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忿與怒掙

八月離火，夏ri炎炎。東方明珠——上海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中，一輛綠皮公交車緩緩穿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匯明路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和要換乘702路公交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車還未停，一名身著白sè襯衣的青年霍地站了起來，清秀的面龐略顯稚嫩，兩條如毛毛蟲搬的眉毛不斷攢動，寶石般明亮的眼睛努力往車窗外張望，臉上滿是焦急。焦急張望的青年名叫呂恆，相貌普通，不過一對眸子透著靈秀的氣息，是一名剛畢業，尋找工作的學生。「吱……」，短促的剎車聲后，車門打開，呂恆左手握著藍sè的文件夾，如一陣小旋風颳了出去。「世紀風廣告公司，世紀風廣告公司……」呂恆左顧右盼不斷念叨，而後漸漸轉身，車來車往川流不息，玻璃牆上折shè而來的ri光耀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很快，其眼眶撐開眉毛微翹，嘴角勾起了一抹欣喜的微笑「次奧，在對面」。呂恆匆忙順著街道，往穿過馬路的人行道跑去，一邊小聲祈禱「老天保佑，這是我今天第九場面試了，一定要成功啊」在呂恆等綠燈之時，褲兜里的手機響了。「喂，媽有事嗎」「在上班嗎？」呂恆遲疑了一下，小聲的應了一聲「嗯」「好好上班哦」「嗯」「別和別人打架，少惹事生非哦」「嗯」「遇到人家有錢有勢的多讓些，你也知道我和你爸沒什麼本事，別和那些人掙」「嗯」「過年別忘了把女朋友帶回來我們看看」……「嗯，嗯，嗯……」呂恆一陣頭大，眉頭都快擰出水來，有些不耐道，「唉，我都知道啊，就是這樣吧，我要忙了」「好嘛好嘛，過年早點回來哦」媽媽聽出了電話這頭的不耐，還是忍不住，最後再叮囑了一句。左手藍sè的文件夾一拍額頭，呂恆掛斷了電話，大步穿過綠燈亮起的人行道，向世紀風廣告公司走去。呂恆理了理有些汗漬的袖口，而後又正了正衣襟和領帶，眉毛微翹充滿陽光和自信。其一邊推開玻璃門一邊心中祈禱：「蒼天佐證，我ri出而作七點出門，穿過八十一條街，換乘十六路公交是來找工作不是來找抽的，感動天感動地，感動諸天神佛，已經大劫圓滿賜我真經吧，這次一定一定要成功啊」「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一名身著制服的年輕保安迎了上來，禮貌的詢問道。「您好，我是來面試的」青年朗聲回答，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保安眉頭微皺「面試？好像已經下班了，不知道王經理還在不在？」呂恆聞言一愣，一抬頭瞟到大堂內的掛鐘——五點整，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比正常時間慢了幾分鐘，心裡瓦涼瓦涼，「唉，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史無前例的大劫，唐僧還沒上路就給妖怪吃了」正當呂恆神sè黯然，轉身準備離去時，大堂裡面傳來『啪……啪』的皮鞋走路聲，有人從樓上下來了。「王經理這裡還有一位來面試的先生」保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呂恆聞言連忙轉身。這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西裝革履，面部有些浮腫，一頭捲髮有些散亂，身材臃腫而肥胖，走起路來大腿上的贅肉都在晃。「你是來面試的？」王經理略微打量眼前看上去有些稚嫩的青年，漠然開口，聲音有些冷，有些嘶啞。「嗯，我在網上報過名了，這是我的資料」呂恆欣喜著使勁點了點頭，遞過了藍sè文件夾，眼神又亮了起來，「天道酬勤，『佛祖來了』」王經理接過藍sè的文件夾翻開。『呂恆，f大學應屆畢業生，建築設計專業……』看到建築設計專業時，王經理目光瞬間暗了下來，合上了文件夾，遞還給了呂恆。「我們是做廣告設計的，不需要學建築設計的人才，你來錯地方了」王經理的直接拒絕，眼中毫不掩飾的閃過不解和揶揄，一個學建築的想做廣告設計，不是神經病么。「我就是想找一份廣告設計的工作，成為一名廣告設計師是我的夢想，這裡有我的作品，您可以先看一看再拒絕我」呂恆不死心，打開藍sè的文件夾，翻到了簡歷的最後面遞了過去。王經理沒有接，有些浮腫的眼皮往上一翻，十分不耐的開口道：「你專業不對口，又沒有工作經驗，你讓我怎麼給你機會？你應該知道這是競爭的社會，我給你機會，別人不會給我機會」「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從事廣告設計工作，這是我的夢想，我有天馬行空般豐富的想象力，也有簡潔清晰的表達能力，更能把握社會文化的cháo流方向，各種計算機輔助設計軟體運用都非常熟念，我真的可以勝任這份工作。」這是呂恆的心聲，從六月畢業到八月，整整找了兩個月的工作了，此時心中的憋屈壓過了理智，徹底拋開了中國人特有的謙虛。見呂恆情緒有些不忿的激動起來，王經理神sè平靜，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呵，夢想？我看你既不像高富帥，也不像富二代憑什麼談夢想？年輕人面對現實吧，腳踏實地，不要這麼浮躁，安安心心找一份工作，努力工作掙錢，然後找個老婆生個娃，養家糊口，平平淡淡才是你該過的生活。」『呵呵，如果怎麼活著都不能自己選擇，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渾渾噩噩，畜生一樣的生活不屬於我。」呂恆針鋒相對，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王經理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誰說生得平凡就不可以有夢想？誰說生得平凡就應該安運乘化，被生活的重重壓力死死壓倒，聽任命運的玩弄？這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樂觀向上，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內心如驕陽一般火熱，充滿著不忿與怒掙。「嗤，現在的年輕人，找工作真是找抽」看著呂恆執擰決絕離去的背影，王經理不屑的嗤聲道。車來車往川流不息，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一座座高樓大廈如洪荒猛獸昂然屹立，這座城市不愧為東方明珠，處處透著極盡的繁華。呂恆茫然的走在大街之上，心裡愁了起來，家裡已經兩個月沒有給他寄生活費了，工作一直沒有著落，這段時間依舊賴在學校宿舍里，管理宿舍的大爺已經來催了他好幾次了。房租，生活費，怎麼辦，怎麼辦？能借錢的都差不多已經借過了，呂恆越想越愁。唉，只有找『老婆』大人借錢了，雖然呂恆覺得，找女孩子借錢是一件比較難以啟齒的事情，但好歹是自己戀愛了四年的女友，咬咬牙就當是再一次表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