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術
趙琳撐著身體在木屋前盤膝坐下,閉目吐納,片刻后氣息逐漸穩定。
「趙姑娘可是趙國皇族?」陳青躊躇片刻,還是輕聲開口問道。
趙琳緩緩睜開了雙眼,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有些追憶,開口道:「不再是了,從我踏入仙門那一刻開始就不再是了。」
陳青似有預料,沉默的點了點頭。
趙琳見他這幅模樣,輕聲一笑,覺得陳青有些杞人憂天,有意問道:「我看你也不像庶族子弟,倒像個世族之人,來仙門前可曾被逐出家族?」
「沒有,家父雖朝中一位使節,但早已退出家族,不是什麼世族。」陳青說到家父兩個字時,臉上露出和悅的笑容。
趙琳不知為何,看到他這幅表情,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索性大袖一揮,站起身子,就要離開。
「趙姑娘。」陳青看著她有些蒼白的面容,還是有些擔心。
「此地靈氣既已被吸收,那麼此行也沒什麼意義了,你完成任務后也早日離開吧。」或許是有著相似的經歷,趙琳的聲音並不像之前那麼冰冷,但也沒有再做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陳青看著她的背影,神色流露出同情,百感交集。
在現在的趙國國都,修仙並不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甚至在上層的指示下在逐漸將這件事淡化,要是將時間往前倒個幾百年,修仙也曾十分輝煌過。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大家逐漸意識到每次將家族裡的一批精英送去宗門后,送回來的多是屍體,活著回來的卻是少之又少,而活下來的隨著至親去世,對家族也不怎麼在意了,不再照拂。
更甚者覺得家族是拖累,有意劃分界限,要是遇見曾經的仇家修道有成,回來報復,更有滅門之災,長此以往,各大家族逐漸出不敷入,家族也人丁衰落,開始意識到了不對。
不知從何時起,國都內漸漸形成了一種默契,禁止家族的年輕人去修仙。
靈霞宗講究道法自然,從不強求,對這些也不過問,那些家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變得更加嚴格,要是遇見鐵了心要去修仙的,那就逐出家門,早日劃清界限,將來在修仙界得罪了什麼人也跟家族沒關係,得道了也不會來過問。
所以在趙國國都,只有庶民依舊對修仙滿懷憧憬。
「哎…」陳青收回目光,輕嘆一口氣,為趙琳的境遇感到同情的同時也有一絲欽佩,就算皇族的身份也不能讓她放下對仙道的執著。
進入屋內將儲物袋塞滿,再次走去林田內開始忙碌起來。
直至夜幕降臨,陳青沒有怎麼休息,這一天除了與趙琳都那段際遇,其餘的時間大部分都在清除靈田。
低頭看了看有些髒亂的身體,陳青順著靈田邊流淌著山泉的溝壑一路尋找,在葯園的一處角落找到了源頭。
陳青將引水的東西移開,褪去衣衫站在峭壁邊,任由流下的山泉沖刷著身體,將污垢洗下。
回到木屋時,天色更加昏沉,陳青此刻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倦意,他走到靈田中央,找到一塊乾淨的地方,盤膝坐下,拿出逢春功,仔細的看了許久。
「達到凝脈二層就可以施展這逢春功的仙術了,再是凝脈五層才能施展的御空之法。」陳青神色嚮往,對修行滿是期待,他放下手中的逢春功,開始盯著一旁的一團荊藤,體內不時冒出絲絲靈氣,環繞在荊藤周圍。
不知過了多久,陳青猛地睜開雙眼,右手一握,只見那團荊藤的數根枝條一齊立起,對著陳青張牙舞爪,這一幕讓他有些激動,心態一時的變化,讓這些荊藤失去了立起的源泉,瞬間跌落在地。
但陳青心中並無半點失落,反而眼中的精芒更盛,他再次閉上眼,運轉修為,體內靈氣再次冒出,不過一會兒,又一次抬起右手,眼前的荊藤再次立起。
陳青神情更為集中,在他的感知中,那一根根荊藤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但這種感覺太過生澀,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切都得從頭學起。
但陳青每一次失神就會被從這種感覺中被抽離,如此不斷的重複,一次次的與荊藤融為一體,再一次次的被抽離,不斷的重複中,陳青已經可以操縱著荊藤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持續的時間也變得更長了,而他也不需要再抬起手,只需心念一動,就可以操縱荊藤。
數個時辰過去,陳青臉上露出透支的蒼白,但神色依舊激動,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操縱荊藤的方法,那種感覺已經被刻在了他的心裡。
陳青閉上眼,吐納了半個時辰,體內的靈氣才再次充裕起來,他望了望遠處蒙蒙亮的天空,眉頭皺起,半晌后逐漸鬆弛開來,似乎決定了什麼,依舊坐在原地。
再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似乎與之前的模樣並無不同,只是這一次他的體內並沒有靈氣冒出。
「縱其身,感其形,觀其神…」陳青心中默念逢春功仙術的口訣,回想著操縱荊藤的感覺,心中觀想,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荊藤的模樣,體內的靈氣正在凝聚。
時間不斷流逝,原本半掩在地平線上的太陽逐漸升起,陽光正慢慢的朝著葯園靠近。
「這縱靈決最後一步竟如此難練,是我太過心急了么…」陳青眉頭緊鎖,他原本想一鼓作氣,將仙術修成,這仙術需要先運使靈氣操縱一種植被,當完全掌控后,心中觀想那種植被,再運用那種掌控的感覺將自身的靈氣凝聚成型,靈氣越是精純,凝聚出來的植被威力就越大,但陳青總是在最後一步將要凝聚時,體內靈氣突然竄動,四散開來,不得成型。
再次嘗試了幾遍,依舊在最後一步失敗,陳青搖了搖頭,站起身子,準備結束修鍊,此時眼前的木屋已經被鋪滿了陽光,而且還在一步步的朝著靈田靠近,不知為何,陳青腳步一頓,幾息之後陽光已經籠罩了葯田。
看著眼前被陽光籠罩的荊藤,陳青突然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他散出靈氣,再次與荊藤融為一體。
「這種感覺…」陳青此刻能夠清晰的感受著荊藤十分興奮,正貪婪的吞吐著陽光,那是一種自發的行動,沒有任何外力因素,陳青將自己抽離,站在原地,眼中精芒閃爍,連忙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
「縱其身…」陳青回想著仙術口訣,運轉修為,慢慢的來到了最後一步,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掌控,而且放任自流,讓靈氣自己去匯聚。
「果然!」陳青神色激動的看著眼前那一條用靈氣凝聚的青色荊藤。
那荊藤就像是陳青身體的延伸,收放自如,陳青心念一動,瞬間纏繞在地上那團荊藤上。
「咔」的一聲,地上的荊藤被勒成兩節,陳青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又傳來幾聲「咔」響,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將靈氣收回。
「起初我以為縱其身是操縱的意思,沒想到原來是放縱。」陳青看著地上那碎成一節節的荊藤若有所思,此刻的他臉色再次變得有些蒼白。
陳青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工具,點燃一把火將碎裂的荊藤燒了個乾淨,接著感受了身體的變化,體內的靈氣一下少了三層,比起直接運用靈氣操縱荊藤,觀想荊藤的消耗要多得多,不過威力與掌控力都不是能夠相比的。
再次吐納一番,陳青開始收尾,不到一個上午,就將靈田清除的乾乾淨淨。
臨近晌午,陳青站在葯園門口,將玉牌取出,陣法一陣晃動,露出一個缺口,他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藥園,心生感慨,輕嘆一聲,一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