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逃亡

在明宮內那場宮變發生的同時，輕月樓的樓頂，少年悄悄的觀察著名為楚天明的白衣公子。

楚天明輕輕閉著眼，頭微微的上下晃動著，與那個調笑歌女的他，與那個意氣風發的他，與那個有所失意的他都不一樣，感受著亂世的伊始的人好像看破了所有，白衣似雪，月華如練。

張晟甚至不想破壞這一刻的靜謐，但是他還是開了口：

「楚公子，你叫我到這裡究竟是為什麼？」

「你有答案了嗎？張公子。」

楚天明帶著令所有人放鬆警惕的微笑，第一眼看來，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花花公子。

「我的答案是你想要告訴我什麼？是我愚昧的猜測，楚公子的意思是我有危險？」

張晟把他想的唯一一個可能性告訴了楚天明，他甚至顧不上和那個少女說上話，就好像被什麼牽引著一樣，走到了楚天明面前。

「張公子，你現在就有生命危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有足夠的信心讓你脫困。」楚天明的言語中帶著絕對的信心，一隻手放在另外一隻上伸出了食指——這個姿勢日後張晟會無比熟悉，每當楚天明擺出這個姿勢的時候，意味著一次化險為夷。

「相信你？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如果皇室真的要對我們不利的話，我應該馬上回到軍營才對，只要玄甲騎在城外震懾帝都，那麼皇室就不敢對我們張氏不利。」

張晟並不想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但是他之前提到的兔子的處境，又是否是他現在的處境呢？

「你回想一下這輕月樓的幾位客人，他們的靴子......」

楚天明像嚇唬人一樣說到。

「明衛......」

張晟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有一些明衛在這裡了，不過他也不想多想什麼，明衛可能只是來玩玩罷了。

「其實他們的目標是你啊，張晟大公子，皇室動不了你們天水張氏的根基，也不需要動，其實在這個夜晚，需要死去的人，只有兩個罷了。」楚天明指著張晟，「是張若虛將軍和你啊！」

「你說我的父親......」

張晟看著楚天明，瞳孔微微顫動。

「沒錯，如果正常的話，你的父親現在已經死去了，李陵風還在炫耀著他的演技。」

楚天明好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怎麼可能？那是我的父親！」張晟的情緒有些失控，「你在胡說，我現在就回去，統帥天水的大軍，去救他，去......」

「你不是愚蠢的人，我也不會找愚蠢的人，每天巡邏的軍士都會經過這裡，然後他們會去酒家買一壺小酒稍作休息，他們的馬匹無人看守，你從這棟樓上跳下，騎上他們的馬，向東門狂奔......」

楚天明一字一句的說著，好像在向張晟拋來生機。

「東門？但是天水的軍隊在西邊……」

「我們是否能再見，取決於你的選擇了。」楚天明看著懷疑著他的張晟，「但是你現在只能相信我，因為你現在已經無人可以相信，寧願相信我，也不能白白丟去性命。」

「你……」

張晟看著楚天明，卻又絲毫沒有動彈。

楚天明手上的酒杯緩緩碰向火光晃動的蠟燭，火花濺射，在火光的蔓延中，是王朝的開始，大火與濃煙遮蔽了無數人的視線。

那是事先布好的酒……

「張晟公子，你的實力一定能輕鬆做到這些的，下次見面時，我會為你解釋一切，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楚天明的笑容在火焰中逐漸消失，在張晟的眼裡，那個男人笑容將伴隨著他，直至……

張晟翻身從屋頂上跳下，和楚天明說的一模一樣，有兩匹馬在酒家旁徘徊，他們的主人，巡邏隊員果真如楚天明所說去喝酒了？

張晟也沒再深入思考，翻身上馬，他在天水的技巧，輕易馴服了那匹根本不值一提的馬。

楚天明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就是張晟的實力確實可以做到楚天明所說的一切。

張晟騎上馬，向西門奔去。

軍營……回到軍營……只要統率玄甲……

張晟的想法被飛來的暗箭所打斷了，黑衣人……在水果攤射出一箭……

「你已經無人可以相信。」

張晟的腦海里突然劃過楚天明的話語，如果沒了父親，那麼繼母與弟弟，究竟會不會認可他繼承天水之主的位置呢？皇室又對此有何想法呢？

張晟的劍鋒撕裂黑衣人的身體，血……飛濺到他的面龐上……

「所以你只能相信我。」

一劍破雲，其勢驚天，張晟再次將圍上來黑衣人斬於馬下。

拉住韁繩……面色一凜，向東邊飛馳而去！

「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

輕月樓的火勢堪堪被控制住。

「楚公子！楚公子！你沒事吧。」

「是啊是啊，沒事吧。」

幾個歌姬圍著一臉醉態楚天明看來看去。

「我……我沒事……姑……姑娘……」

楚天明拍了一拍一個歌姬的肩。

「嗯，楚公子……」

「喂，剛才和你講話的張公子人呢？」

一個明衛走上來問楚天明：

「陛下有請。」

「他啊……他……我問他要天水酒喝……他……他不理我，往西邊去了……」

楚天明指了指，直接醉倒在了地上。

「楚公子！」

……

「肯定回玄甲軍營了，調集人馬，無論如何都要截住他！」

一個為首的明衛對手下說。

「我們布下了重重堵截，張晟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

「太祖出天京，文成公獻九策，大業之始也。」

——《晟史.太祖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