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踏上美國的土地

坐在汽車裡，看著窗外的空曠沙漠讓邱石感覺心底有些凄涼。4個車窗都大開著，羅伯特為了省油居然沒有開空調。

坐在副駕駛上腿上抱著一個旅行包，裡面是邱石僅有的幾件換洗的衣物和2萬美金，這就是他來美國全部的家當。

「房子我已經幫你找好了，300美金一個月，一次繳一年。」

已經65歲的羅伯特側頭看了看邱石。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跟我說。」

「沒什麼，就是人生地不熟的有點緊張。」

第一次出遠門就直接出國了，這讓邱石有那麼一點點的驕傲，但內心也有一些點點的恐懼。

「沒什麼好緊張的，邱。」

「當年我去你們中國的時候也沒什麼危險不是嗎？柯里小鎮上的人們都很好，而且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還可以來找我。」

「好吧。」

邱石不想暴露自己的膽小，也不想羅伯特對他失望，於是就這麼結束了談話，

汽車跑在沙漠中的公路上，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灰色，烈日當空，偶爾能出現的幾株植物也都是枯黃的。

內華達州的沙漠地帶柯里鎮就是邱石現在的目的地，之前在網上查過許多次柯里鎮的相關資料，他想要在來到之前了解一下，但越看越心寒，越看越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誤的。

邱石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家裡有父母和一兄一弟，他排中間。

如果沒有遇見羅伯特，這輩子邱石應該在高中畢業后就去外省打工了。運氣好能掙一筆錢給個房子首付，然後找個看得上他的女人結婚生子當一輩子的房奴。

可就在邱石讀初中的時候遇見了羅伯特，羅伯特是他們學校撐門面請來的外教。在一次英語課上羅伯特要求一個人上去跟他用英語互動，這種事情當然沒人舉手。後來羅伯特見有一個人總是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然後邱石就倒霉的被叫了上去。

「上來，孩子，就你了。」

那時已經55歲的羅伯特已經是滿頭白髮了，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很多。但對於邱石他們這些第一次接觸活著外國人的中國小孩來說，當時的羅伯特渾身散發著一種美國名牌大學教授一樣氣質。

「你叫什麼名字？」

羅伯特看著邱石磨磨蹭蹭的走上講台問道。

「……邱石。」

全班這時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邱石，他們看到他居然敢跟活著的外國人說話。

「來，你跟著我讀。」

「嗨！海倫，這是你的禮物。」

「……嗨！海倫，這是你的禮物。」

「歐買嘎～！謝謝你，辛迪。」

「……歐買嘎。」

「不對！你應該充分表現出自己的驚喜。」

羅伯特打斷了邱石的話，這讓他非常尷尬。

「歐買嘎～！像我這樣雙手抱著頭，然後一臉驚喜的樣子。」

「歐買嘎！」

「不對不對，你臉上沒有一點驚喜的表情，看著我的臉，就像這樣。」

「歐買嘎～！」

當時邱石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不停的重複著誇張的表情，聽見整個教室里歡樂的笑聲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後邱石臉上也綳不住了，豁出去的露出了搞怪的表情。

「歐買嘎～！」

「呵呵呵呵～。」

全班頓是爆發出來雷鳴般的鬨笑聲，羅伯特一臉驚奇的看著邱石，隨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GOOD～！你是我遇見的最有天賦的學生。」

什麼天賦？表演搞笑的天賦？

邱石不知道羅伯特在誇自己什麼，但這是他聽見羅伯特第一次對自己的肯定，也成為了邱石命運的轉折點。

從那節課以後邱石就和羅伯特成為了朋友，他經常找邱石了解中國文化。來邱石他們學校的外教一共只有3個人，他們都是第一次來中國，所以對中國的各個方面都不熟悉。

邱石感覺很有趣，就帶著羅伯特他們在家鄉的縣城裡到處亂逛。羅伯特會說一些日常中文，他在來中國之前突擊學習了一年漢語，但讓邱石失望的是羅伯特並不是什麼大學教授，他說他以前只是一個小醫院裡的男護士。

羅伯特在美國時，一次朋友的聚會上有人跟他說起來這份工作，當時羅伯特也干膩了護士，而且年紀大了想改變一下生活。

所以當羅伯特聽說去中國當外教薪水很高，又可以能去國外走一走看一看后考慮了一天，就毅然報名了一家中文速成培訓班。

來中國當外教的人其實不都是美國老師，有一些高中沒畢業的美國人，只要你會一些基本的中文，能照著教程講課那你就是一名合格的外教。

羅伯特將邱石拉進了3人外教的圈子，稱邱石是他的得意弟子。而在邱石和他們的慢慢接觸中了解到，他們中有一個以前是卡車司機，還有一個以前就是餐廳端盤子的服務員，他們在美國時都是漢語培訓一個班的同學。

知道了這個秘密后讓邱石滿頭狂汗的同時，也不禁為中國的英語教育開始擔憂起來。

但又轉念一想，關他屁事對不對？

帶著羅伯特他們3個外教品嘗了中國美食，在吃完火鍋后的第二天統一去了一趟醫院肛腸科。遊歷了現城的名勝景點遇到了好多要求合影的人，讓這幾個老外來中國走一趟都感覺不虛此行。

由於邱石跟外教們混熟了，他們也接納了他，所以原本邱石一竅不通的英語突飛猛進。他也沒有刻意的去學，就這麼跟外教們說著說著好像美國話就都懂了。

原本邱石的成績是全班倒數第一，由於他的英語成績直線上升，所以平均分已經可以排到全班倒數第四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和羅伯特他們相處了半年時間后他們就要走了。

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工資太高學校承受不起了，也可能是學校只想做做面子工程。最終再過幾天羅伯特就要離開中國回美國去了，作為羅伯特的得意弟子，邱石和他有一種濃濃的不舍。

「以後要不要來美國」

「……去美國幹什麼？」

「我想或許你能去外面看看，畢竟你還年輕，你看我都50幾了不也來你們中國看了看嗎。」

「出國要很多錢吧？」

邱石雖然很渴望出國，但也知道自己家裡拿不出錢來讓自己揮霍。邱石家本就是普通家庭，哥哥在外打工，弟弟在家最受寵，他一個老二站中間，既掙不到錢也不受重視，就家裡一個吃閑飯的。

「嗯……或許我可以幫你。」

羅伯特和邱石坐在草坪上一起看向操場上活動的學生們。

「讓我去美國」

「是的。」

羅伯特用飽經風霜的褶子臉看向邱石，然後正式的點頭。

「WHY」

「你該不會窺探我的菊花很久了吧？今天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了，我聽說你們外國人挺會玩兒的。」

「啪！」

羅伯特狠狠拍了邱石的後腦勺，然後看著抱住頭裂牙的他一臉怒容。

「FXXK，你的腦子裡是屎嗎？不要整天想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還不是你教我做人要跳脫一些，不然人生多無趣。」

「FXXK！你這不叫跳脫，你這叫神經病。」

「OK，OK～。」

邱石趕緊舉手投降，眼前的老頭額頭已經鼓起了青筋，他再不停止逗羅伯特下一刻打向自己臉的是不是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