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零章 冷漠
程志超說完這句之後,很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彭嘉露。但是從彭嘉露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錶情,只是扶著方向盤,怔怔的看著前面:「為什麼是一箭雙鵰?」
「也可以說是一石二鳥。」既然看不出彭嘉露心裡所想,程志超索性橫下心來,繼續說道:「一方面,他可以利用這個,向我傳遞出對我這些天的拖沓的不滿之情。估計他現在恨不得我馬上就將那幾個威脅他地位的人給幹掉,但是又不能明著催我。現在老孟掛了,我和他是生死之交,這個仇不可能不報。」
「另一方面呢?」彭嘉露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錶情。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我坐大。國哥可能是在這上面吃的虧太多了,所以這一次就格外提防一些。如果我的野心很大的話,將來一旦成了事,勢必會培植自己的勢力,機動部隊調過來的人手都是忠於他的,這些人在我幫他打天下的時候,尚可一用。若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這些人肯定是不行的。那麼問題就來了,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就必須要在其他人身上做文章。」
彭嘉露點頭道:「孟慶龍雖然差了一些,但是和你是生死之交,如果你一旦站出來搖旗吹哨子的話,他肯定會全力的支持你。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所以孟慶龍必須得死。」
程志超道:「極有可能,你也會死。」
彭嘉露默然,過了好一會,才轉頭看著程志超,嫣然一笑:「是啊,我是你的女人。將來有什麼事情的話,我肯定會義無所顧的站在你這邊。其實國哥最應該防範的,是我才對。」
「但是他暫時還拿你沒有辦法,而且,也不知道你究竟心裡是怎麼想的。」
彭嘉露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只是拿不準而已。」
「既然你話已經說得如此坦誠了,如果我再不說出心裡話的話。你恐怕晚上連覺都睡不好啦。」彭嘉露收起笑容,正色道:「國哥這幾年的確給了我許多,權勢、金錢、地位,但是有一樣東西他給不了我。而這樣東西,恰恰是我最需要的。」
「什麼?」
「一個男人。」彭嘉露握住了程志超的手,緩緩的說:「你是我的男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不管是誰,只要和你為敵,那就是我最大的敵人。」
程志超的心頭一陣狂跳:「國哥也不例外?」
「他也不例外。」彭嘉露臉上的表情很堅定。「他不動你,我會是他的好幫手,如果他敢動你一下,我就是他最好的對手。總之,有我在,我是不會看著你去死的。」
程志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已經多餘。他能做的,只是將彭嘉露深深的摟在懷裡。在她臉上不住的輕吻著。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彭嘉露在說出這番話之時,內心是經過多麼大的掙扎。而這番話,也向程志超證明了一點,那就是現在的彭嘉露,已經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給了程志超。
程志超的內心也很掙扎。他同樣知道,自己和彭嘉露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結果。彼此的身份註定了遲早有一天,兩個人會兵戎相見,到那個時候,是彭嘉露殺他。還是他殺彭嘉露呢?
內心激動不已的程志超,差點沒脫口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彭嘉露,幸好話到嘴邊又及時的收住了。
彭嘉露的內心也是激蕩無比,從她入伙以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為了一個男人和王依婷翻臉。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其實她想要的東西很簡單,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家裡面有自己的孩子,有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僅此而已。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要達到這個目的。只不過努力得過了頭,以至於將身邊的男人都嚇住了。幸好老天爺保佑,將程志超送到了她身邊,所以彭大姑娘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要將自己的幸福牢牢的抓在手裡。哪怕這個幸福是用無數條人命堆砌起來的,她也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死活,關我什麼事?只要劉思辰能好好的活著就行。
懷裡摟著彭嘉露,程志超的眼珠子卻在不停的轉動,彭嘉露對他已經好到了這種程度,程大少爺必須想一個辦法,盡量在將來不和她兵戎相見,但是這個辦法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得出來的,只好嘆了一口氣,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對彭嘉露柔聲道:「如果那樣的話,咱們可能會失去很多。」
「我知道。」依偎在他懷裡的彭嘉露像是在囈語一般喃喃的說:「如果國哥心裏面對你起了殺機的話,我們為了活下去,肯定會和他有一戰,那個時候,我們可能會贏,也可能會輸。贏了的話,你就坐了國哥的位子,咱們失去的,是理想中的寧靜生活。如果你輸了,咱們失去的,就是咱們一家子的命。你是個男人,到時候一定會為我遮風擋雨的,對不對?」
程志超呵呵一笑:「你這棵大樹已經夠大的啦,起碼現在我還得靠你來替我遮風擋雨呢,我哪有那個本事。」
「遲早有一天,你會有的。」
「但願吧。」程志超將彭嘉露摟得更緊了一些:「你是不是早就看出這件事有不對的地方了?」
「嘿嘿。」彭嘉露狡猾的笑了一聲:「其實比你也快不了多少啦,本來我還以為你看不出來,想要提醒你一下呢,沒想到你也這麼狡猾,竟然也能看得出來,我總算是放了心啦。」
「那是。」程志超心中暗想:你男人是個金牌卧底,一連串的謊話騙過了所有的人。如果我想要動腦子思考的話,那些人玩的那點小陰謀怎麼可能會瞞得過我的眼睛?
但是這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的,所以只好說了前面的那兩個字。
彭嘉露撇了撇嘴:「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有本事啦,用不著在我面前得意洋洋的。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最考驗你能力的。現在國哥已經亮了劍了,你該如何接招呢?」
「很簡單。他既然沒有明面上說要對付我,那麼就說明,他也並不是真想把我怎麼樣,殺孟慶龍,只不過是為了防範於未然而已。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既然他已經迫不及待了,那麼我也就順著他的意思,準備動手開片。」
「然後呢?」
「然後事情搞定之後,我就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完了,不打算再幹了,拿著他給咱倆的那筆錢,退隱江湖。」
「如果他不放呢?」
程志超愣了一下:「怎麼可能?」
彭嘉露搖頭嘆息道:「你還是經驗不足,有些事情看不透。就像咱們剛開始時候說的那樣,你帶著人東拼西殺,就算那些人忠於國哥,可是在和你長時間的並肩作戰過程中。不可能一點感情培養不出來。如果你帶著他們幹了幾件漂亮活之後,說不定那些人之中。真就有人會死心踏地的服你。你覺得國哥心裏面會一點不忌諱么?」
「但那個時候,我都走了。」
「恐怕到那個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只要你這個人還活著,對他就是個威脅。」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程志超有點迷茫了。
「很簡單,以不變應萬變。既然躲不掉,那就乾脆不躲。事情辦完之後,你就像沒和他談過拿錢走人的事情一樣,該幹嘛就幹嘛。時間一長,國哥心裏面肯定就吃不住勁,到那個時候。你再提出退隱江湖的事,他肯定就會答應了。只不過這樣一來,會出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孟慶龍的仇,咱們應該怎麼報?」
在程志超的本來計劃之中,根本就沒有替孟慶龍報仇的事,雖然他和孟慶龍交情不錯,但是說穿了,根本就是利用關係而已,如果不是因為他過來執行卧底任務,孟慶龍就算是死一萬次,也和他一點關係沒有。程志超之所以會在孟慶龍死後表現得如此激動,很大程度上還是做給別人看的,只有不到一半的真感情。因此,彭嘉露提出這個問題之後,程志超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程大少爺總不能告訴彭嘉露,他的終極打算是等到那一天的時候,恐怕沈棠和王瑞國都已經完蛋了,然後他就拍拍屁股回家去也,走之前,盡量會躲著她,不和她朝面,從此之後,天涯永隔,後會無期。
彭嘉露看著他張口結舌的樣子,心中柔情頓起,伸手他臉上撫摸了一下,柔聲道:「如果你堅持要報仇的話,那麼就不要放棄你打拚回來的東西。只要自己的拳頭夠硬,才能有報仇的資本。如果你不想報仇的話,那麼,就用這些東西向國哥換一些錢,起碼能保證未亡人生活無憂。怎麼選,你自己決定吧。」
彭嘉露已經給出了選擇,但是程志超卻知道,自己到時候一條也不會選,只好苦笑了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也很亂,如果不是國哥搞出這件事的話,替他幹完活,我可能真的會和你找個地方安居樂業。但是他搞出了這件事,一下子就將我的全盤計劃都給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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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程志超讓彭嘉露在車內等著,說是要買點葯,然後自己一個人進了藥店。彭嘉露嚇了一跳,還以為程志超病了,追問了幾句,想要跟著他一起進藥店,但是程志超卻神秘的一笑,對她說,這葯是給她買的。
彭大姑娘馬上就明白他要買什麼葯了,頓時羞紅了臉,白了他一眼,乖乖的坐回了車裡。
過了好一會,程志超才從藥店里走了出來,上車之後。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瓶遞給了她,苦惱不已的說:「語言不通真是一個大問題,比劃了半天,賣葯的才明白我要買什麼葯。」
彭嘉露拿過那個藥瓶,發現果然和自己想像中的一樣,程大少爺是去替自己買避孕藥了。心裡不禁一甜,抿嘴笑道:「早就讓你去學說話,你偏偏不肯,現在知道語言不通很難辦了吧?」
「說話還用得著學么?」
「不學怎麼能會說呢?」
一邊和程志超斗著嘴,一邊開動了汽車,這一次的速度很快,沒用多久,就回到了家中。到家之後,程志超第一時間就跑到飲水機旁邊接了一杯水。神秘兮兮的對彭嘉露說:「水先給你晾著,你快點洗澡,洗完澡之後吃藥睡覺。」
彭嘉露大羞,狠狠的瞪了程志超一眼,罵了一句壞蛋,但還是乖乖的依言拿著替換的衣服進了浴室。這邊浴室的門剛剛關上,程志超就從兜里掏出了另一個小藥瓶,從裡面倒出了兩粒藥片扔到了水杯里。自言自語的說道:「兩片安眠藥應該夠了吧?」
電影上演的是藥片遇水即溶,但是程志超投進去的這兩片葯。過了將近一分鐘還沒有融化。程志超只好打開窗戶,將水倒掉,又接了一杯新的,從瓶中取出最後兩片葯,碾碎了之後將藥粉倒入水中。這一次化得很快,沒過多久。藥片就化掉了,僅僅是在杯底留下了一點點細細的沉澱物。
程志超連忙取過另一個杯子,將杯子里的水倒入空杯子之中,隨手將小藥瓶扔到了窗外,鬱悶之極的暗想:「他母親的。安眠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還要限量,一次就賣四片。你用個紙包包著就行了唄,還像模像樣的弄個瓶子,外國人果然想的和咱們不一樣。」
胡思亂想不知過了多久,彭嘉露終於光腳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用一條毛巾裹著自己無限美好的**,剛剛浴過的肌膚白裡透紅,平添了許多美感。程志超一看到她光潔圓潤的小腿,頓時身子一熱,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彭嘉露驚呼一聲,使勁的在他身上拍了兩下:「快去洗澡,臟死了。」
「不急不急,明天早上再洗也不遲。」程志超說完之後,放下彭嘉露,將水杯遞了過去,一臉猴急的說道:「快吃藥,快吃藥。」
彭嘉露又喜又嗔的白了他一眼:「壞蛋,今天怎麼這麼急?」
「一想到老孟的遭遇,我這心裡就憋得難受,必須要珍惜眼前人。」程志超看著她毫無懷疑的就著放了安眠藥的水將葯吃下,哈哈一笑,將她抱了起來。等他將彭嘉露從客廳抱到卧室的時候,彭大姑娘已經嬌喘細細,身上的毛巾早已不翼而飛了。
安眠藥的效果很不錯,當程志超第二次喘著粗氣從彭嘉露的身上爬下來之後,彭大姑娘的兩隻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纏著程志超,非要再聊一會天才肯睡覺,而是沒過多久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進入了夢鄉。
程志超試著推了她幾下,發現並沒有得到回應,不禁長出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爬下了床,將一個枕頭塞到了彭嘉露的懷裡,然後迅捷無比的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開著車出了小區。
他的目的地是許承均和曲蘊婷的診所。夜色已深,王瑞國應該不會派人監視他。但就是這樣,程志超還是動用了自己在部隊時所學的反跟蹤措施,直到確認的確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來到了診所外面。
診所還沒有關門,隔著門口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許承均和曲蘊婷都在裡面,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臉色都不好看,嘴唇動得也很急,看樣子好像是在吵架。
「這兩口子大半夜的還不休息,在搞什麼飛機?」程大少爺摸了摸鼻子,下車推門而入。
那兩個人看到程志超進屋之後,先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的收住了嘴,換上了一副笑容,迎了上來:「這麼晚了還過來,有急事么?」
程志超坐在椅子上,曲蘊婷馬上將大部分的燈關掉,只留下小小的一盞:「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們?」
「你不是這種人。」
程志超笑了,他的確不是這種人。
「孟慶龍死了,是咱們計劃中的第一個犧牲品。」
曲蘊婷張大了小嘴,吃了一驚:「孟慶龍死了?怎麼死的?」
許承均的反應卻很平淡:「他幫助王瑞國運毒,時間也不是一年半年,現在才死,已經是夠便宜的了。如果不是為了這次卧底任務,在國內他早就被判了死刑了。」
程志超和曲蘊婷對視一眼,眼神都很複雜,但是誰也沒說什麼。
「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件事?」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們,明天我就正式的開始動手,到時候可能會死很多人。」
「都是惡貫滿盈的犯罪份子,死的越多越好。」
「但是有些受傷的,必須要送到你這裡來救治。」
「為什麼要送到我這裡來?」
程志超沒有回答,只是站了起來,向曲蘊婷笑了一下,轉身出了門。
他今天晚上做了這麼多的事,不但買葯葯倒了彭嘉露,甚至還不惜出賣自己的**,迫使藥性儘快發作,本來是想打算找許承均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工作計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了許承均之後,心裏面卻對這個人的冷漠感到相當的反感,本能的覺得,和這種人,實在沒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
他又不想和許承均談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