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我的工作是騎著車跟著分段車走。除此之外，也沒事了。

命運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答案。但現在似乎有點懂了，能夠改變你的現狀，應該也就能被稱作改變命運。

我現在就遇到了這個情況。某人可以改變我的命運。但，只要是人，不都是可以改變我命運的人嗎？但平白無故，別人又怎麼影響你的命運？

所謂命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工作的時候，旗子丟了。一般旗子是掛在車上的。分段車很長，沒有公交高，但比它長。車身全是鐵制，所以旗子上系著的吸鐵石，掛在上面不容易丟。

初來乍到的我，自然無疑有一大推工作的，但後來就沒了。

「你去垃圾箱拿個鐵絲過來。」干車輛指揮的前輩是個老人，但並不妨礙他命令我。

旗子丟了很快就重新找到了，還是老頭找到的。他像變魔術一般從草叢裡把旗子拿了出來。

只不過旗子上面的吸鐵石沒了。

我猜測他應該是很久以前看到了這個被丟棄的旗子。現在需要一隻旗子，所以他就撿來了。

旗子上的吸鐵石沒了，怎麼辦呢？

老頭用系著吸鐵石的棉線打算穿過長長的管道孔洞，我坐在車上看著，這件絕對不會辦得到的事情。

他試了好一會兒才叫我去拿鐵絲。我的垃圾箱里翻了一會就找到了一根鐵絲。

我之所以幫助他，是想看看他真正有什麼辦法來解決讓我也無可奈何的事情。

如果不想幫他的話，只需要做個樣子，回來時說在垃圾桶里沒有長鐵絲就行了。

我的工作的態度實在是糟糕。別人都在認真工作，而我沒事閑下來就會聽音樂。長期以往的話，肯定會被炒魷魚的。

因為我把旗子給弄丟了，所以他們開始孤立我了。

他們是開分段車的駕駛員胖子和車輛指揮老頭。

我從初中一直到職校似乎一直在被孤立，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說完我的態度，他們的工作態度又怎麼樣呢？

老頭是閑下來會抽根煙，胖子是駕駛員，無事就看看手機。但工作上都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也會認真執行工作。

吸煙的人有很多，在這個廠里，我討厭煙，絕對不想染上煙癮。煙是毒品，只不過對人的傷害比較小而已。

在廁所里經常能看到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的黃帽工人一邊抽煙一邊看手機。

什麼時候也不能輕信別人。

父親騙我說車子電充好了。我剛剛在線跟他換了車。但在此之前，我已經母親換了一輛車了，她告訴我電是剛剛充滿的。

騎著我爸的車子，我發現電量只有三格，這樣下去工作完成以後是騎不到家的，詢問父親有沒有帶充電器，他說沒有。

於是便追問他為什麼電量只有三格？不是充滿了嗎？

「我去街上轉了一圈，然後又開到廠里的。」

「不行，我要換車。」

但是，我給父親的那輛車已經被母親騎走了。原來在我察覺電量不多之前，父親剛和母親換過車子。

最後只能多此一舉，浪費時間找到了母親，跟她換了車子。

我要是繼續騎著這輛車子的工作話，不僅下班回不了家，而且就算我想到了這一點，跟父母換車，父母騎著我的車子也回不了家。

最關鍵的是充電器也沒有帶。

父母工作的話也用不到車子，正好能用剩餘的電騎回家。

消防員接到電話，是一個孩子的聲音，他說他們學校著火了，但消防員馬上就聽出來是假的消息了。

我還是太容易輕易相信別人了，哪怕對象是父母。

三月的腳步遠去，四月即將到來。晴朗的天空上，太陽散發著暖洋洋的光芒，照耀了大地，撒滿了人間。

剛吃完母親送來的飯菜，肚子突然痛起來了。飯菜是食堂里的，不過這是放了毒了嗎？怎麼吃完了就不舒服了。

仔細想想也不可能的事。難道這和我之前看到的食堂門外井蓋下的黃色粘稠液體有關嗎？

看了一眼就想吐的土黃色粘液。等等，母親不是說過，打盒飯的飯菜都是別人吃剩下的嗎？

難道這就是昨天剩下的飯菜？

解決辦法是，我喝了熱水，直到把肚子撐得圓圓的，又上了個廁所，後來肚子就舒服多了。

廠里的廁所一股惡臭腐爛的味道，只有骯髒的蛆蟲和蒼蠅才會適應這裡吧。但大樓里的廁所就是另一回事了，乾淨又整潔，上完廁所還可以沖水。

8小時的工作時間內要騎著車子，無論風吹雨打，烈陽暴晒，都要堅持跟著分段車的旁邊指揮。真讓我討厭死了8小時的工作時間制度。而且在騎車的時候，還要一直抬著頭看前面。這樣腰板難免會彎下來，以後難免會造成頸椎突出之類的。

如果不養成直腰的習慣，我可能以後只能佝僂著背活著了。

分段車駕駛員胖子和以前霸凌我的人實在太像了。樣貌、性格和語氣，無論是哪一點都百分百相似。原來世間的人就那麼幾種，偏偏我碰到的這種人有點多。

「過來，幫我把這杯水倒滿。」胖子一點也不客氣，遞給我水杯，直接命令道。

那時我才剛來這個廠，對四周的路況也不是太熟悉。為了給這傢伙倒水，我騎車找了很久，深入之前的工作場所去找，沒想到找錯廠了。

機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車輛警報聲，電焊的滋滋響聲，吊車落下的鋼板聲……四周全是各種噪音和車輛以及機器，完全找不到飲水的地方在哪。

但我拿過他的水杯的時候已經有了辦法了。中午前我就給自己的水杯倒滿了水，然後把我的水給他就行。

在找了十分鐘后無果，然後就用這種辦法了。

我可不想第一天，因為不想給某個人倒水，然後就被人惦記，背後暗算，意外的把這份工作給丟了。

然後是第二次倒水，他給我指明了飲水機的方向。但這個地方我熟。這裡就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

父親給我找了六次工作，而我也在廠里各個地方呆過一會時間。

目前我的工作經歷：第一次在一個廠里搬磚10天（不包括假期）。第二次數控三四天。第三次搬磚半天。第四次上船工作站了半天。第五次自動焊幾周。第六次車輛指揮幾周。

這次我幫他倒水沒太多的問題，但是第三次就不想再幫他倒水了。

「來，倒水去，給我倒開水。」胖子遞給我他的杯子。

我想，要不在倒水的時候吐一口唾沫，或者在水裡加點泥土，這樣做的話會不會被暴揍一頓？

憑什麼要莫名其妙倒水去？這麼快就職場欺凌？我怕不是天生就長了張被欺負的臉孔。我拒絕給你倒水這種話不會說？只需要一點勇氣就可以了吧？我的工作也不是給他倒水吧，浪費我車子的電量不說，還浪費我的時間。

比如讓我倒水給我錢之類的還可以接受，為什麼免費給他倒水？我有病？思來想去，我把倒滿水的杯子打開，把水倒掉，留了一點給他。

「你沒找到倒水的地方？」他一開始就追問我，胖乎乎的臉上寫滿了早就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我點了點頭：「嗯。」

「來來來，跟我走。」後來，他第四次讓我倒水，不過他這次指明了方向。飲水機就在近在眼前的地方。

我接過杯子，把水杯倒滿給他。沒耍小心思，因為害怕被欺負。初中和職校被霸凌者欺負了不知多少次了，也稍微知道進退了。但也知道還手的概念是什麼了。

護腿戴了經常會掉，在騎車的途中不知會掉在哪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我只好收起護腿，工作前的安全教育全提前戴上做樣子。

「你必須要戴護腿，廠里有人檢查罰錢呢！」父親對我嚴肅道。

「那時候再穿上護腿就好了你。我戴著，萬一掉了怎麼辦？上次就沒了一個。這次是兩個都沒了，不過後來都找到了。要不是一個是有人提醒我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護腿已經沒了。還有一個是我找了半小時才找到的。」

父親再次啞口無言。

事實上，我也遇到了麻煩，但快化解了。

領隊的姓王，簡稱王隊。隊長是一個職位，由交際能力強的人擔任。然後是總管、副科長、科長、副總、股東。這個廠是國企，所以沒有廠長一說。

上面的職位我都是從母親那聽來的，她說連自己也是從父親那聽到的。不知道對不對，但現在的我連隊長都無法染指吧。

聽母親說，隊長就是管理層了。王隊以前開牽引車的，現在社交能力被領導賞識，會做人，會送禮，關係好，他就有了一定的地位。所以工作就是監督其他人工作。再也不用每天辛苦開車了。而父親以前也是這樣，不過因維護母親遭人陷害辭職硬剛領導，他隊長就沒了。

我在上中學時，也能看到有人巴結父親。他還請巴結他的人們吃飯。現在，一位長相憨厚老實，實則很會做人，經常遞煙給別人的傢伙會給父親煙，我直接拒絕他的煙。待我詢問緣由時，父親回答他是施工隊的隊長。

他能當上這個位置說明他很會做人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