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不讓山河沉淪

聽到雲暮色說他和小芊君，將承受很大的因果，李往矣搖了搖頭道：「我無所謂，反正都是在與天抗爭，搏一線生機，再多的因果加身我也不懼。」

「但是小芊君改變了未來，肯定會承受巨大的反噬，我很擔心她。」

韓老夫子、劍蒼生、尹老掌教幾人一聽都默然而慚愧。

改變未來，拯救人間之重任，居然最後落在了一個小姑娘身上，這讓他們這些老傢伙都很是汗顏。

雲暮色則道：「小芊君是會受到不小的天地反噬，不過不用太擔心，她在風雪崖接收了上一代劍草遺澤，又傳承了碧落天萬千劍意，這二者蘊藏的人間劍道氣運和碧落天殘存氣運，都會幫她抵去一部分反噬。」

「另外，你還記得你們當初上東華山，送的那張古琴么，在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將它放回了小芊君的儲物袋了，這些年來應該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這張琴來自天地龍族遺蛻，又蘊藏著人間神道氣運，也能替小芊君抵去一部分反噬。」

李往矣有些意外，沒想到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神主娘娘就預見了今日這一遭，做好了準備。

雲暮色看出他的想法，解釋道：「我並沒有那麼大的神通，能在十年前便預見未來，小芊君會為救你而改變天地時空。」

「說起來還是多虧了你家先生，早就推衍出了一角未來，知曉你和小芊君都是身負大氣運之人，在未來會遭遇死劫，讓我幫忙化解，所以我才會暗中將滄海龍吟琴，還給你們。」

李往矣問道：「老頭子竟然能衍算那麼遠？這麼說，我當初路過秀峰嶺，遇到少女桃花妖，並最終促成天地封正，也在他預料之中？」

雲暮色搖頭：「那卻不是，天地封正乃是超越世間的天地盛事，就算你家先生於天機易算之道，可與陰陽家老家長一爭長短，乃九洲四海首屈一指之人，也無法測算出來。」

「他只是知曉，伱路過秀峰嶺會有一樁大機緣。」

「等天地封正發生后，你我大道契緣纏繞在一起后，他又不顧天道反噬衍算了一遍，才隱約看見你和小芊君未來的際遇，然後上了一趟東華山。」

李往矣徹底明白過來了。

原來當初老頭子讓他和小芊君下山，只是為了讓他和小芊君收穫幾樁機緣，得一些歷練，以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而在天地封正盛事傳回山後，老頭子算到了他未來有難，搶在他前面，暗中上了東華山。

果然「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李往矣拱手致謝：「多謝神主娘娘告知在下這一切！」

雲暮色剛要回應，忽然抬頭看向了北邊。

李往矣、韓老夫子、劍蒼生、尹老掌教幾人，也循著她的目光一起看了過去，只見四道身影正極速橫空掠來。

正是急切而來的周冷溪、吳瑛、董斜陽、柳不鳴四人。

李往矣迎了上去：「先生、師娘，兩位夫子！」

周冷溪開啟儒門望氣術，仔細打量了他一遍，點點頭，上前對著其他幾人拱手行禮：「寒山周冷溪，見過神主娘娘，各位掌教！」

雲暮色客氣回道：「周夫子客氣了！」

尹老掌教、劍蒼生、藥師佛陀、伍莫白也都以各家禮節回禮。

韓老夫子則和顏笑道：「橫舟先生，大家都算是老相識了，不必這麼見外。」

幾位人間至強者，對周冷溪都十分客氣，除了他教出了李往矣、小芊君這兩位驚才絕艷，關係著人間存亡的得意弟子外，更因為他本人，乃是易算大家。

在這浩劫降臨時期，測算天機，推衍未來，乃是不可或缺之要事，每一位天機宗師、易算聖人，都彌足珍貴。

很快師娘吳瑛，董、柳兩位夫子也趕到了。

又是一番寒暄見禮后，師娘吳瑛拉住李往矣的手，如釋重負地道：「小矣沒事就好，剛剛天域震蕩那一剎，我的心揪了一下，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先生更是不顧一切地衝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往矣微笑寬慰道：「師娘，我沒事，就是被那位看了一眼，祂現在已經走了。」

師娘吳瑛道：「走了就好，可是我心裡為什麼還是悶的慌？小矣，你真的沒受傷？」

李往矣看了先生周冷溪一眼，回道：「師娘，剛剛是小芊兒救了我，可能小芊兒受了點反噬。」

「小芊兒救的你？」

師娘吳瑛有些不解。

她已經聽李往矣說過，小芊君現在已經是一位十三境的大劍仙了，超過了他們這幾個先生、師娘、夫子。

可是那也只是十三境而已，如何能從祂眼前，救了他這位大師兄？

李往矣不準備隱瞞，以老頭子的易算本事，肯定已經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只是不等他給師娘解釋，老頭子周冷溪就開口了：「你快快下界去吧，看看小芊君怎麼樣了。」

「另外，以後沒事不要隨便上天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溝通，可以用【天人感應】，穿越『絕天地通』寄密信來。」

雲暮色也道：「周夫子說的對，你這次走過了『絕天地通』，下次就不用上來了，有什麼事直接寄大道密信，我能夠收到。」

「如今天幕大陣已修補完畢，祂也剛剛被斬去一道分身，短時間內無法再降臨，你不必擔心這裡，下界去吧。」

李往矣知道老頭子和神主娘娘，都是擔心他留在這裡，還會遭遇什麼不測，所以才不讓他多待。

他也不作女兒姿態，作揖拜別道：「既然如此，先生、師娘、神主娘娘，各位前輩，那我便下去了，有事密信聯絡。」

周冷溪、雲暮色都點頭回應。

師娘吳瑛儘管不舍，卻也知道他多留在這裡一刻，便多一刻的風險，同時記掛著小芊君的情況，便也道：「小矣，你且去吧，記得要照顧好師弟師妹！」

李往矣點頭：「請師娘放心，孩兒一定照顧好所有師弟師妹，同時也請先生師娘、兩位夫子，多多保重，孩兒下次再來看你們。」

韓老夫子開口道：「李小友，天上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老人了，你們勿需記掛，只要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沒有死絕，天幕大陣就不會破滅。」

「至於人間的事，就拜託諸君了！」

李往矣拱手回應：「請韓夫子和各位前輩放心，我等定守住人間山河，不讓黑暗未來到來！」

說完李往矣的身影便消散了，與整座天域相合，穿越「絕天地通」離去。

來時有紙人少女背劍相伴，而回時只剩青衫獨舞。

……

很快李往矣便穿過了「絕天地通」和天地障壁，來到了天穹之下。

身形邋遢的阿笑，仍然等在那裡，而包括血刀皇在內的九道十四境魔影，則不見了。

「阿笑，血刀皇他們呢？都被你斬了？」李往矣問道。

「那當然，有我阿笑在，他們還能蹦躂多久？」阿笑渾不在意地道，同時目光戲謔地盯著李往矣，「你竟然還活著？剛剛那動靜，我還以為你跟血刀皇他們作伴去了呢。」

李往矣沒有回答這話，而是反問道：「你還能存在多久？」

「馬上就散，要不是為了再看你一眼，確定你死沒死，阿笑大爺我早就消散了，畢竟我只是一道印記分身。」

李往矣有些鄙夷：「這麼不中用，只是幾個十四境魔影，就把你給耗沒了，我還想請你下去砍翻幾座黑暗仙城呢。」

阿笑撩了一下散亂的斜劉海，笑著道：「你懂什麼？阿笑大爺我這道印記，只是為了砍血刀皇才出現的，等到那跨入歲月長河的墨鱗瞎眼邪龍王、第三黑暗帝尊，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再現世，阿笑大爺我還會再現的。」

「至於砍翻幾座黑暗仙城有什麼難的？」

「你瞪大眼睛看著，我只表演一次。」

話音落下，阿笑手裡便出現了一把長刀，而後瀟洒一斬，破空落向人間。

「轟——」

人間北止戈洲西境，與西境戰線對峙的黑暗仙城，應聲而裂。

李往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阿笑果然是萬古無雙第一猛人！

只是眼前早已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那邋遢身影？

……

金鬥鬥坐鎮的西境小城裡，當天穹搖晃、九洲震蕩的那一瞬，城主府正與寧小枝、小青鯉余喜書一起看書的小芊君，身體猛然一顫，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寧小枝大驚，趕緊化作一道麗影沖了過去，扶起小芊君，卻見小芊君額頭上的劍草印記一片黯淡，原本精緻可愛綠瑩瑩的印記，幾近枯萎。

而小芊君嘴角也不斷溢出翠綠鮮血。

氣息更是十分萎靡，彷彿大病一場。

「芊君，你這是怎麼了？」

余喜書也第一時間放下書籍，來到了小芊君身邊，擔憂地喊了一聲小師叔。

小芊君氣息雖然萎靡，卻沒有昏睡過去。

她躺在寧小枝臂彎里，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是遭到了天地反噬。」

天地反噬？

寧小枝和余喜書都十分疑惑。

就在這時，身系紅披風，肩扛大刀的城主金鬥鬥，化作一道紅影衝進了書房。

看到小芊君倒在寧小枝懷裡，很是意外：「咦，發生了什麼？小芊君，你怎麼受傷了？」

寧小枝將小芊君剛剛的話，說了一遍。

「天地反噬？剛剛是天搖地晃的，好像是人間某處還是天上，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驚變，不過你好端端地待在這書房看書，與你何干？」

小芊君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跡，迷惘中帶著幾分猜測，回道：「這次天地驚變，好像與我有一些關係，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遭受到了反噬，但我心裏面似乎……並不後悔。」

金鬥鬥瞪大眼睛：「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覺得與你有關，而且你還不後悔？」

小芊君虛弱地點了點頭。

「咿呀，這算怎麼回事？」金鬥鬥越發不理解，「小芊君，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情況么？看看你額頭上的劍草印記，你的劍道本源都受創了。」

「而且你看看你這氣息，你都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小芊君嘴角微抿，露出一絲笑意回道：「鬥鬥姐，我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我心裡莫名地真的不後悔，反而很高興？」

「還很高興？我看你這丫頭是傷到了腦子，瘋了！」金鬥鬥徹底懵了，「先別說了，我帶你去戰關，讓葉盟主看看。」

旋即金鬥鬥便從寧小枝手裡接過小芊君，化作一道紅光，沖向西境戰關，途中一邊給小芊君輸送大道本源，一邊拖著大刀，以防有魔影邪尊從半路殺出。

寧小枝和余喜書縱身跟上。

剛衝出小城，葉歸人便駕馭一道劍光出現了，落在了幾人面前。

「小芊君怎麼了？」

「葉盟主，小芊君受到莫名反噬，疑似已經走火入魔，您快給看看！」

金鬥鬥快速稟報，並將小芊君遞過去。

「葉姐姐，我沒事的，只是命海受到一點衝擊，休息一下就好了。」小芊君弱弱地開口道。

葉歸人接過她，開啟劍瞳，同時右手輕撫，以劍道秘術檢查她全身。

十幾息后蹙眉道：「劍草本源遭受重創，幾近枯萎；神識海里的萬千碧落天劍意，也崩塌潰散了許多；還有一份來自神主娘娘的神道氣運，逸散開來，應是替你擋了一劫。」

「芊君，你到底遭遇了什麼？」

「剛剛的天搖地晃，應是天上發生了什麼，可是與你有何干係？」

聽到是天上出事了，小芊君睫毛一眨：「難道是大師兄出事了？我替他受了……」

噗嗤！

小芊君話沒說完，就又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不過噴完之後她卻笑容燦爛道：「應該是這樣了，太好了，我替大師兄受了這一劫，那大師兄肯定沒事了！」

葉歸人、金鬥鬥、寧小枝、余喜書四人神情各異。

從小芊君剛提到大師兄，就又受到反噬來看，她們確定小芊君受傷，確實與天上的李往矣有關。

只是她們都有些不明白，李往矣遇劫，為何遭到反噬的卻是小芊君？

就在葉歸人想要以劍道秘術，探查此事的時候，倏地扭頭看向了西邊。

下一瞬，便見一道驚世刀芒落下，然後千里之外的黑暗仙城，碎裂成了兩半。

「鬥鬥，你先照顧一下小芊君，我去去就來！」

葉歸人化作一道劍影離去。

她剛走，一道青衫身影從天而落，出現在幾小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