

轉開捲軸一看，只見，捲軸之中，畫中有一人。那是一位紅袍男子，雙手抱頭，眼眸似在惶恐與深邃之間不斷變化，面容扭曲。

金色捲軸剛好定格住了這一幕。

只是，裝進去的是惡屍，畫中之人，分明就是那童衡，何兮體內的童衡。

鳳金煌略有所思，最重要的線索整合在一起，瞬間明悟這一切。

銀光籠絡，四周如泡影般消逝……巨大的夢幻破滅，裸露出無數細小夢境。

閑庭信步，老舊長街，燈籠漫部，青磚紅瓦，衣著古樸卻不失質雅。

看著周圍不似夢幻的真實，鳳金煌注視周圍的人和物，輕輕漫步。

眉間微鎖，「夢中夢？是出不去嗎？」

走著走著，手中金色捲軸一揮，夢境中的某個契機被打開，長街之角一個井蓋飛起，一道光華閃現，鳳金煌隻身沒入通道。

……

虛無縹緲間，浩無邊境地，無比浩大的夢道洞天的某個神秘空間，盤息著一個浩蕩巨影，巨影的周邊有著無盡寶光瀰漫的璀璨光團。

在此處，夢境精粹，竟被壓縮成了雲霧狀。

巨影沉睡於此，恐怖的大嘴一裂一合，整體上還算是鬆弛有度，一呼一吸之間，身體起起伏伏，在虛虛實實之間不斷變換。

時不時，憑空出現一兩個璀璨小果掉落進巨嘴裡面。

「喀呲咔呲……」一陣過後，渾身銀白紋身閃爍，氣息逐漸凝實，化出道道精華溢散而出。

猛然間，巨影晦暗到了極致爆發出無盡光芒，炸出了一個浩大的夢境。

啵啵啵！

無數夢境精華衝擊開來，將數百個寶氣光團吞沒。只有零星數十個被洞天內的布置保了下來。

又是啵的一聲，一道璀璨的精光被夢境甩了出來。

精光散去，顯露出的嬌小身影正是鳳金煌。

「咳咳咳……」

連續一陣咳嗽，鳳金煌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還不待思索些什麼，心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也支撐不住了，轉眼間便暈了過去。

一道破碎的聲音隨之響起。

眉心一道璀璨的印記猛的閃爍，爆發住無盡玄奧光芒，印象中的輪迴印記開始裂解，密密麻麻的智道道痕舒展開來，開始改造著鳳金煌的身軀變化。

這些來著於煌的智道底蘊終於開始了傳承……隨著道痕的融合，一縷縷的感悟湧上了鳳金煌的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

輪迴印記中的底蘊直至徹底消耗之後，轟然破碎，化作漫天星光，轉瞬即逝。

熒光閃爍其間，小小的身軀緊緊握住手中的金色捲軸緩緩進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