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懷不軌」
幾乎是頃刻間,氣氛冷凝,壓抑的讓人窒息。
林拾月那張娃娃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眼底的寒意和時傾如出一轍。
剛想開口,一隻冷白的手拉住了她,沉黑色手串格外刺眼。
林拾月緊握的手指鬆開,後退了一步。
微垂眸底陰森森的冷。
時傾漆黑深邃的眸子盯著林書音,陰冷邪肆,令人毛骨悚然。
「丟人現眼?老男人?讓我滾?」
嗓音輕慢,嘴角勾著笑,卻冷的讓人心底發寒。
林書音見過時傾小時候把人販子腦袋打開花的狠勁,像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可就算在外邊怎麼張狂,在她面前從來不會像現在陰鷙駭人。
林書音不由後退半步,眼底浮現驚恐,色厲內荏,「時傾,你,你要幹什麼?」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時傾名義上的養母,對時傾有養育之恩。
她不敢動手的,不敢的。
雖然這樣想,眼前卻浮現十年前八歲的時傾拿著扳手狠狠朝人販子腦袋上砸的場景。
雙手緊緊攥著手包,拚命壓下心恐懼。
時傾雙手插兜,朝前走兩步,林書音後退兩步。
「我說過,我的事,別管。」
女孩精緻的五官在陽光下驚人的漂亮,眼底眸光卻冷到了極點。
「年紀大記性不好,想必時心然一定能記住。」
林書音臉色瞬變,死死咬牙,「你和雷家的婚約是你爺爺之前就定下的,你有意見,去醫院找你爺爺。」
「媽媽,你在和誰說話?」
身後傳來時心然的聲音,林書音警告瞪了時傾一眼,倉皇轉身。
「傾傾。」林拾月看著時傾。
這就是從小對傾傾不管不問的養母?
時傾偏頭看了眼不遠處榕樹下那輛普通大眾,隨即收回視線,不在意點頭,遞給林拾月一個頭盔,「我先送你回去。」
她在學校附近的瀾庭小區租了個房子,離學校五分鐘路程。
環境還不錯。
小區門口,林拾月接過時傾遞過來的門卡,擔心問,「傾傾,你不回去?」
時傾一腳撐在地上,抬起護目鏡,笑的邪肆,「別擔心,我還要考大學呢。」
林書音那種人,不值得她動手。
林拾月點頭,眉眼彎彎,「那我做飯等你。」
「糖酥裡脊。」林拾月笑著補充道。
時傾點頭,眯眼看手機上的消息。
「小傾兒,有人查你。」
查她?
時傾嘴角勾了勾,回復,「不用管。」
收起手機,咔的一聲合上護目鏡,長腿收回踏板,機車轟鳴飛馳出去。
——
學校高三一班。
時心然坐在座位上,想起在學校門口看到的那個人,眼底陰狠一閃而過。
有些人明明就應該待在陰暗的臭泥坑裡,偏偏生了一張讓人嫉妒的臉。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憑什麼肆意張狂?
翻出手機里上午收到的照片,時心然目光凝了幾秒,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心然,這道數學題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
時心然放下手機,看著許湉笑的溫柔,「當然可以了。」
許湉剛放下試卷,視線掃見手機上的照片,瞳孔猛縮。
時傾!!!
她怎麼會來江城,還出現在檀園?
檀園可是江城頂級別墅區,住在哪裡的非富即貴,就連時家都不夠格住進去。
許湉捏著試卷的手指緊了緊,笑著問時心然,「心然,那張照片上的人是誰啊?那張臉真漂亮。」
時心然眼底凝起一抹暗色,隨即眨了眨眼,笑道,「她叫時傾,是我爸媽的養女,八歲那年做錯了一些事,一直在鄉下。」
原來時傾是時家的養女,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許湉嘴角笑意牽強,「那怎麼又回來了?」
「她和雷家訂婚,所以就回來了。」
說完,時心然不著痕迹勾唇,「不說她了,我們講題吧。」
「哦,好。」許湉應的心不在焉。
江城頂級豪門,雷家啊!
——
檀園。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清冽尊貴,看著宋岩查到的資料眉心微皺。
「只有這些?」
「是,只查到這些。」
在醫館打雜,和一個老中醫出去採藥,至今沒上過學。
至於和程老怎麼認識的,查不到。
南星剛把姬平樂送上飛機回來,就聽到宋岩說起時傾。
眼睛一亮,水也不喝了。
「我看看。」
視線落在傅辭手中平板上。
「時家養女,八歲把人販子腦袋開了花,並打成半身不遂,因為爭寵把爺爺推下樓成了植物人?」
南星抬頭看了眼傅辭,「你信?反正我不信。」
傅辭偏頭看他一眼,目光微沉,「見了一面就這麼相信?」
「對,我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特別的熟悉。」
宋岩嘴角抽了下,「南少,你每見一個漂亮女生,都這麼說。」
南星反駁,挑著桃花眼,很認真,「這次不一樣,真不一樣!」
「哦。」
南星:「......」
轉頭看向傅辭,「二哥,你相信我不?」
傅辭看完資料,眸色暗了暗,薄唇微動,「不信。」
「我......」
南星把平板拿過來,看著下面的資料,臉色變了。
八歲被送到鄉下孤兒院,十歲那年孤兒院意外失火,包括院長十三個人死了十個,她是活下來三人之一。
另外兩人被收養,一個是三哥家的小十月,一個被江城一對夫妻教師收養。
只有她,在鄉下一間醫館打雜至今。
好不容易被養父母接回來,卻是準備把她賣給雷家,只因為養父母的公司需要資金。
南星一拳砸在沙發上,怒火來的莫名其妙。
「艹!還特么還是不是人!」
傅辭修長手指把玩著白色小瓷瓶,眼底凝聚著濃稠的情緒。
良久,男人開口,「宋岩,去查一下時家。」
宋岩恭敬應聲。
確定了,傅爺絕對是對人家小姑娘「心懷不軌」。
不然一個空藥瓶有什麼好把玩的。
想到了什麼,宋岩問,「傅爺,那神醫還找嗎?」
神醫齊秉松的消息,給黑客聯盟下了單,對方不接。
他們自己找了兩年,一點線索都沒有。
家裡老爺子急的都去找那位了。
不過,好在有了時小姐。
「不找了。」
傅辭目光落向窗外,深眸里斂著清淺的笑。
一個就夠了。
——
市醫院,VIP病房。
時傾倚著牆壁,視線落在躺在病床上十年的時老爺子。
如果他醒著,會護著她嗎?
想著,女孩那張過分惹眼的臉染上幾分自嘲。
誰會護著一個外人?
據說,老爺子當年剛被送進醫院意識還未完全消失,留下了一句關於她的話,『照顧好小傾』。
她也就成了時家口中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明明有機會說明事情真相,可他沒有。
她到現在都記得被送走時,時心然看她的眼神。
高高在上的輕蔑,像看陰溝里沒有自知之明的臭蟲。
「病人生命特徵基本趨於穩定,有意識的時候越來越頻繁,相信醒來也就這幾天。」
中年醫生說話時明顯激動。
看向時傾的眼神熾熱崇敬。
三年前,要是沒有時小姐,時老爺子堅持不到現在。
她是個天賦異稟的醫學天才。
這樣的天才,就算不是時家的親生孩子,怎麼會被送到鄉下?
時傾目光凝著時老爺子片刻,淡淡應了一聲。
拿起背包掛在肩上,渾身透著散漫輕狂,不急不緩朝外走。
背影清瘦孤冷。
像是獨身一人遊走世間。
——
坐上電梯,背包裏手機震動。
時傾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接聽。
「小傾兒,有人給聯盟下單,找什麼神境地圖,出價兩個億,接不接?」
神境地圖?
時傾握著手機的手指骨微微泛白,黑沉沉的眸子寒芒畢現。
那些人是等不及了?
「小傾兒?」
溫漾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
「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