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車轔轔 馬蕭蕭
方三偉頭有點暈暈的,慢慢的浮了起來,他抬頭向上看去,頭頂上的井口並不太小,應該這井不是太深,井壁四周都生滿了青苔,甚至有幾隻小青蛙看到他,飛快的跳入水中不見了。
井壁材質都是亂石和土,井水有點混濁,還有一些枯樹葉子在水上面浮著,方三偉看著井壁,都是光滑的很,想要攀上去,是不可能的。
那井水甚涼,讓他有點寒意,他游到井壁一塊凸起的大石處,伸手攀了石頭,這樣可以不讓自己沉下去,他大聲喊了幾聲救命,聲音在這空空的井中回蕩著,有點讓他自己感覺到害怕。
其實他也明白,這個荒山野嶺的,多久才會有一個人經過,尤其這井還是在草叢中,遠離山路,他現在好後悔自己做了這樣的一件無聊2_B的蠢事,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說也怪了,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幾句救命,居然真的井口有動靜了,方三偉抬頭看去,一隻木桶從井口緩緩的放了下來,方三偉大喜過望,禁不住又大喊了幾句救命,可能上面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井裡會有人,也可能是那井壁傳音效果為不好,上面的那人居然沒有聽到。
不過已經不要緊了,那水桶連著大拇指粗的麻繩,已經放在方三偉的面前了,水桶在井裡汲了多半桶水,方三偉放開井壁的石頭,伸手抓緊了井繩,雙腿夾了繩索,坐在了水桶上面。
上面的那個人也不向下看,伸手用力的去拉井繩,他一拉之下,立時會感覺重量與平時大為不同,今日這次似乎沉重了許多。
方三偉在井下向上看去,只看到一個肥肥的男人臉龐在井口探了出來,這人也顯然看到方三偉坐在木桶之上了,「噫」了一聲,方三偉剛要出聲叫救命,誰知那人雙手一松,轉身就跑開了。
方三偉立時隨著那隻水桶沉了下去,不過他好在馬上鬆開了繩子,在水中撲騰幾下,又到井壁抓了那個凸石,那隻水桶已裝滿了水,連著那根繩子一同下沉幾尺,井繩一下子綳直,顯然是上面另外一頭綁在什麼地方了。
方三偉有點生氣了,這個人明明看到他了,居然見死不救,他現在還心存僥倖,希望這人去報警或者找人去了。
一切真的是順了他的意,只聽到井口上面一陣腳步走動的聲音,有人說:「在哪,在哪?」方三偉抬頭向上望去,井口一下子擠了四五個男人的臉,他們一起向下看著方三偉,彷彿去動物園看關著的猴子一樣的表情。
上面有人說了句:「拉他上來吧。」幾人散去,有人去收了那井繩向上提,有一人向下喊了聲:「下面的人聽著,你還能動否?抓緊繩子,我們拉你上來。」
方三偉趕緊點點頭,雙腿夾著那井繩,雙手抓緊了那繩子,上面幾個人一起用力,幾下就把他拉到井口,有人伸手抓了他的衣服和手臂,將他從井口拉了上來。
重見天日了,方三偉興奮異常,可是沒等他興奮呢,眼前的景象讓他驚異萬分。
拉他上來的五六個精壯漢子,全都穿著灰色的古代軍隊的衣服,只是沒有盔甲,因為太熱了,有一兩個光著膀子,其它的也是開著衣襟,全都穿著黑色的高鞋幫布鞋,他不知道,這種鞋子有個名稱叫做皂靴。
此時天空的太陽高掛,這個時候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遠近有許多大的帳篷,帳篷前面竟然有不少古代的武器斜放著,什麼刀劍斧鉞等,遠遠看去,還有綿綿不斷的草堆上百個不止。
這裡的圍牆全是用粗木製成柵欄而成,耳邊不時的可以聽到戰馬的低廝聲,軍隊士兵操練的口令聲,那些帳篷間不時有拿著刀劍盾牌的小隊巡邏穿行,那些柵欄上面插了不少旗幟,最高的一面黃旗幟上,用黑線綉了一個大大的「宋」字,低一點的兩面旗幟上,卻是一個白色的「康」字。
方三偉吃驚的一跤坐地,他覺得頭有點暈沉沉的,禁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一摸之下更是吃驚,原本他是一個小平頭,這時候不知道怎地,頭上竟然束了個髮髻。
他的衣服也換了,穿著一件灰色發白的單衣漢服,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什麼時代的衣服,腳上套了一雙薄底黑面布鞋,這鞋子好似大了許多,腳穿在裡面滑溜的很,全身**的站在這軍營之中。
莫非白天見了鬼了?
他明明的失足落在一座荒山的坑井中,怎麼就忽然來到了這古代大軍的井中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此時拉他上來的幾個軍士中的一人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喝道:「你這廝,怎麼掉進這井中去了?」
方三偉給他這一拍,頓時清醒了許多,他漠然的問道:「這是在那裡?」
那幾個軍士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感到好笑,有個胖子道:「這廝在井裡嚇的傻了,哈哈,這裡是大宋川陝京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轄下糧草大營。」
方三偉有些聽不明白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可是開頭的川陝兩個字卻聽的明白,他是在江南,怎麼一下子到了川陝了?
他還在想這些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那個胖子向另外幾人說道:「這人弟兄們可有認得的?」
另外幾名軍士全都搖頭說:「不認得。」
那胖子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手勢,方三偉尚未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呢,后腰已經讓人抱住,跟著腳下一滑,已經讓人掀翻在地,雙手讓這幾名軍士死死按住壓在身後。
方三偉急喊:「你們幹什麼?這是幹什麼?」他拚命的掙扎,可是上面的幾人力氣甚大,哪裡掙的動半分?跟著有人拿了繩索過來,從頭上套了下來,將他雙手束在腰間,如同粽子一樣讓人給綁了起來。
方三偉一邊喊叫一面掙扎,讓這幾名軍士推著向前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巡邏的和休息的軍士,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這幾人推著他走了幾百米,來到一處高大的帳篷前,那帳前有不少兵士站立,看來應該是個頭領的帳篷。
帳前有軍士看到他們,一人伸手攔住道:「這人是誰?」那胖子沖這人行禮道:「康校尉在帳中么?兄弟幾個抓到一個細作,特押來見康校尉。」
這帳前軍士上下看了一下方三偉,說了句:「稍候。」轉身向帳中走去。
方三偉聽的這幾個說他是「細作」,他就是再不清醒,現在也清醒許多了,這還了得,他看過《水滸傳》,知道這細作就是間諜,間諜可是大罪,我怎麼成了間諜了?
他想著怎麼解釋一下,可是卻不容他多想,進去那個人已經轉回來了,說道:「康校尉讓爾等將人押進去。」這幾人推推搡搡的,口中喝斥著,將方三偉押進了大帳。
大帳兩邊已經有十二名軍士挎了鋼刀站立兩邊,全都是面色嚴肅,方三偉看著這些人手中的按著的鋼刀,心裡有些發毛。
正中的書案后坐著一個黑臉漢子,約有二十五六歲,肥頭大耳的,一臉橫肉,滿面的紅光,看樣子應該是喝了不少酒所致,他把二腿交叉,高高的放在桌案之上,背後靠著椅子,還在悠悠的搖著。
那胖子把方三偉押進來,沖著那黑臉漢子躬身行禮道:「報康校尉,兄弟幾個剛才在厲馬司的井中抓到個細作,便是此人。」然後回頭對方三偉道:「跪下。」
那幾個軍士按著方三偉的肩膀,踢打他的小腿,想讓他跪,方三偉這點骨氣脾氣還是有的,掙扎著就是不跪。
那康校尉懶洋洋的擺擺手,這幾人放開方三偉,退到一邊,康校尉打了個哈欠,才開口慢慢說道:「說吧,是那裡來的細作,在我康隨這裡,充硬氣是沒有用的,只會多受些皮肉之苦。」
方三偉大聲道:「我不是什麼細作,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到了那口井中的。」那康校尉康隨卻不生氣,仍然慢條斯理的說:「這倒是奇怪了,莫不是你覺得天氣炎熱,自己翻過我軍中圍牆,跳到那井中游泳去了?」
他這個話明顯的是說笑,那些軍士本來一臉嚴肅的,也不禁偷笑了,有膽大者更是哄然大笑。
方三偉一呆,等那些軍士笑夠了,才說:「其實,我是來自將來,好多好多年以後,你們可相信嗎?」
這群軍士們聽了,都不作聲,半響以後,全都又哈哈大笑,連那些之前比較嚴肅的站立兩邊的兵士,也忍不住鬨笑起來。
康隨笑道:「原來這人是個傻子。」停了一下又道:「如果你說自己是個賊盜,到我營帳中偷東西來了,我倒也信上幾分。」
方三偉嘆了口氣,看著這些人鬨笑,自言自語小聲道:「早知道你們不會相信的。」他轉念一想,如果我承認是個小偷,可能最多就是關了半天,挨幾下打,總也比當成細作,有極大的危險強的多了。
於是他等這幾人笑夠了,才說道:「不錯,我是個小偷,我就是來偷東西的,我根本不是什麼細作。」
康隨把腳放下來坐正了,看著方三偉道:「那你說說,你來這裡偷什麼來了?」
方三偉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正巧外面傳來了馬廝叫的聲音,他靈機一動於是道:「我來偷馬來了。」
康隨又笑了道:「原來這廝跳到井中偷馬來了,我的馬原來是養在井中的。」那十多名軍士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方三偉感到有些怒火,他感覺他像個小丑一樣,讓這些人在玩戲著,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如何呢?他內心感覺一陣的悲涼,那種百口莫辯的感覺充斥胸膛,心頭彷彿有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康隨忽然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我昨夜不見了二百貫錢,莫不是被你偷盜去了,快從實招來,藏在那裡去了。」
方三偉一呆,怎會想到這校尉竟然真丟了二百貫,他吃這人一嚇,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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