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夢，如幻

早上十點出門相親，中午一點左右在西餐廳和王倩吃飯，下午三點左右吃完飯、出門見到靈詩劍，下午三點半出發，開車前往清平縣，下午五點左右，靈詩劍御劍飛走，晚上八點十分，張子羽將車開到了小區停車場。

小區就是張子羽租房的小區，名叫幸福小區，是個老式住宅區，在蜀山鋼鐵公司生活區的後面。兩個小區隔得不遠，來回一趟，十分鐘不到。

張子羽有時候也會去蜀山小區的公司食堂吃飯。

停好車，走進電梯，張子羽靠在牆上，仰著頭，獃獃地看著前面。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邊上忽然有人說話：「兄弟，你住幾樓？」

張子羽回過神來，發現電梯里還有另一個人，一個穿著蜀山鋼鐵廠工服的中年大哥。

見他看來，大哥指了指電梯按鍵面板。

原來是自己沒有按樓層，張子羽尷尬的向漢子笑了笑，道一聲「謝謝」，便準備去按九樓，這才發現九樓已經按了，又笑道，「我也是九樓。」

電梯開始動，大哥見張子羽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出聲安慰道：「兄弟，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總歸還是要堅強一些。」

張子羽禮貌的笑了一下，回道：「謝謝。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

大哥把手機收了，上下打量張子羽，又道：「我看你還挺眼熟的。」

張子羽稍微恢復正常了，卻是記了起來，指了指自己，與這個中年大哥說道：「我住在你對面。」

「哦哦……」大哥恍然大悟，點頭道，「我說呢！

「你也是蜀山鋼鐵的？」

「對的！」張子羽點頭，「你是哪個車間？」

「我熔鑄車間的。」大哥笑道。

「我在精軋車間……」張子羽道，「你具體幹啥？」

「開叉車的。」

「多好的……」

雖然住對門，但兩人完全沒有交集，隨口聊兩句，電梯到了，出了門，便不再說話了。

張子羽開門進屋，脫了厚實的西服，順手丟到客廳椅子上，然後便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澡。

他租這套房子，一個月不過八百，卻十分寬敞，兩個卧室一個廚房一個客廳一個衛生間，得有七十幾平。

因為這本來就是主人家的老住房。主人家賺了錢，又有了孩子，便去江州主城買了房子住。這房子租出來，不是為了賺錢，卻是為了找個人看房子而已。

恰巧張子羽就在蜀山鋼鐵工作，便把房子租給他了。

張子羽洗了澡，穿著內褲，光著有明顯健身痕迹的身子出來，將西服和內褲都拿衣架掛起來，計劃周末再將西服拿去洗衣店，又去倒來一杯白開水，坐到窗邊椅子上，看著外面的黑暗，一口一口喝完。

喝完了水，雖然時間還早，但他也關了客廳的燈，轉身進卧室去睡覺了。

躺在床上，張子羽腦子裡一片混亂，窗外有昏暗的路燈照進來，街上也有車子疾馳而過的聲音，他回想這一天。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相親且不論，因為就算王倩是個好女孩，他們成功的概率也不大。

迷幻的是、將他cpu徹底干炸的是，相親之後的事。

消失七年的初戀女友突然出現、向他求婚，告訴他，這些年、她修仙去了，說著，她轉身御劍離去。

她憑空出現，又御劍而去。

「我有那麼想她嗎？還是我瘋了？」張子羽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假設她根本沒有出現，都是我的幻覺，這一切其實也成立。

「我因為相親失敗，想起了她，於是準備回清平找她，但在半路清醒過來，意識到她早就失蹤了，然後又回來。這也可以說清楚今天的事情。

「但，如果她是真的回來了呢？

「結婚？修仙？

「結婚？都七年沒聯繫了，為什麼要突然跟我結婚？修仙？難道這個世界存在著超自然力量？故事、小說、影視中瞎編的東西在現實中是真的？

「修仙……修仙……如果是修仙，那這個世界是真是假？就算有修仙，又跟她想嫁給我有什麼關係？」

他腦海里一片混沌，總是會浮現出靈詩劍御劍凌空、在後視鏡里越來越遠的畫面。

她在後視鏡里飄啊飄，忽然追上來，掛在窗邊，笑得明媚，聲音清脆，喚他名字，「子羽？子羽？」，又伸出纖細的小手過來，將他從車裡拽出去，帶著他一起飛。

他們飛上高空，在白雲間撲騰，又踩著雄鷹奔跑，她「嘻嘻哈哈」的笑聲總在耳邊回蕩。

他們橫坐在劍上，看著雲海那邊，太陽落下山去，金黃的光升上來，靈詩劍穿著潔白的婚紗，偏過頭靠在他肩上，向他甜甜地笑，喚他「老公……」昏黃的雲海她太好看，他沉醉其中，低頭去尋她的唇……

「轟隆！」

天空中烏雲滾滾，劈下一道雷來，正劈在他身上！

「叮鈴鈴……」

鬧鐘響起，張子羽醒過來。

今天是星期四，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他等會還要上班。

雖然昨天在相親，但其實昨天只是星期三。為了相親，他請了假。

至於為什麼不周末去相親，這就要問王倩了。

「其實，都是夢吧？」

張子羽起床，洗漱，帶上筆記本，徑直出門去了。

蜀山鋼鐵廠的生活區到生產區有相當遠的距離，張子羽開車過去，花了十幾分鐘。

在生產區外面找了位置停車，他抱著筆記本進去，到自己的衣櫃換了工裝和勞保鞋，又戴上安全帽，然後徑直去了精軋車間。

鋼錠會在熔鑄車間鑄成七八米長、兩三米寬、幾十厘米厚的鑄件，然後運到軋制車間，冷軋、熱軋，多次軋制后，軋成幾厘米厚的鋼卷，再然後就會運到精軋車間。

精軋車間將鋼板進一步軋制、裁剪，製成成品，然後交給清洗車間清洗表面。清洗之後，最後送到包裝車間打包，鋼捲成型、交貨。

張子羽總說自己在廠里打螺絲，這麼說雖然沒什麼問題，但不是很準確，因為，他大小算是精軋車間的工藝工程師。

是的，工程師，今年年初，他的初級工程師證剛剛下來。

……這也是他的工資來到了一萬二的原因。

穿過精軋車間，到精軋車間辦公室，車間負責人還沒到，張子羽到自己位置上，打開筆記本，查看起自己跟進的項目——某汽車公司要的0.1mm精軋鋼卷。

請假之前，這個項目剛好軋完，今天回來，正是要做清洗、驗收的事。

他正在復盤項目，一個四十幾歲的方臉漢子走進了辦公室，拿著水杯去飲水機那邊接水，與他笑問道：「你小子昨天不是去相親了嗎？結果怎麼樣？」

這漢子名叫付傑，正是精軋車間的負責人。於張子羽而言，還算他半個師傅，因為他進公司后的三年時間都是付傑在帶他。

聽了付傑的話，張子羽問好一聲，又搖頭：「涼了。」

「涼了？我說你小子，長得這麼帥，怎麼就是找不到女朋友呢？」付傑也穿著工服，拿著水杯坐到張子羽邊上，將安全帽摘下來，玩笑道，「你不會喜歡男的吧？」

「不合適而已。」張子羽道。

付傑向張子羽筆記本上的表格記錄看了看，說道：「你那批貨，我昨天下午看過了，成色可以的。給你安排了今天下午的清洗線，等會你自己去跟。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打包，後天就可以交付了。」

「後天交付？」張子羽確認道，後面周六，周六交付，他就得加班。

付傑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直接給他背上一巴掌，笑罵道：「你小子，就tm知道玩。你昨天請假了，如果周六加班，正好讓婷姐給你調過去，全勤不得丟，知不知道？全勤獎拿著不香？」

「行吧！」張子羽猶豫著點了頭。

「而且……」付傑讓張子羽附耳過去，悄聲道，「上面有個新的項目，張總有意讓你去試試，你不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表現表現？」

張子羽眼裡光芒閃爍，他有所耳聞：「就是那個鋼箔工藝？」

付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喝了口水，戴著安全帽、提著水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