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於心不忍

「難道傳說都是真的？」蘇燦和藍暮雪同時一呆。

九鼎國古籍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二上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意思是說，南海之外有美人魚，生活在水裡，也能紡紗織布。假如她們哭了，那麼眼淚落下來，就是珍珠。

這個說法，不僅僅在《搜神記》上有記載，《博物志》、《述異記》的記載描述，也大同小異。

還有《太平御覽》卷八0三引《博物志》上面記載的一個故事，更是有鼻子有眼：「鮫人從水出，寓人家，積日賣絹。將去，從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滿盤，以與主人」。

——這個鮫人從水裡出來，借住在某一戶人家，晚上織布白天賣絹。能這樣本分地織布賣娟，應該是個女的，而且很賢惠。後來有一天這個鮫人要回大海了，便想報答一下主人，說：給我隨便拿個盆來吧。主人也不知道這美麗的姑娘要幹啥，還以為她要洗臉打扮，於是就順手遞了一個臉盆過去。這鮫人接過臉盆就哭上了，一哭，眼淚噼里啪啦地砸下來，大珠小珠落玉盤，掉下來的都是珍珠啊，滿滿地一臉盆。

鮫人捧著一臉盆的珍珠，對主人說道：東家，住了這麼久，這一盆珍珠就算房租吧。東家當時猛地一樂，然後在心裡直抓狂：早知道，把家裡用的浴盆遞給你就好了！

對於這些傳說，蘇燦和藍暮雪都聽說過。但是他們都以為那是前人的瞎掰後人的虛構。卻沒想到，今天親自看到了這神奇的一幕。

蘇燦和藍暮雪面前的美人魚還在哭泣，她的眼淚化作珍珠，源源不斷地落了下來。蘇燦估計，要是用個臉盆接著，再有十分鐘也就能裝滿一盆子。不過蘇燦對於珠寶興趣不大，他要的是美人魚的心頭之血。

藍暮雪彎腰拾起幾顆珍珠，托在掌心，皺著眉查看，沉吟不語。蘇燦從身後取下吉它盒打開。拿出一支出海前準備好的大號注射器。對藍暮雪道：「雪兒，我現在就抽了這美人魚的心血，再給你注射到胸腔里。不要想太多，做好準備吧。」

一邊說。蘇燦一邊移動腳步朝美人魚走去。眼神里一片冰冷。

「嗚嗚——！咿咿呀……。伊呀呀……，嗚嗚。」美人魚看著蘇燦手中的注射器，滿臉驚懼。雙眼幾乎要滴血，哭聲更加凄厲。

「不要啊大哥！」藍暮雪突然擋在美人魚的身前，淚流滿面地道：「大哥，你放了她吧，她……哭得好可憐。」

「放了她？」蘇燦一愣，道：「那你的病怎麼辦？」

「大哥，我們回去吧，找到匹配的心臟，做個心臟移植手術算了。」藍暮雪回頭看了看美人魚：「你要是抽了她的血，她大概也活不成了。當年佛祖割肉飼鷹以身喂虎，我卻要以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我……我不想這樣。」

「這個……，她也不一定就會死。」蘇燦沉吟道：「美人魚的血脈流動和我們人類不一樣，她們的身體里，四肢和胸腔的血脈，各自在局部流轉，並不相連，所以胸腔里的血液很少。如果真的想留她一條命，我可以分多次慢慢抽取，慢慢地給你注射治療，美人魚也有時間，慢慢地生血造血。但是這樣一來……，恐怕又會耽誤很多時間。」

「嗚嗚——！咿呀，伊呀……」美人魚似乎明白了蘇燦和藍暮雪的對話，拚命地搖頭，哀嚎。

「那就分多次抽取吧大哥，耽誤點時間不算什麼，我們都已經耽誤兩三個月了。」藍暮雪立即贊成道。

「但是分次抽取，我們就要養著這條美人魚。可是在陸地上，美人魚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你看，她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蘇燦用手指著美人魚的肩膀，示意藍暮雪看。

藍暮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美人魚的肩膀上摸了一把，果然，乾澀澀的感覺。而且耽誤了這麼一會，美人魚臉上的皮膚，也顯得滄桑了許多，好像突然大了幾歲一樣。

「如果把她養在海里，她會乖乖地聽話，召之即來嗎？」蘇燦又道：「就怕蠶絲繩也拴不住她，畢竟，海里不是這一條鮫人。」

正在說話間，蘇燦突然發現有異常的響動，舉目一看，四周的土地上，各自隆起了一個小包，而且這些小包，正在朝自己站立的地方，不緊不慢地圍了過來。

「拿著注射器。」蘇燦把注射器交給藍暮雪，連續幾招「亢龍有悔」劈向地面上詭異之處。

「砰，碰碰……！」掌力到處飛沙走石灰塵漫天。但是稍後，被蘇燦劈空掌力擊中的地方，卻隨之泛起一片水花。本來平坦的島面，被蘇燦打出來幾個水坑。

果然神通廣大，竟然從海底打洞，鑽到了自己的腳下！蘇燦鼻子里哼了一聲，呼呼呼呼，又連續幾掌擊出。

「嗖嗖，嗖——！」與此同時，東西南北四個水坑裡，躍出四個魁梧兇惡的大漢，半立在水中，朝著蘇燦拋出了手中的巨斧。

巨斧差不多有轎車車輪那麼大，黑黝黝的毫無光澤，但是金刃劈風之聲，卻凌厲驚人！

蘇燦早有準備，不等巨斧飛到，就已經抽出了身後的打狗棒，腳下一錯步，棒頭在一瞬間點過了四柄巨斧。

鐺鐺鐺，鐺——！

撞擊聲激昂清脆震耳欲聾，蘇燦一招之間撥開四柄巨斧，左手手臂也震得直發麻。四柄巨斧，帶著呼嘯聲飛向遠處的湖面，噗通幾聲落入了湖底。

「嗚——，嗚……。」從地面下鑽出來的四個大漢，被蘇燦打飛了武器后，再也無力發動攻擊。他們嘴裡發出一聲悲壯的低嚎，看了看被捆在巨石上的美人魚，眼神里一片絕望。

他們半立在被引來的海水坑中，不敢上前。在海里，他們是霸王，但是在陸地上，他們卻是弱者。離開海水，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海水對他們來說，就像空氣對於人類那樣的重要。

所以，落水溺死的人，不是喝水喝漲死的，而是因為不能呼吸被憋死的。

蘇燦環視四周，傲然而立。

「咿咿呀呀，呼，嗚嗚，幺……。」被捆住的美人魚，一臉焦急地朝著站在水坑裡的四個大漢亂叫。

蘇燦冷眼旁觀，似乎那美人魚的意思，是叫這幾個同類快速離開，不要管自己的生死。看來美人魚和人類一樣，也是有感情講義氣的動物。

果然，那四個大漢在得到指示以後，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他們對視一眼，滿面悲戚地點點頭，緩緩地潛入了水坑中消失不見。

看他們的臉色，非常不忍心把這個女鮫人留在這裡。

蘇燦冷冷一笑，從藍暮雪手中接過了注射器，緩步走向美人魚。

「大哥，真的要抽了她的血嗎？」藍暮雪看著蘇燦舉著注射器就要紮下，一臉不忍地問道。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雪兒，這些鮫人並非同類，你不要太過慈悲了。」蘇燦道：「況且這條美人魚多次設計抓我，假如我們落在她的手裡，她會放過我們嗎？這世道本就如此，成王敗寇弱肉強食而已！」

「大哥……。」藍暮雪知道蘇燦說的在理，但是畢竟於心不忍，默默地背過了身。她不忍見蘇燦的針頭，扎進美人魚的胸腔。

其實蘇燦心裡，也是很有些不忍的。他知道這一針下去，眼前的美人魚就會香消玉殞。人類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抱著天生的好感。當一個活靈靈的大美人可憐兮兮地站在你面前，你捨得殺她嗎？

但是事已至此，別無退路。蘇燦目不轉睛的看著美人魚的胸膛，尋找下針的位置。

「住手，住手……！不要殺她，有話好說。」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遠處的海面傳來。

這裡竟然有人類？而且還是九鼎國的人？蘇燦一驚，猛地回身，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海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