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馬金槍
「這應該追不上我了吧。」
許慶駕馬在山路上一口氣狂奔了二十里,鬆了一口氣。
他眉頭緊鎖,臉色沉了下來。
煉皮中期的大鏢師冉向、煉皮前期的鏢師古峰、煉皮前期的鏢師方彪,再加上,許慶這樣五個煉皮起步階段的鏢夫,對付只有一個煉皮中期寨主的黑雲寨,應當是十拿九穩的事。
可誰也沒有料到,一個山寨的寨主,竟然會有一門強行提升實力用來拚命的禁術?
按常理來說,這樣的禁術,不應該掌握在一個小山寨的寨主手裡。
這個寨主從哪裡得來的禁術?
「會不會是蔡家給的呢?」
許慶感覺不寒而慄,不得不這樣懷疑。
蔡家對他入贅不滿的人,先讓蔡福安排他進鎮遠鏢局,讓他走鏢,然後給鎮遠鏢局接了一個蕩平黑雲寨的單子,最後讓寨主學到禁術,布下一個死局...
「為了殺我這麼一個流民小嘍啰,大費周章,並且還賠上了一支鏢隊,值得嗎?」
許慶困惑。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什麼呢?」
「為了顧及蔡媛熙的感受,讓我死的自然一點?」
他想不通。
幕後之人能夠指揮蔡福,可見在蔡家是一個身份很高的「大人物」,大人物的想法,讓他琢磨不透,可能一時興起做出這樣一個死局。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他想多了...
「此事,關係到我的小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是關係到小命的事,首先就得往壞處著想,絲毫大意不得。」
「我姑且認為,這是蔡家對我入贅不滿的人布下的一個局,那麼,我接下來應當如何應對呢?」
許慶深思熟慮。
「若是我這樣回去長治縣,蔡家對我入贅不滿的人,必定還會再次對我下手。」
「並且,這支鏢隊全軍覆沒,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回去,鎮遠鏢局肯定會對我進行問責。」
「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將計就計,讓蔡家對我入贅不滿的人以為我死了,我默默積蓄實力,等實力足夠,回到長治縣,清算這筆賬。」
思及此,他明白接下來應當做什麼了。
遠走他鄉,隱姓埋名,積蓄實力。
等等!
他想起了很重要的一點。
「強行提升實力用來拚命的禁術,肯定無法持久,並且還會遭到反噬而死,黑雲寨的寨主殺了鏢隊眾人之後,自己也會死。」
許慶眸光閃動。
逃馬,是保命。
回馬,則是勇氣。
他得來一個回馬金槍。
他慢慢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砍了一棵小樹,劈成一根根筆直的木條,將衣衫撕下一些布條,忍著劇痛將木條牢牢固定在斷裂的腿骨上,打了一個死結。
把腿傷處理好,他爬上馬背,掉轉馬頭,開始往回走。
不敢走快,慢慢走。
回去太快,這要是黑雲寨主還沒死...那就是送菜了。
......
短短二十里,騎著快馬,逃得時候,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往回走,許慶足足用了兩個時辰。
「算足了時間,黑雲寨主應當遭到反噬死了吧?」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大意,坐在馬背上,仔細觀察黑雲寨下面的情況,一旦見勢不妙,隨時可以駕馬跑路。
只見八駕馬車和一些騾馬、快馬還在原地,車夫和雜役們一個個倒在血泊當中,殘肢斷臂,死狀凄慘,可以看出黑雲寨主殺這些人時候的怒火。
這些馱馬、騾馬和快馬,是鏢隊的馬,可能見慣了廝殺,沒有驚慌,悠閑地吃著野草。
整個黑雲寨的下面,靜悄悄,有點陰森的感覺。
懸崖峭壁上面的黑雲寨裡面,更是死寂無聲,不知道什麼情況。
「殺完這些車夫和雜役們之後,黑雲寨主去了哪裡呢?回到了懸崖峭壁上面的黑雲寨裡面等死,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許慶目光掃視,希望找到黑雲寨主的屍體,親眼看見死了,他才能安心。
可惜,沒有發現黑雲寨主的屍體,這讓他心裡蒙上了一層未知的陰影。
又等了半個時辰左右,整個黑雲寨下面和上面,依然寂靜無聲,沒發現什麼異常。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若是被其他人發現這裡的情況,我就沒辦法撿漏了...」
許慶駕馬,來到懸崖峭壁下面,開始攀爬。
換做尋常人,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肯定爬不上去,他有煉皮前期起步階段的實力,也算是武者,僅靠雙臂使力,便能輕鬆拖動身體往上。
用了小半個時辰,爬到了黑雲寨裡面。
遍地屍首,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大鏢師冉向,胸膛上有一個大窟窿,被挖了心臟,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
鏢師古峰,脖頸咽喉被捏碎,死於窒息,渾身肌膚呈現醬紫色。
鏢師方彪,半邊身體被撕裂,失血過多而死。
四名鏢夫也是死狀各異。
許慶並沒有靠近,仔細觀察山寨里的一間間石屋,擔心黑雲寨主還沒死,忽然竄出來...
那他只能再次跳崖了...
又等了半響,確定沒有異常,他這才一瘸一拐走過去。
「鏢局裡的各位兄弟。」
「我許鏢夫,回來了。」
「我不是貪生怕死,也不是不講義氣,只是,當時的情況緊急,我只能跳崖逃跑。」
「我實力低微,即便我留下來跟各位兄弟一起戰鬥,也幫不上什麼忙。」
「勿怪,勿怪。」
許慶拱手作揖,鞠了一躬。
他俯身,伸手將死不瞑目的人,眼睛合上。
緊接著。
他便是一瘸一拐,開始翻找黑雲寨的一間間石屋。
要知道,黑雲寨在一個月前,劫了一個富商的商隊,只是不知道花錢大手大腳的山賊有沒有花完。
「這間屋子,只有五個銅子,窮鬼,比我還窮,我好歹還有二十多兩銀子。」
「這間屋子,一兩多的碎銀,還行吧。」
「這間,連個銅子都沒有,這山賊當得太不稱職了。」
「這間...」
在一間明顯比較「奢華」的石屋裡,找到了一個小黑箱,打開一看,裝了許多金票銀票,許慶驚喜不已,這應當是黑雲寨主所住的屋子無疑。
忽然,許慶臉色一變,聽見木板床下傳出一絲輕輕的窸窣聲,莫不是黑雲寨主還沒死?
這讓他渾身寒毛乍起,下意識地拔腿就逃,迅速衝到懸崖邊,隨時準備跳崖逃生。
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已經過了足足快三個時辰,按理來說,黑雲寨主應當遭到反噬斃命了。
許慶遲疑了片刻,拿起冉向的寶刀,緩緩靠近石屋門口,眸光盯著裡面,喝道,「誰?出來!」
屋子裡寂靜無聲。
過了半晌,一道身影從木板床的下面緩緩爬出,卻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便那樣趴伏在地上磕頭,聲音打顫,「求求你,別殺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她邊哀求,邊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嬌好的面容,身形也頗為飽滿,慌慌張張地開始寬衣解帶。
「...」許慶眸光凝滯住了。
「等等。」
他連忙喊停。
人是一種動物。
衣服的作用,除了禦寒保暖、防止陽光晒傷這些作用之外,還能起到隔斷動物的本能這個作用。
有衣服的存在,他還能把持的住,這要是沒了衣服,那可就難說了。
女子的雙手僵住了。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許慶盤問,「在黑雲寨裡面,你是何身份?」
女子連忙道,「我叫王芸,原是一個貨郎的妻子,幾年前丈夫被山賊殺了,我被擄到了這裡,做了黑雲寨主的女人。」
壓寨夫人...許慶明白了。
他皺眉沉思,如何處置。
要是放了這個女子,可能會被蔡家得知他還活著;
若是殺了,又實在下不了手,這只是一個被山賊擄走的苦命女子,他可不想濫殺無辜。
思來想去,許慶道,「你以後跟我了。」
「好。」
女子欣喜,長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也好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