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35第35章

接發小上車的時候我隨口問她:「曉去援疆你知道嗎?」

發小訝異地反問我:「誰說的?怎麼可能?你怎麼知道?我都不知道!」

「我剛打的電話給她,她說的。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曉怎麼想著去新疆?也不知道具體在新疆的什麼地方,剛想問她,她又要去手術室了,都沒空搭理我。晚點得問個明白,雖都說新疆現下太平了,可別說,我們上頭不還是每逢節假日都耳提面命的要我們值好班謹防各種可能突發的動亂恐怖事件發生嗎?我還常聽局裡田哥說凡是有新疆人聚集的地方都要躲得遠遠的好呢!以前常覺得他是管著國防動員的事情杞人憂天來著,不過有過一回暴動事件擺著,也由不得不去在意了。」

「哎,姐,這麼一想,我還真有點擔心曉了,就她們醫院那麼多人,派誰也不能派她這個骨幹分子去啊?之前省里市裡也下來我們這兒搞動員,我們領導私下都跟我們說讓我們沒事兒甭想著往那跑,真想不明白曉怎麼就給忽悠去了呢?」把著方向盤咬著前面半走半停的車屁股後頭慢騰騰地在排著長龍過紅燈車堆里爬行,我滿心疑惑地問發小。

「誰知道的,她想去就去,都不吱一聲的,你問我我問誰去?」發小來了火氣,扭著臉一臉的不痛快。

也難怪發小不舒坦了,喻曉和她不同於我,我是有病有災了才會想著去騷擾喻曉,發小卻是一向和喻曉聯繫十分密切的。喻曉這般不聲不響地跑得那麼遠,真的是太奇怪了。

「姐,該不是你和曉吵架了吧?」

憑心而論,我一向覺得喻曉的脾氣好得像個彌勒佛,再怎麼糟心的事兒我往她跟前一倒騰,她都可以輕描淡寫地大而化小,小而化無,也就只有每次和發小湊一起的時候發小才有本事讓她結口結舌的蹦不出半個字來,我也分不清是怒是氣是惱還是無奈妥協的。

反正在我眼裡,能讓喻曉變得奇怪的,除了發小我是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也不知道喻曉是不是前世欠了發小什麼債,發小再無厘頭的要求她都會眉頭都不皺地悉數承下,就好像托她照看我這樣無厘頭的差事,她也是問都不問地對我看顧得盡心盡責。

「我們能吵哪門子的架?隔著幾百公里的,我就是想找她吵架也得有架直升機能隨叫隨到的!」發小擰眉,極其不耐煩地打消了我的妄加揣測。

我一想,也是這個理兒,再能吵也犯不著吵到各奔南北,各守一方吧?

喻曉沒在這兒,我也琢磨不准她的心思,想也白搭,還是尋得喻曉空了再揪她問個明白吧。

發小看起來有些鬱悶了,灰著臉也不太搭理我了。

好在車子過了一波又一波,總算是把這街角的最後一個紅燈給過了去,我也就專心致志踩好油門剎車直奔目的地——王衍1號,混賬老爹公司的會議中心,也是年會舉辦地兒了。

把車子滑下地下停車場,開了車門我才發現發小竟然兀自發著呆,拍了她好半天才讓她回過神來甩我一個最沒有笑意的笑容。

我上下嘴皮子撅了撅,拖著她往專用電梯里走。

自我懂事起混賬老爹不止一次地想把我改造成他夢想中的樣子以期待我長大成人可以女承父業,所以他幾乎是每年都會神氣活現地拽上我到他這越發展越壯大的逐漸往一體化發展的公司遊覽參觀,就期待著有朝一日我可以絕了走馬觀花的閑情生了展翅高飛的壯志。

我是年年都會來觀摩,我也是年年都是怎麼來怎麼回,提不起半點的興緻。

混賬老爹是混賬老爹,而我是我,我身上流著他的血,卻未必需要去走他想讓我走的路。

不是我的菜,看再多,也沒有吃下去的**。

不過,參觀多了的好處是這裡每一棟樓的專用電梯,我都可以暢通無阻,也就省去了見到陌生人的不自在。

剛出了電梯,我迎面就碰上了妝扮得雅緻迷人的許如影。

眉如畫,唇似染,白皙如玉的瓜子臉,襯上那一襲禮藍鑲鑽的齊膝禮服裙更顯得高挑纖美又不失靈動飄逸。

她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捉住人的眼球的,我是知道的。

她含笑看著我,張開的雙臂等待著我的擁抱。

我上前,毫不猶豫地投入她的懷抱,馨香沁脾。

懷抱剛離,她眉眼均是笑對我和發小半是寵溺半是埋怨地說,「可算等到你倆來了,盼得我兩眼都望穿了。小南是磨蹭慣了的,怎麼小凌你也不早些過來呢?」

「我們從來都一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嘛?我要不來,姐肯定也不會過來了,能見到姐,你得感謝我!」我大言不慚地對著她邀功請賞。

她曲起手指彈了下我的額頭說,「得了,賞你一指!」

我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下她獨有的彈指神功,控訴:「你又偷襲我!」

她捂著小嘴笑得沒邊沒形,我揪著發小迅速遠離她。

她是許如影,今年三十五歲。

在她十九歲的時候,或許是她勾搭上了我的混賬老爹,又或者是我的混賬老爹勾搭上了她。也可能是相互勾搭的結果。總之,她來到了混賬老爹的身邊開始,花痴老媽也跟混賬老爹越走越遠了。

十歲那一年的夏天,混賬老爹和花痴老媽商議了大半個月的結果是他們都認為我已經長大到有足夠分辨是非黑白,足夠承擔生離分別的能力了。

所以,花痴老媽拉著toma那雙可以把麵粉奶油變成饕鬄美食的手站在我的跟前告訴我說她會離開爸爸,和藍眼睛高鼻子白頭髮的toma去過她想要的生活,我可以選擇跟她或者跟爸爸。

我認識toma,他給我做了許多許多的蛋糕,草莓味的,蘋果味的,紅棗,櫻桃,奇異果,五彩繽紛,好看又可口。可是沒有人告訴我,那些蛋糕會帶走我的媽媽,如果有人說又或者我事先可以預知,就是再好吃我也不會吃上一口的。

混賬老爹擁著許如影窄瘦的肩和她一起蹲在我的面前告訴我說爸爸和媽媽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許如影會是他未來結髮的妻,我可以和他們一起生活,他們會給我一個幸福的家。

我也是認識許如影的。我那麼的喜歡她,覺得她比電視里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還要招我喜歡,我巴著她,纏著她給我講灰姑娘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可是我從來不知道,有一天,她會莫名地扮演著我夢裡想著都會害怕的王后的角色。如果我懂得察言觀色,我就不會有突然面對這一天的時候,我會在最初,就遠遠地躲著她,再也不要靠近。

爸爸和媽媽說,他們沒有了愛,所以不可能再在一起,勉強在一起對彼此都是種煎熬,所以他們有著各自尋找幸福的權利。

他們試圖讓我明白並且接受他們的決定,因為他們覺得十歲的我已經不是個孩子。

可是,我真的還只是個孩子。

那時,關於幸福,我僅有的感受就是,我有爸爸,有媽媽,有奶奶,任何時候都是個完整的家。

可是,他們告訴我,不完整的家才會給他們帶來幸福。

而我呢?我的存在,之於他們,是幸或不幸?

我還太小,無論如何也得不出個答案來。

爸爸說,結髮為妻。

我始終以為結髮為妻該是媽媽而不該是打哪裡冒出來的許如影。

可是,這是我的想法,爸爸自有他執拗的堅持。

我是真的太小了,所以我什麼都不可以改變。

無論變的或者不變的,都是他們的堅持。

我唯一可以堅持的,是我可以誰都不選。

我選了奶奶。從小到大,把我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奶奶。

他們有了各自的幸福,我也有了我的幸福。

我的奶奶,是深夜裡我無數次驚醒都可以伸手觸摸到的奶奶用她的溫暖懷抱幫我度過了那難捱的十歲。

我的發小,在我無數次抱膝掉著眼淚的時候用掌心擦去我淚水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

我一直一直在努力的長大,一直一直都在學著接受,接受他們說的,不完整對於我來說才是真正的幸福。

花痴老媽和toma一直過得很幸福,從她幸福的筆端我可以觸摸到她的滿足。

混賬老爹和許如影也一直過得很幸福,從他總是眷念流連的眼神我可以捕捉到他的溫情。

是啊,再也沒有比雙親幸福而更幸福的孩子了。

我齜牙輕笑,比他們更心滿意足於我的現狀。

曾經一度,我以為我會一直把toma和許如影放在心裡恨上一輩子。

可惜,我天生沒有心胸可以藏人一生一世。

對toma,我唯一改變的是我再也吃不下蛋糕。

而對於許如影,我什麼都沒有改變,甚至,我像個孩子依賴母親的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依賴著她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我從來不曾討厭過她。

只因為她說的,「我會像愛你爸爸一樣的愛你。」

就這一句話,讓我所有的心防潰不成軍。

發小曾一度總是取笑我說她從來不知道糖衣炮彈對我居然有如此奇效。

我總是笑了又笑,不置可否。

發小其實比我心裡更清楚,走了媽媽,丟了爸爸,我心裡最想要的,不過是一份可以在冬夜裡暖上心房的關愛罷了,不論是來自於誰。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趁著假日寫上無限多。可是我忘記了我是拖家帶口的人,總也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到現在手和腳甚至連腦袋瓜子都是酸的。

所謂的,酸並樂呵著,就是我現下的狀態。

很晚了,祝大家節后快樂。

其實我知道的,想起上班,肯定木人覺得快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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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說再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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