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陽謀
車隊在沿著泥濘的道路緩緩行進，這長長的補給線所需要的人力，就已經快趕上了戰鬥人員了，而恰恰是這樣泥濘的道路拖延了車隊行進的時間，導致劫糧草成為了對方一個十分不錯的戰術選擇。
張晟當然明白這一點，當然劉文彬也明白，所以現在護送糧草的部隊多了起來，但是對於張晟而言，總是覺得多了很的掣肘，有些行動不自在的感覺。
「這可以稱的上是陽謀了......」
楚天明看著信紙，叫住了騎馬巡視的張晟：
「斥候情報，有許多起義軍在前方道路上活動。」
「恐怕是很快就會來吧。」張晟思索著可能的情況，但是最有可能的就是起義軍很快就會襲擊這個車隊，「我們現在處在車隊的中段，要快速做好運動戰的準備。」
「明白。」
朱雲答應了一聲，他率領著他們的斥候部隊四散開來，已經進入了緊張的狀態中了，自從朱雲加入張晟他們以來，一直負責著偵察和特別行動的任務，可以說張晟所認可的他的能力，已經得到了一定的發揮，張晟都暗自竊喜他沒有繼續當一個乞丐。
而岑月歌，張晟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纏著要跟著他們，對於楚天明而言一定是一件很難以處理的事情吧，楚天明可是對這個丫頭警戒心很重，但是張晟覺得沒有什麼，偶爾聽到她彈琴的聲音，會讓他想起故鄉.......
對了，還有楚天明，這個現在天天宅在馬車裡的陰謀家，整天不知道在籌劃著什麼，但是......這個傢伙，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安全的感覺，好像有他在的話一切都可以成功，其實楚天明自己也說過沒有人能每次都作出正確的選擇，所以他其實很少去做選擇，選擇權都交給了張晟，但是每一次，他們總是可以成功。
這樣一支古怪的隊伍，能走到怎麼樣的未來呢，張晟不知道，或許，只有等走到那個未來之後，才能知曉吧。
……
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對於張晟而言，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若是起義軍的部隊已經到達這個位置了，那前線又會是怎麼樣的情況呢？
張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來獲取情報，可是今天還沒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姑且判斷為這是一直小股起義軍劫糧的行動。
如此判斷的話張晟他們就需要接戰了。
「啊……」
張晟沉思著，一面快速的移動著自己的位置，收縮車隊，調整陣型，做好與起義軍接戰的準備。
「大概……二百人……」
朱雲在山嶺上驅策著馬匹，觀察著在山野中攻來的起義軍。
樹林里看不清……沒有騎兵……大概很好處理。
朱雲放下了剛剛拉滿的弓，調轉馬頭，向張晟報告具體情況。
……
「這樣嗎？」
張晟得到了消息之後，揮了揮手：
「防禦陣型，放緩速度推進！」
這種時候楚天明不不由得要說一句「優勢在我」了，在他的計劃里，這大概是一次不痛不癢的襲擾，但是對於張晟來說，這也是一次需要重視的戰鬥。
或許，沒有哪一次戰鬥是可以不重視的。
張晟騎著馬向前前進，旁邊是林立的長槍方陣，張晟已經見到了起義軍的人了，揮舞著手中的砍刀和鋤頭。
他們都不是接受正規訓練士兵，其實張晟真的不想和他們作戰，因為其實張晟並沒有多少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的理由。
「前面的鄉親們！你們沒有贏下來的可能！現在回家去吧！要是再向前，我張某人就不客氣了！」
張晟大喊到，雖然感覺不會有多少效果，但是這樣說一陣，算是……算了……
他們是沒有退路的人，張晟也是沒有退路的人，這樣的碰到一起也只有廝殺罷了……
長劍揮出，劃破了暫時蒙上張晟眼前的迷霧，現在的戰鬥哪裡還需要理由？
對於張晟而言，就算是沒有意義的殺戮也必須進行下去。
戰鬥很快結束了，車隊恢復了行進，張晟有意把速度降下來，因為據戰報前方官兵處於優勢，這種情況最容易出現冒進，前方快速推進導致戰線拉長，十分容易使補給線被襲擊，那麼這種情況要做出一個變速，要不然加快要不然放慢，讓對手也做出錯誤的判斷，而張晟現在軍隊的素質，根本不可能支持加速。
他很明白現在他們都優勢，他們可以說是跟著著補給線前進的，張晟見過很多因為補給而出現的損失。
一支強軍或許能在損失五成人員之後依然保持著戰鬥意志，但是如果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不過幾天就會徹底崩潰。
在這個世界上，戰爭正真恐怖的地方是非戰鬥減員啊……
所以，張晟他們現在其實前所未有的安全，他們隨著補給線一起前進，所有的衣食手到擒來。
「前進……前進……」楚天明好像在思索著什麼東西，喃喃自語，「不對……難道……」
「想到了什麼？」
張晟騎著馬走到了楚天明的身旁，他好像也看見了楚天明思考的樣子。
「哦？戰鬥結束了？」
楚天明對著張晟笑了笑，倒是先開始寒暄了起來。
「早就結束了。」
張晟輕輕的回答。
「岑姑娘的曲子很好聽，你要去她哪裡聽一曲嗎？」
楚天明這人老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張晟突然一陣不舒服，但是說實話也習慣了，不過楚天明之前不是對岑月歌懷疑的很嗎？
怎麼現在還給張晟推薦起來了？
「只是想讓你去放鬆一下而已，我對岑姑娘沒有惡意。」
楚天明無奈的擺了擺手，旋即在馬車的沙盤上畫了好幾道橫：
「這道橫……可能是穿插到此處的起義軍，也可能是這道橫，或許是這道……起義軍中究竟是誰在指揮呢？真有意思……」
隨著楚天明畫的橫線越來越多……
大穿插。
張晟心中略過這個3個字，官軍的騎兵明明比起義軍多，用步兵去穿插騎兵更多的軍隊……不是蠢貨嗎？
春泥……
隔斷……
冒進……
這好幾個詞在張晟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在張晟心裡成形……
「撤退……」
張晟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快走……」
楚天明好像回應著他的話，他那個口型就像是：
「快走……」
張晟飛奔了出來，在車隊間喊到：
「停止前進！停止前進！」
不管怎麼樣現在必須要停下來，否則也要撞進包圍圈裡面去。
可是之後的決斷呢？雖然有很大的可能，但是要是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呢？雖然有3條補給線同時運行，可是少了一條這個影響絕不能忽略，而且，如果這一切是真的的話，那麼其餘兩條線可能根本就運不到前線。
「利用多山的地形先將士兵埋伏起來，等待官軍推過去，利用前線的潰敗造成假象，引誘官軍繼續追擊，實際上他們把自己的主力藏了起來，準備一舉截斷官軍的後路。」楚天明慢悠悠的追了上來，想和張晟商量對策，「利用春天的泥濘來延緩馬匹的前進速度，利用我們的輕敵冒進，完成一次浩大的穿插和大包圍，現在消息已經送不過去了吧。」
「不，是叫不回來了。」張晟有些擔憂的說，「雇傭兵的冒進可不是我們能叫回來的，但是如果補給被截斷，僅僅憑隨身帶的乾糧估計撐不了幾天吧，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恐怕已經為時已晚。」
「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我這個傢伙的妄想罷了，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不過是我在胡言亂語罷了。」
楚天明笑了笑，其實他基本已經斷定了他剛剛說的這一切，是十有八九會發生的事情……
「這樣的話我們反倒不能後退了，如果前方崩潰的話郊城也會淪陷，那樣的話整片錦春南部都會陷入起義軍之手，所有的星火一旦燃燒，錦春就會崩潰。」
張晟在思索了很久之後說到，他們必須得在這裡破局……否則對他們也沒有好處。
「嗯，我們現在還沒有什麼別的去處……」
「所以，錦春還不能崩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