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你許久了

第15章 等你許久了

翰林太傅知識淵博,可以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閑來無事之時也喜歡講些小故事給這些貴族公子聽聽。

他便是講過這樣的一個故事。

有一小國,外敵來犯,將國中五千精銳圍困於死地,若是要救便是只能從城中抽調大軍南下,三日即可往回。

當將軍提出這等救治之法,小國的公主卻是一口否決,拒絕出兵,以保都城安全。大戰過後,那五千精銳屍骨無存,舉國民憤,公主被逼自刎城牆之上。

有人說公主自刎乃是美談,安撫民心,安撫戰死將士的冤魂。

雲棲講完嘆了一口氣,「若是那公主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的話,大可派兵救下那五千精銳,日後也不會生出那麼多的麻煩來。」

雲展微微皺眉,「但若是救了,要是此時外敵趁國內空虛,大舉進攻,調出的精銳來不及返回,到時候也不過是顧此失彼罷了。」

容司言點了點頭,「沒錯,將軍心繫出生入死的兄弟,百姓心繫保家衛國的戰士,公主則是心繫整個都城,他們都沒錯。」

「這難道真的是死局么?」

見商洛聽得認真,雲展忽的想到前些日子官銀失竊的事兒商洛似乎也幫了忙,便是問道:「洛洛,你怎麼看?」

商洛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比不得你們懂得多,就算是說也只是胡亂說說而已。」

「無妨,這裡就我們幾人,說來聽聽吧。」

「我覺得公主身為一國的統治者,她的選擇無可厚非。百姓不知事情全貌,民憤好生安撫也就是了,但是身為那國的將軍,有勇無謀,實屬不可取。」

容司言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那五千精銳應該捨棄?」

雲展和雲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商洛。

商洛瞧著容司言的模樣,點了點頭,「該舍。」

「為何?」

「外敵圍困的確是死局,但是若城中調出了精銳,來往三日的行程。外敵若是乘水路而下,來返不過一日,到時候那五千精銳救不下,都城也會被破。都城真的破了的話,死的又何止是那區區五千精銳?」

三人皆是一愣,容司言細細思量商洛的話,隨即便是露出大徹大悟一般的神情來。

「商姑娘果然真知灼見,受教了!」

雲展看著商洛的眼神也頗為讚賞,「洛兒所言極是,這樣的做法雖然殘忍,但卻是最佳選擇。」

殘忍么?

商洛沒有說話,只是掩嘴笑著,這樣的事兒向來都是不殘忍的。

雲棲笑呵呵的看著容司言,「看來我們三人竟是不如我家洛兒的!實在是慚愧啊!」

商洛看著幾人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嘴角帶著淡淡的笑,聲音卻是輕飄飄的。

「公主自刎向來不是什麼美談,只是藏著護國之人的軟弱和無能罷了。」

商洛的表現實在是出彩,幾人也是越聊越投機。

容司言也逐漸放下了自己見到商洛時的不自在,現在大有將商洛當做知己的意思。

興起之時,雲棲竟是大手腳的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商洛的跟前,「洛洛喝過酒么?要不嘗嘗?」

雲展皺了皺眉,將酒杯推遠了些,「洛兒身子不宜飲酒,罷了罷了,你莫要胡鬧。」

商洛抿了抿唇,隨即便是笑呵呵的端過了酒杯,她生怕雲展將酒杯搶回去,便連忙護在了袖口中。

「其實嘗嘗也不是不可,大哥哥莫要這般嚴肅才是。」

說著商洛便是輕輕抿了抿,似乎是貪戀那股火辣辣的灼熱,商洛皺了皺眉,但是很快臉上便是浮現出欣喜的笑來。

正欲一飲而盡,雲展便是要伸手去奪。

可是容司言的速度比他還要快上一些,他皺著眉攔下商洛,「商姑娘嘗嘗便是了,莫要貪杯,身子重要。」

商洛撅了噘嘴,委屈巴巴的說道:「好吧……」

雲展一笑,「看來容公子說話我家妹子還是願意聽的嘛。」

商洛看了看容司言,四目相對,便又是很快的轉過去了,似是有意躲避。

幾人聊得正歡,慎兒便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見慎兒來了,商洛也起身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洛兒也是時候回去了。」

雲展看了看天色,微微點了點頭,「回去好生休息,多喝些熱茶暖暖身子,若是缺些什麼只管說,這些日子我與你二哥皆在府中。」

「嗯。」

容司言也站了起來,眼中流露出一些的不舍來。

「下次若還能與商姑娘這般洽談,我……」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便是被雲棲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容兄說的這是什麼話,和洛兒聊得投機,和我們這些人就聊得不投機了?」

容司言愣了一眼,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商洛慢慢離開了,心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斷了一般。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雲展自是知道雲棲只是不悅容司言的眼神,那樣的眼神實在是算不上清白,因此也沒有阻止雲棲的胡鬧。

容司言被說得有些窘迫,「你今日怎麼這般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還不是因為某人看我家妹子過於露骨?」

容司言臉上一紅,坐下便是不再說話了。

容司言與雲展雲棲兩人相識已久,兩人也是看著容司言費盡心思才初露頭角,對於容司言的才能也是打心底里的佩服。

倘若容司言真的喜歡商洛的話,兩人也不是不可以答應。

只是這麼好的妹妹自己還沒有寵多久,便是要拱手他人?不行,這絕對不行!

容司言被戳中心事,一時竟是有些無語,只能將目光轉向雲展。

「雲展兄,我們算得上是舊識,我莫不是配不上么?」

雲展笑了笑,「狀元郎自然是配得上,但是此等事我們尤其是說得上話的?」

慎兒回眸看了看還在逗樂的三人,嘴角捂著笑。

「姑娘,我看那狀元郎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商洛並沒有回頭,只是慢悠悠的朝著雲鶴院走去,「慎兒,宣德侯府家的姑娘應該能入狀元郎的眼吧?配上也不算是掉價才是。」

慎兒微微一愣,「姑娘莫不是瞧上這狀元郎了?」

「容公子才高八斗,新科狀元,我見了便是歡喜,也算不上是唐突。」

不知道為什麼,慎兒總覺得商洛的話有些怪怪的,像是自問自答,又像是在說服著反駁自己的人。

「才子佳人,自然是沒錯的。但是姑娘,你當真喜歡么?雖說狀元郎的確是不錯的,但是你們才見了一面,這便有了情誼?」

慎兒自是了解商洛的性子,她不信商洛會這般隨便的喜歡上一個人。

不然在青都的青年才俊斷然不會少,也未見姑娘多看他們幾眼啊。

商洛並沒有回答慎兒的話,只是打了一個哈欠,「大姐姐還沒有回來么?」

「還沒呢,不過先前派人傳了話回來,蘇小姐要大姑娘留宿將軍府,大夫人也就同意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慎兒又說道:「蘇小姐也很喜歡姑娘,還說過些日子去將軍府玩。」

「算了,我身子骨不好,便是不去湊這些熱鬧了。」

雲鶴院的生活向來是清閑的,也許是清閑的日子過得久了,商洛便是想要生出一些事端來了。

雖說是冬日,但是雲鶴院始終匍匐著一層的暖意。

慎兒仔細的為商洛扣上寬大的腰帶,有些擔心的問道:「姑娘,你當真要自己去么?這些事兒讓我和玄肆去便好了,何苦姑娘親自去?」

商洛的髮絲被一根青絲玉簪簡單的綰起,曼妙的身姿被黑色短袍勁裝藏匿,日日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

慎兒為商洛拿來了面具,「姑娘多加小心,早些回來,你的身子雖然暫時沒有大礙,但是也不要著涼了才是。」

看著商洛戴上面具之後,又叮囑著她戴上那塊暖玉,這才稍稍安了些心。

商洛笑了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似乎還覺得少了些什麼,便是從匣子中取出一塊香囊帶上。

淡淡的幽蘭之味,這可是商洛最喜歡的味道。

慎兒又皺了皺眉,「不是說夜行最好低調無味么?姑娘怎麼又戴上香囊了?」

而商洛只是神秘的一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總有一日你會知曉的。」

她翻窗而出,趁著夜色很快便是隱入了夜色。

暗中的竹七連忙回去復命了,只是竹七過後,還有一道黑影也緊隨其後,夜色靜謐,無人察覺。

商洛很快便是摸到了戶部甲庫的後門,但是這裡時不時便是有三三兩兩巡視的侍衛走過,實在是麻煩。

當初宣德侯府找的那幾個穩婆自二夫人去世之後便是消失不見了,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長安,就算是大夫人再有膽子也不敢惹出人命來。

因此商洛認為應是被大夫人趕走了,若是要找到她們的蹤跡實在是難,商洛只好將法子達到了戶部。

人口流動無論前往何處戶部定是記錄在冊的,而所有的資料都放在戶部的甲庫。

還好商洛要進的是甲庫,若是軍械庫,還沒踏入大門便早就被人亂箭射死了。

又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商洛總算是掌握了侍衛巡邏的規律,趁著換班的空檔,輕鬆地便是越過了高牆。

只是商洛對戶部的結構並不了解,只是趁著夜色慢慢的摸索著。

不過很快商洛便是找到了目標,只是剛落轉角,便是忽覺身後傳來一股威壓,似乎是有人猛地朝著自己靠近。

商洛早有準備,側身躲過,很快便是與暗中高大的男子纏鬥起來。

商洛動作靈敏,快速的拔下頭上的發簪便是要朝著男人的喉嚨刺去,她並不打算在這個人的身上浪費時間。

好看的東西有的時候也可以變成致命的武器。

用簪子作為武器其實並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但的確是最有用的。

可是簪子卻是被那人緊緊的握在了手中,商洛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是被那人狠狠的抵到了牆壁上,後背結結實實的撞在冰冷的牆壁上,商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角落高大的灌木正好將兩人的身影遮了個結結實實,面對著男人,商洛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看不清。

男人低沉的嗓音幾乎是貼著商洛的耳邊響起的,「怎麼,還想再殺我一次么?」

再一次用這樣拙劣的手段殺了自己?

實在是愚笨至極。

商洛頗為驚愕,雖然看不清男人的模樣,但是她覺得男人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樣。

尤其是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可以看透自己的內心,看破自己此時的驚恐。

青玉簪子很輕鬆的便是被男人奪了過去,落在腳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商洛的眼神微微凌冽,想要抽出腰間貼身的軟劍,直接了當的了解了這個男人的生命。

正逢此時,一串腳步聲逐漸靠近,男人的身子貼近了些,「想活著就別動。」

路承安,我等你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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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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