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錯覺吧

第4章 是錯覺吧

方堰在觀察四周。

他現在似乎在一個陌生的、不認識的環境里。

頭頂的天花板不是家裡的護目色,改為了純白色,沒什麼亂七八糟花樣的地方也多了幾盞射燈,刺目又亮眼,方堰本能地側目,避開光芒朝別處看去。

屋裡很亂,像被賊入室了一樣,抽屜歪七豎八,桌椅斜著,熨燙好整齊的衣服扔在一角,被人隨意踐踏,上面都是腳印。

房間內一開始有腳步聲,一下比一下輕,像是有人在原本離他很近的地方漸行漸遠。

後來大概是被他弄出的動靜驚到,那腳步聲戛然而止,過了許久才再度響起。

方堰跟隨著腳步聲看去。

他這邊的角度不好,被電腦桌擋住,只能瞧見一個人的頭頂。

應該是個女人,扎著高高的馬尾,黑髮,其餘的藏在桌后,看不見。

余遙還在盯著床尾瞧,那雙赤足已經從足背朝上,變成了微微傾斜,後跟懸空,腳趾和上腳心踩著床單。

修長筆直的雙腿也起了變化,稍稍朝這邊側了點,正對著她。長褲因為多番動作往上縮了縮,露出線條優美地腳踝。

余遙突然想起這兩年的流行,喜歡把褲腳折起來,露出腳踝,大冬天也是,那時候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時尚,不冷嗎?

現在才有點懂,原來是因為這地方漂亮,所以要露出來給別人瞧一瞧,展現自己的美。

余遙上前幾步,能看到的更多了,床頭被鎖住的白皙手腕,窩在被單里的人,視線在屋內也掃了一圈,莫名頓了一下。

就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對方還被銬著,地上放著殺傷力很大的斧子,像是要威脅恐嚇人家一樣,此時此刻,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我說跟我沒關係,你信嗎?」

剛剛還在想,他醒來肯定會誤會,所以要趁他睡著把人救下來跑路,一個還沒做呢,人已經醒了。

那話聽起來也像狡辯。

換位思考一下,她一個女孩子,倆眼一睜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手腕被銬,一個男的站在屋內,她百分百會懷疑那個人。

雖然是江明溪把他帶回來的,但如果是她的話,有同樣的女孩子對她下手,和男人對她下手,她肯定更傾向於異性,絕對不會懷疑同性。

就像她打死也沒有想到江明溪會對男的做這種事,那個人還是他的上司一樣。

要不是人被情趣手銬鎖著,江明溪床頭櫃還一堆的用品,幾個包裝袋打開,明顯準備對人家使用,她到現在還覺得跟做夢似的。

抓姦居然能抓到『男小三』,『男小三』還是受害者。

電視劇也不能這麼誇張吧。

余遙試圖解釋,「事情是這樣的,我是江明溪女朋友,是來抓……」

『奸』那個字叫她及時懸崖勒馬吞進了肚子里,沒說出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人家畢竟不是自願的,是江明溪一廂情願,所以這個字不能用在他身上。

「江明溪那個王八蛋,對你……」

這麼說好像也不對,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惦記,還要說給被惦記的那個男的聽,對人家太殘忍了。

「總之這是個誤會。」顧忌的太多,最終也只能這麼解釋。

本以為對方會追問,或者憤憤指責她推卸責任,要她快點解開手銬,不然告她云云,沒想到對方表現的很平靜,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很小很小的動作,不仔細看會錯過。

余遙莫名有一種雷電交加,狂風暴雨頃刻間風平浪靜的感覺。

前一刻大風大浪,后一刻雨過天晴。

對方沒有鬧也沒有大吼大叫、這麼通情達理她沒有想到。

點頭就代表了他知道並且理解的意思。

余遙頗感意外地看著他。

方堰胸間起伏的厲害,「你們談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聲音沙啞乾澀,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久久不愈、或者天生體弱病秧子一樣,語氣有氣無力。

余遙表情更顯驚異,「你那會兒就醒了?」

簡直太好了,不用強行解釋了。

方堰『嗯』了一聲。

其實他醒來的更早,第一斧子落下時他就有了些意識,因為門和牆體相連,牆又和床相抵,劈門的動靜通過牆體傳到床上,震動和聲音同時響起,驚了他一下。

他處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說話聲,但是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想醒,醒不過來,想睡又睡不著,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很久才睜開眼,瞧見手腕被銬,屋內一片狼藉,結合那些話和『夢』,心中對現在的局勢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余遙頜了頜首,目光在對方蒼白的臉上,和冷汗不斷的額間流轉一圈后實誠道:「你那個手銬鑰匙可能被江明溪帶走了,我沒找到,只能用工具打開,我下去拿,你等我一會兒。」

方堰蜷縮起身子,那隻空著的手捂住肚子,疲憊虛弱地應了一聲。

狀態看著越來越不好,像脫水的癥狀,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余遙猶豫片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你蓋上應該會好一點。」

她不知道方堰是什麼問題,但捂住腹部那個動作,應該是肚子疼,肚子疼十之八九保暖有用。

方堰沒說話,余遙也沒等他回應,轉身出了房間,朝樓下工具房走去。

腳底下不自覺快了幾分,是真心地,由衷地希望能趕上,對方沒事。

說實話,如果方堰趾高氣揚或者理直氣壯的冤枉她,讓她解手銬,她心中有怨,可能會猶豫猶豫,要不要救他。

人家這麼明事理,她反而打心底里生出幫他的想法。

要是就這麼走了,良心肯定會痛吧?

平常會扶老爺爺老奶奶的余遙果斷到了樓下角落的小房間,照舊翻窗戶進去,因為剛來過一次,粗略觀察過屋內,大概曉得什麼工具在哪裡,這次很輕易就找到了清理瓷磚縫隙的小切刀機。

應該是當初裝修的時候留下的。

余遙擔心一個不管用,還另外帶了個鉗子,往口袋一塞翻窗出來,兩步並做三步上樓,重新進屋時方堰那隻被銬著的手吊在空中,緊緊地勒著,不是別人乾的,是他自己。

他似乎在承受什麼疼痛,手上不自覺的動作,指頭攥著手銬鏈子,使勁到指尖發白,整個人也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面上儘是痛苦和萎靡之色。

余遙趕忙從口袋裡掏出鉗子走過去,坐在床邊翻撿手銬,尋找薄弱的地方。

江明溪很有錢,有錢到買的手銬質量很好,又厚又寬,只一觀余遙就有一種不可能絞斷的感覺,不過她還是拿起鉗子試了試。

余遙兩指塞進手銬內,拉了拉,把所有空隙放在明處,正對著她的方向,好方便辦事。

期間對方很配合,緊扯著鏈子的指頭鬆懈下來,鐵銬垂落,露出一道鮮明的紅痕。

在腕兒上,主人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絲毫沒有在意。那手也不動了,她怎麼擺弄,就怎麼放,和它的主人無差,都一樣白皙,修長,線條絕佳,淺淺地陷進枕頭裡,像玻璃罩里護著的奢侈品,好看又金貴,只可遠觀不可近褻。

余遙沒有多瞧,鉗子夾住手銬稍細的一處用力剪去,果然沒什麼用,太厚太寬。鉗子拿出來,被絞過的地方只留下一道幾近於無的痕迹而已。

看來要用小電切刀了。

床頭櫃就有插座,線也足夠長,不過電刀切鐵,會有火花,傷到人很麻煩。

余遙在屋內四處找了找,很快尋到一條圍巾,想給那手腕圍著,免得傷到皮膚,還沒上手,那隻玉白的腕脖已經往裡縮了縮,明顯有些抗拒。

嗯?

余遙抬頭看去。

方堰眉頭鎖著,像是不太情願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拒絕的意思。

余遙有些不解,「你不想圍這個?」

方堰點了點頭。

余遙微怔,「可是不圍會傷到你的。」

她很快猜到另一種可能,語氣有些噎,「你是怕我技術不行切到你?」

不等人回應,她繼續道:「你放心吧,我們家洗手間翻修,美縫都是我清理我填的。」

他們家有很多老房子出租,有些瓷磚破裂,美縫漏水等等,翻修的時候爸媽捨不得多花錢,那些餘零下的小活都是她和弟弟乾的。

像打掃衛生,裝電器等等,她基本都會,一個小電刀難不倒她。

方堰搖了搖頭。

嗯?

不是這個原因嗎?

那是因為什麼?

余遙盯著床上的人,和那截皓白的手腕看,許久才反應過來,剛剛她下樓之前囑咐方堰用被子蓋住自己會好一點,但是他沒有照做。

是懶得理她,還是……

「你不想用江明溪的圍巾?」

是啦,被江明溪那樣的變態喜歡還惦記,是她,她也會犯噁心不想用他的東西,如果不是人被銬著,他連床都不想躺吧。

方堰頷了頷首。

猜對了。

余遙將手裡的圍巾丟去一邊,又在屋裡找了找,基本上全都是江明溪的東西,只有那件深藍色的大衣不是。

余遙拿過來,示意他看,「這件衣服是我的。」

本來還打算強調一下,這個條件委屈委屈算了,先脫身再說,沒來得及,方堰已經將手腕伸了過來。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

余遙鬆了一口氣,將大衣袖子展開,纏在方堰手腕處,一邊平鋪好,一邊偷摸著打量他。

方堰好像沒有認出她來。

為什麼見過他,為什麼要幫他,不僅是因為他明事理,還因為一件事。

這要從幾個月前說起,那時候她和江明溪剛交往沒多久,對渣男很熱情,經常閑著沒事到鼎立去找他。

有一次遠遠地瞧見他和助理說話,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去,從背後錘了他一把,給人猝不防及都錘咳嗽了。

事後才發現錘錯人,不是江明溪是方堰,雖然對方很大度的沒有追究她的責任,不過她心裡還是挺過意不去的,所以這算是補償吧。

說起這個她突然想起來,那會兒只覺得認錯人是個意外,自己眼瞎,現在才琢磨出不對勁。

平時跟江明溪一起出去玩,吃飯,參加家宴等等,江明溪十句話不離方堰。

方堰有多年輕,能力有多強,在商場上又幹掉了誰誰誰,收購了哪家公司,多少老狐狸敗在他手裡等等。

江明溪很崇拜方堰,在刻意的模仿他,說話,氣質,包括衣著,連髮型都是一樣的。

所以乍一看倆人的背影幾乎沒差別,她會認錯是理所應當的。

畢竟倆人都瘦,身形挺拔高挑,不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立在一排才能察覺出區別。

正品和贗品在細節方面相差還是很大的,一比較就露出端倪來。

余遙又找了兩隻筆抵著,將手銬架空,確定不會鬆散后拉了拉大衣,蓋在方堰腰間,護住他的肚子,還餘下的部分隔在他腦袋和手銬中間。

「你往右邊看,我不說行你不要扭頭。」這是怕火花濺到他眼睛里,迸到他臉上也是個問題,會燒出一個個的小黑點,不好看。

余遙沒詳細解釋,但方堰好像猜到了原因,沒有問,自覺的扭過頭。

余遙拿著小電切刀,邊工作,邊在心裡嘀咕。

他好聽話啊,一點也不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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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的男白月光暗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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