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荒蕪之地（52）
這確實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奧蒂莉亞她們的團隊急缺擁有指揮大規模戰爭的將領，這是個團隊結構上的短板，而且會越來越嚴重——成為中階試煉者后，她們將接受更多的大型團隊任務，需要領兵和別人打仗的情況會越來越多。幸運的是，在這個任務世界，她們遇到了凱瑟琳，一個天賦能力和她們契合的優秀軍人，一個註定成為她們隊友的試煉者；這同時也是凱瑟琳的幸運，她碰到了一個強大的團隊，並且可以在這個團隊中佔據不可替代的關鍵位置，這意味著這個團隊在行事上會充分考慮到她的利益。
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幸運和不幸總是攜手而來，「不可替代的關鍵位置」怎麼就被空下來了，這個問題要好好想想了。
第七空間的試煉者沒有笨蛋，憑藉奧蒂莉亞這樣有心計有手腕的人真的不能去學習如何統帥士兵打仗嗎？雖然說名將是需要天賦的，但一個合格的將領是可以通過學習而得到的，但現在，奧蒂莉亞的團隊連一個勉強合格的將領都沒有。之所以出現這麼窘迫的情況，主要是因為思維方式，奧蒂莉亞她們的思維方式和軍人是想悖的，麻煩的是，這種思維方式是無法改變的，因為要涉及到了試煉者的信念。比如說溫莎，她是個強大的藥劑師，她的思維方式是契合各種藥劑試驗的，如果她硬是要改變這一點兒，結果必然是她既當不了優秀的將軍，也無法在稱得上一個大藥劑師了，同樣，奧蒂莉亞、伊芙、唐嫿也是如此。第七空間的試煉者都擁有獨有的信念，這種信念是他們靈魂的堅固支撐點，任何對信念的改變都將帶來巨大的隱患，是每個試煉者都不敢輕易嘗試的。
奧蒂莉亞整個團隊的思維方式都和軍人相悖，凱瑟琳加入到這個團隊。必然會感覺到一種格格不入，這是她必須適應的，她必須通過適當的博弈、討論、妥協和退讓，堅持和爭取。讓整個團隊的思維方式有所改變，以符合團隊所有人的利益。
……
會議結束后，溫莎就開始做準備了，她要和自己的盟友——森林巨魔商量一下，如果做好這最後一次狂歡。還要和遠在哈斯小鎮的唐嫿密集的通信，對局勢變化進行探討。但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收縮綠色藥劑商行，將這個已經深深紮根在枯骨小鎮的商行慢慢抽離出來，並且還要求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大的波瀾，至少在血色十字軍攻入枯骨小鎮的那一刻，不能讓鎮子上的居民知道綠色藥劑商行和枯骨小鎮的高層已經逃了。這是項繁瑣而細緻的工作，這麼大的動作想要瞞住所有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好在不需要多久，黛麗絲帶領著她騙來的血色十字軍就來了。
就在溫莎繁忙的做站前準備的時候。哈斯小鎮的唐嫿也已經開始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現在已經是入夏了，整個哈斯小鎮到處都是耀眼的翠綠，到路邊，湖河畔，牆角處，隨處可見已經舒展起來的青翠葉子，它們處在青壯年間，還沒有承受夏日長時間勞作，也沒有那種初秋已經帶有暮氣的蒼色，每一片葉子都充滿著勃發的生機。
「生命是偉大的。但單獨一個個體卻是那麼的弱小。」唐嫿看著一棵道旁的柳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陰鬱深紅色的晶體，對著它輕輕吹了口氣，一股帶著血腥味的輕風拂過這棵已經矗立在這裡多年的柳樹。
看了眼已經枯死的柳樹。唐嫿嘆了口氣，這個晶體里蘊含的力量確實強大，但很多並不適合自己，在第七空間，博學很重要，但並不需要多精。真正適合自己，契合靈魂的道路唯有一條。
唐嫿將晶體放回到口袋裡，看了眼自己手上站著的紅色晶粉，微微哂笑，恐懼魔王這種神秘的生物擁有難以想象的強大生命力，即便只剩下了一塊晶體，依然擁有生物的活性，依然有著自己的意志。自從唐嫿得到這塊晶體，她的腦海中無時無刻都有一個聲音在低吟，引誘靈魂墮落，這是恐懼魔王的看家本事了，好在唐嫿自己也精通這個，幾聲低吟對她起不了什麼作用，想憑藉這點兒本能的對靈魂的影響來算計自己，實在有些自不量力了。
唐嫿並沒有將那些晶粉擦掉，而是反手握在手心，推開了這家黑貓酒吧的門。
酒吧裡面空無一人，只有這裡的負責人恩姆斯在吧台用一塊很大很厚的粗亞麻布在擦杯子。
「老闆，你來了。」恩姆斯的神色平靜淡然，對於唐嫿的出現絲毫不意外，雖然她之前並沒有通知要過來，「來杯月光紅葡萄酒怎麼樣？這是我從另一片大陸的暗夜精靈村子里買來了，這麼一小桶可是花了不少的價錢。」說著，他將抹布和正在擦的杯子一起放下，從吧台下面拿出了一個小木桶，看起來只有二十多升。
恩姆斯選了一個橡木杯子，這種被暗夜精靈尊為聖樹的物種確實擁有神奇的力量，即便是一棵普通橡樹木雕成的杯子，也是和月光葡萄酒最為契合的杯子。
一股清冽的酒液沖入杯中，恩姆斯將其推到了唐嫿的面前，說道：「嘗嘗吧，老闆。」
唐嫿看著眼前這杯酒，澄紅透明的酒液微微蕩漾，泛著微光，好像真的有月光溢出一般，她說道：「現在我們這邊和無盡之海對面的那片大陸之間的航線不是已經打通了嗎？我可聽說地精造的飛艇的載貨量還是挺好的，既然來這裡做生意，怎麼也會帶過來一些暗夜精靈的特產吧？」
恩姆斯又拿起了那塊大抹布和那個木頭杯子，繼續擦著，說道：「地精們確實帶來了不少好東西，甚至就有這種月光紅葡萄酒，但你知道的，地精都是奸商，而且是毫無信譽的奸商，他們賣的酒要是不兌點兒什麼東西簡直就是違背了他們的信仰，對金幣的信仰，所以要想喝道正宗的暗夜精靈釀造的酒，還是得委託可靠的人，甚至是自己親自派人翻洋過海去暗夜精靈村子里收購，這一來一往的花費可就大了。」
聽著恩姆斯的介紹，唐嫿拿起了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說道：「確實不錯，有中清冷的感覺，好像全身浸泡到了月光下的冰冷湖水中。」唐嫿拿杯子的方式有些特別，她並沒有直接去端杯子，而是用左手罩住杯子拿起來，又遞到了右手上，但很可惜的是，這個小細節恩姆斯沒有注意到。
對於唐嫿的評價恩姆斯笑了笑，不置一詞，月光葡萄酒口感溫和，怎麼會像浸泡在冷水裡。
唐嫿將杯子放下，說道：「我安排你打探的消息怎麼樣了？」
恩姆斯的雙手沒有一刻停歇，他說道：「我已經得到了一些信息，有傳言說羅德克士小鎮的紫色薔薇商行只剩下個空殼了，它的財富已經被人掠奪一空了，這個消息雖然荒誕，但據我了解，並不是空穴來風，確實有相當多的證據證明黛麗絲和紫色薔薇的主要負責人已經離開羅德克士小鎮很久了。」
「哦，這樣啊。」唐嫿一臉淡然的說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她已經從溫莎那裡聽說了，黛麗絲已經把一支軍隊拉到了枯骨小鎮的外面，「我聽說范子木去了羅德克士？」
恩姆斯揚了揚眉，羅德克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的老闆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是真的不關心，還是說有其他原因？這個問題他暗暗壓在心底，說道：「是的，范子木和他的副手徐璐已經離開哈斯小鎮，去往羅德克士很久了。」
「范子木和徐璐？」唐嫿問道，「這麼說咖喱還留在了這裡？」
恩姆斯說道：「是的，咖喱留守在玩具小屋，雖然她並不經常出現，但還是可以確認，她確實還在哈斯小鎮。」
「咖喱最近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唐嫿問道。
「特別的活動？」恩姆斯想了想，說道，「沒有，至少我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好的，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謝謝你，恩姆斯，繼續對羅德克士和哈斯小鎮進行情報監控。」唐嫿將木頭高腳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起身說道。
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恩姆斯還在用那塊厚厚的亞麻布擦那個木質的杯子，唐嫿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很顯然，之前在羅德克士小鎮，洛恩格雷的死讓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某種不安。
在那時，恩姆斯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老闆心太冷了，任何人只要擋住了她的路，都會被她毫不猶豫的除掉，哪怕他們之前是朋友，是盟友，是戰友，都無法讓這個女人冰冷的心有一絲一毫的融化。看到唐嫿在門口，他就拿起了那塊抹布，而抹布下面，是他從一個矮人工匠那裡高價買到的短火槍。
唐嫿承認，將洛恩格雷除掉有些太急躁了，傷了自己盟友的心，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允許恩姆斯背叛自己，據她所知，咖喱已經和自己選定的黑貓酒吧負責人有過至少兩次見面了。
唐嫿回頭看了一眼，回過頭來朝外面走去，酒吧里，恩姆斯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將短火槍和木質的杯子放到了吧台上，深深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老闆，不是我想跳槽，實在是在你身邊太危險了。」說完這句話，恩姆斯拿起剛剛唐嫿用過的杯子，木頭高腳杯中殘留了一些酒液，他拿起一塊乾淨的抹布擦了起來。
忙完一天的活兒，恩姆斯發現自己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沾染到了一些紅色的東西，他並沒有在意，只是隨意用布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