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刻薄
男人靠在病床上,雖是說話,卻看也不看她。
程敟只當聽不懂他的話,剛要說幾句好聽的場面話,邵洵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后拿起了手機,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那端應該是位女士,他的語氣柔和,說:「誰傳到你哪兒去了?真的,就一點兒小毛病,騙你幹什麼。」
電話那端的人好像在哭,他又說:「好了寶貝,我這傷口已經夠疼了,再哭我這心就更疼了。不喝酒?不喝酒哪行?應酬全推了怎麼養你?」
「真沒那麼誇張,身體垮沒垮你來驗驗不就知道了嗎?」
邵洵輕笑起來,視線往程敟那邊掃了一眼。他是故意的晾著他,雖是同電話里的人打情罵俏著,卻遲遲沒發話讓她走。
程敟窘迫的站著,只恨不得原地消失。她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不去聽那些話,可病房只有那麼大,那人並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時不時的總有那麼幾句飄進耳朵。
好在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邵洵便收了線。他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將手機丟在一旁,說:「程記者還不走?」
大概是人要過來,他下了逐客令。
程敟求之不得,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客客氣氣的說:「邵律您好好養著,下次我再過來探望您。」
她說完便要離開,但還未邁開腳步,邵洵就又慢騰騰的說:「程記者既然是來賠罪的,總不會只是嘴上說說吧?這樣吧,程記者的賠罪我接受了。昨晚家裡亂七八糟的,鐘點工這段時間正好請假了,勞煩程記者去幫忙收拾一下?」
他這是在將程敟當成鐘點工使喚,未必沒有欺辱瞧不起的意思。
但正如他所說,既然還得有求於他,打落牙齒程敟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何況只是打掃衛生而已。
她平靜的應了下來。
事實上,程敟的忍辱負重並沒有多大用。邵洵仍舊在挑她的刺兒,只要出現時常都會弄得她面紅耳赤下不來台。漸漸的就連律所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悄悄的詢問她是不是哪兒得罪邵律了。
程敟有口難言,只說自己也不清楚。好在沒幾天就過年了,不愉快的工作里盼著快點兒回家見到女兒,成了她心裡最大的愉悅。
這段時間的兼職沒有白做,在過年前她總算是寬裕了幾分。她知道老太太一向捨不得,提早就買好了年貨寄了回去,並給老駱也備上了一份。
老駱的女兒在國外,已經兩年沒回來了。沒退休時過年尚有學生過來,退休后以前的學生們各奔東西,常過來的就只有程敟和梁崢幾人了。家裡常常都是冷冷清清的。
程敟過來夫婦倆都很高興,陳箐在廚房裡忙前忙后,程敟要幫忙她也不肯,讓她去陪老駱說話。說老頭子脾氣倔,話不投機半句也不肯同人多說,讓她去陪他說話解悶。
師生二人泡了熱茶在書房坐下,程敟想起上次鼎升的事兒,便詢問老駱後來那邊有沒有人過來找他麻煩。
老駱明顯不想談這事兒,讓她不用擔心,都已經解決好了。
閑聊了一會兒后,老駱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想不想換一份工作?你老師我雖然沒多大的出息,但好歹這張老臉還有點兒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敟給打斷,她低頭看著腳邊的影子,說:「不了老師,我現在挺好的。」
老駱長長的嘆了口氣,到底沒有勸她。
這頓飯算是提前的年夜飯,十分豐盛。陳箐拿出了老駱珍藏的酒,讓程敟陪老駱喝上兩杯。臨走時又給她塞了厚厚的紅包,說是給沿沿的壓歲錢,不許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