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之姿
正思忖間,那七毒老人攙著盧老三趕了過來,站在一旁看了一刻,冷笑道:「玄大師,老夫替你們給了這小子一記七毒掌,本來想著你們撿了這現成便宜,好歹要記著在小王爺面前稱稱老夫和盧老三的功勞,哪知道你們還在這裡糾纏。」
陳清玄聽到顧明溪此前竟然挨過七毒老人一招七毒掌,心中更是驚異,臉色卻毫無變化,瞥了他倆一眼道:「如此是有勞姬老先生了,只是看盧玉松這架勢,二位也吃了點小虧,顧少俠果真是不同凡響。」
七毒老人姬世遺聽他這麼一說,不覺老臉一紅,盧玉松更是惱羞成怒,叫道:「你們既然拿他不下,我們自然知道收拾剛才的殘局。」
陳清玄冷笑一聲,卻不去搭理他,只是道:「好好看著罷。」
顯然是不許他們出手的意思。姬世遺給了盧玉松一個眼色,盧玉松自己也知道遠不是陳清玄的對手,只得忍氣吞聲的看著陳清同和顧明溪過招,越看越是合不攏嘴。
陳清同自不必說,一雙肉掌攻時有排山倒海之勢,守時又是綿綿若存之意,玄同大師威震雍涼之地,知天命之年連取西域十二雄豪當真不是浪得虛名。他對面的顧明溪不過二十七八,卻和陳清同招式有來有往,竟只是稍微落於下風。若不是親見,盧玉松打死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同齡人中竟有人有此境界!
此刻已近午時,顧明溪堪堪已與陳清同鬥了百餘招,虛極二道趕了過來,揚州八怪也陸續來了六個,關山七雄,北海三蛟,太行四老,黑壓壓的一片人,都不敢越過陳清玄,在一旁看著。
陳清玄突然對盧玉松道:「顧少俠剛還吃了我一掌,當真是江湖代有英才出。」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無不聳然動容,臉上儘是匪夷所思之色。
顧明溪瞥見虛極二道趕來,心中一沉,知道蕭不易多半已遭毒手,此番境地自己今日也難逃厄運。但隨即想到,時間過了這麼久,陸依依、穆連山和秦思羽多半這時差不多已經安全回到陸庄了,雖然自己定必是支持不到師兄弟趕來了,但也心中一定,扶風劍掌和紫雪劍法越使越是融會貫通。知道再無退路,反而破釜沉舟,越打越是興發,劍隨意動,意隨心動,有時一式「靈苗含紫蕊」才使到一半,已變招為「龍蛇舞混元」;有時出掌明明是「武羅扶楊」,打到陳清同身邊時已變成「風卷南江」,劍風變處,竟已漸漸佔了上風。
陳清同起初還覺得自己以大欺小,且偷襲在前,頗為掉價,只想下狠手幾招拿下顧明溪滅口罷了。哪曾想顧明溪竟越戰越勇,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自己便越來越如芒在背。他一想到此前顧明溪被師兄打了一掌,又聽到姬世遺說之前顧明溪還吃了一招七毒掌,但此時卻如此神勇,絲毫不見油燈枯盡之兆,莫不是當真有神靈庇佑!他本不如師兄陳清玄藝高人膽大,平時多信鬼神之說,此時竟越戰越是心虛。
正在此時,來路上又趕來三個人,正是西山三鬼徐麟之、徐麟羽和徐麟雍。他們三人適才正與虛成道長在蕭不一面前比試,哪知蕭不一看了片刻,便叫道:「沒勁沒勁。」轉身便牽著剩下的馬走了。也不見他騎馬,那些被他牽著的馬倒有些跟不上他的意思,不一會便消失在路頭了。他這一走,徐麟之等人和虛成道長自然沒有必要再假裝拼個你死我活。
虛成道長更不打話,轉身便追著顧明溪等人的方向去了,徐麟之三人卻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他們本性並不壞,只是無可奈何落草為寇,平日里都是做些搞錢的勾當。他們素來欽敬陸庄,這番若不是小王爺下了重賞,當真讓他們無法拒絕,也不敢來此截道。
三人正猶豫間,觀極道長奔了過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過不一刻,揚州八怪也趕了過來,見他們呆立當場,那喜面人道:「三位老弟,卻在此處磨什麼功夫,還不快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撿。」說完也匆匆走了,徐麟之三人又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放不下重賞,也趕了過來。
徐麟之三人遠遠看見顧明溪身影,隱隱覺得眼熟,正在此時,陳清玄心下一橫,念及顧明溪即是陸庄首徒,又必定跟護道一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在此處將他滅口,在小王爺和眾人面前失了面子寵信且不說,只怕被陸庄和護道一門知道了更是後患無窮。
陳清玄正欲出手,背後趕過來的徐麟之突然大叫一聲:「顧兄!」陳清玄一時分神回頭看去,電光火石之間,那匹小黑馬從旁邊樹林里突然猛衝出來,正撞在陳清同腰間,陳清同猝不及防,只感覺腰間劇痛,同時左臂也被顧明溪削中,雖然受傷不深,但驚怒之下也忍不住登時慘叫一聲。
那小黑馬頭一甩,讓顧明溪伸手抓住馬鬃,順勢奔行了起來,只聽後邊一陣鼓噪,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追了上來。姬世遺高聲叫道:「今日這般境地都叫這小子跑了,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走動。」顧明溪知道他又在故技重施,傍著馬背側身隨手一格,果然將幾枚毒栗子擋在地上,噗噗的炸出毒煙來,反倒一時阻住了後邊追兵。
陳清玄當先掩住口鼻,袍袖一揮,跟著追了上來,低聲喝道:「姬老先生,你就別添亂了。暗器若能打到,顧少俠也走不到這裡來了。」
姬世遺哼的一聲,不再答話。陳清玄見那小黑馬搭著顧明溪,越奔越快,嘆道:「真乃神物,可惜。」隨即從懷裡摸出兩枚暗器,喊一聲「著!」全力擲了出去。這一下不是朝著顧明溪去的,而是瞄準那小黑馬的孤拐而去,顧明溪縱是明夷劍再長三分也擋不住,只聽那小黑馬悲嘶一聲,眼見就要失去平衡撲倒在一邊。但那小黑馬真是神駿異常,打了個趔趄又跑直了,但終究有點一瘸一拐,一人一馬反不及之前神速,和陳清玄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