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漠河舞廳
沒有理會台下的騷亂,薛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次緩緩開口。
沙啞而低沉的嗓音,彷彿將人們帶到了那遙遠的北方小鎮,別有一番風味。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
「也沒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你什麼都沒有說野風驚擾我」
「三千里偶然見過你」
「花園裡有裙翩舞起」
「燈光底抖落了晨曦」
「在1980的漠河舞廳」
「如果有時間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請轉過身去再驚訝」
「我怕我的眼淚我的白髮像羞恥的笑話」
間奏響起,薛朗的聲音也被吉他聲替代。直到現在,場中才再次出現了低聲的交談。
「我的天,故事娓娓道來,我已經深陷其中。沒想到,我竟然還有如此認真聽歌的時候。」
「我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老舊的舞廳中昏黃的燈光下,一對年輕的男女在翩翩起舞。女人很漂亮,尤其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可是一轉眼的功夫,一切都消失不見,破敗的舞廳中,一位白髮老者獨自起舞,動作標準而優雅,手上彷彿拉著他的舞伴一樣。
不知為何,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來,好美,也好凄涼。」
直播間內,也有不少人紛紛發著彈幕。
「好好聽,又好凄涼,老薛又開始騙人眼淚了。」
「老薛不做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習慣了。」
間奏由平緩層層遞進,逐漸變得激昂。
薛朗也趁著這個時間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繼續唱道。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
「也沒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你什麼都不必說野風驚擾我」
「可是你惹怒了神明」
「讓你去還那麼年輕」
「都怪你遠山冷冰冰」
「在一個人的漠河舞廳」
「如果有時間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請轉過身去再驚訝」
「我怕我的眼淚我的白髮像羞恥的笑話」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
「城市的花園沒有花」
「廣播里的聲音嘶啞」
「如果真有這天的話你會不會奔向我啊」
「塵封入海吧」
「塵封入海吧」
……
直到這首歌唱完許久,在場的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開始跟周圍的人發表著自己的感想。
「實話實說,我聽完這首歌以後,我的眼睛真的像歌詞中一樣融化了。這是一種情感共振,是這首歌里的專一長久的愛情為世人感動。
在浮躁的塵世,竟然還有人笨拙孤獨的這樣懷念一個人。在燈光閃爍的環境下,在敲擊樂的拍子中,這樣的真情實感從心底噴薄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雖然薛朗唱的非常好,但我還是想說。對於這首歌來說,無論是走調也好,破音也罷,難道大家唱的真的是這首歌嗎?
不,並不是。
最起碼,我理解的並不單單的是這一首歌。
而是……
愛啊。
是作為人,對世間真情永恆不變的共情。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選擇去這個最北方的小城中看一看這個舞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偶遇一下在場的、或者聽過這首歌的各位。到時候,我們一起合唱,邊唱邊流淚。」
「說實話,剛開始聽的時候,我沒什麼感覺。直到第二段的時候,我才被打動。或許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吧。」
直播間內也紛紛討論了起來,
「雖然我聽得也落淚了,但我還是要勸在座各位一句。
其實,你們很多人並不是感動這位老人的故事,只是單純的在感動這首歌。
對那位老人來說,可能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悲戚。愛一直深埋在他的心中,這是他的生活方式。
而你們那矯揉造作的,由歌曲引發的強愁心理,並不是他的愛意和感動。他的愛在生活中,在平淡的舞步里,你們的愛在想象的浪漫中。
不要因為這份強加的感動,去故地重遊,打擾到老人的生活,那裡什麼也不存在。」
「樓上的說的很對,我贊同你的說法。
確實,我承認。我感動的,並為之流淚的也不是這位老人的故事,更不是他失去了妻子的悲痛。
說實話,沒有相同的經歷,我就無法感同身受。
真正讓我感動的,是他的這份深情,這份在現在這個時代中,特別難能可貴的深情。」
「大家說的真好。我們要當理智的粉絲,千萬不要因為老薛這首歌去打擾老人的生活。」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一條字數比較多的彈幕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大雪不會衰老
眼睛無法融化
你也不可能再來看我
可是我對你的思念
比冬天的漠河還堅定
無論多低的溫度
都無法凍結我對你的感情
名為思念的情感也依然在流淌
曾想過有朝一日帶你走遍世界各地看遍奇觀異景
卻未曾想過只能在你不在的日子裡在老地方獨舞
從老人的心中,我讀到了他對亡妻的愛,忠貞不渝。
這首歌的歌詞也同樣如此。
看似充滿希望,但細細品讀之下,只余絕望與幻想。
但它們是否真的全部都石沉大海?真相只有你我才能知曉。
也有可能是因為……
冰雪不會老去,我的眼睛不會融化,你也不可能來看我。
會融化的是冰雪,會老去的是我的眼睛,會去看你的,是我……」
「樓上的說的太好了吧?我都看哭了。」
「其實時間什麼也治癒不了,我們只是習慣了與他同行罷了。」
一條條彈幕瘋狂的滾動著,但是點贊數最多的也就是上面那幾條而已。就連平時會黑上兩句的水軍和噴子,今天不知為何也沒有出現。
薛朗唱完鞠躬下台時,台下的觀眾們依然在熱烈地討論著,根本沒有注意到薛朗的動作。
只有老光頭,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薛朗。
他承認,他小看這個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