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誰教她畫的?
「別找了。」小弟搖搖頭,「年前發現有野兔,全村人跑山上都沒找著。」
喬紫一下泄氣。
對啊,這窮見鬼地方誰不想吃肉?她能想到的別人早想到了。
聽說大飢荒時,樹皮都被扒了吃,還會留下兔子來給她找?
「姐你想吃兔肉等著舅舅來。」
喬紫眼睛一亮。
對啊,舅舅是獵戶,想要兔子可以找他。
說曹操曹操到,下午喬紫一瘸一拐跟著小弟進家,就聽到舅舅蔣勝堂爽朗笑聲:「紫紫回來了?快看舅舅給你帶什麼來了?」
粗壯男人和蔣桂蘭一樣,大盤臉細眼睛大嘴巴塌鼻樑,穿著補丁摞補丁衣服,蒲扇一樣的大手上拿著幾個紅蘋果。
喬紫狗鼻子早聞到味道,若是原主早歡呼著撲上前搶蘋果,可她卻只有氣無力叫聲:「舅舅。」
她實在太沒用,小弟打一大筐草還要背回家,她不過跟在後面走走路,就累得七葷八素,走幾步就要坐下休息,連累小弟這時候才回家。
見她沒多大反應,蔣勝堂和喬大民夫妻對看一眼,忙上前,將蘋果遞她眼前:「早熟的蘋果想不想吃?」另一隻大手攤開,「想吃把葯吃了。」
喬紫立即知道舅舅為何而來了。
撇開蕭明的事不說,在爹娘眼中,她這些天實在太反常:
怎麼勸都不吃藥了。
當然不能再吃,否則爹娘還得拿血汗錢去買。
找些莫名其妙的草回來煮著吃,弟弟們吃啥她吃啥再不吃獨食,不去找王雪梅玩,還說應該送弟弟們去讀書,出門還要戴大草帽不讓太陽曬......
絕對要犯病了!
他們勸不動,請她最歡喜的舅舅拿著她最喜歡的蘋果來勸。
「舅,」喬紫直接道,「你能不能在山裡幫我找點草藥?找來再說吃這個的問題。」
連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的侄女要他找草藥?蔣勝堂「哦」了一聲,喬紫一瘸一拐走回自己房間,打開抽屜,原主有記憶,裡面放著幾個小楷本和兩隻鉛筆。
喬紫想找空白頁畫草藥圖,隨手拿起一個小楷本打開,卻「啊?」的一聲,瞪大眼一頁頁看下去,看完這本又拿另一本。
「紫紫?」後面傳來聲音。
喬紫猛回頭,對上爹娘舅舅著急目光,指著本子上的畫脫口問:「誰教她畫的?」
看到他們更加擔憂表情,喬紫猛然驚醒。
什麼誰教的?她就是原主,就是她畫的啊。
原主大字不識一個,誰還能教她畫畫?都是她自己畫的。
能把一塊石頭畫得像要起飛,能畫出爹娘一生的樣子,三個弟弟如小精靈天真可愛,還有天空蒼穹......
原主有常人無法企及的畫畫天賦!
看爹娘都急紅眼,喬紫忙解釋:「嗯嗯,我的意思是,我畫這些都不需要有人教,舅舅不用擔心我畫出的草藥讓你找不到。」
急忙坐下,喬紫克制著腦袋中不斷湧來的天馬行空想法,一板一拍畫了幾株草藥。
「哦,這個我知道哪裡有。」蔣勝堂看著畫連連點頭,將葯塞還喬大民,蘋果放桌上,「我現在就進山去找。」
「不行!」蔣桂蘭著急,卻不想喬紫先她一步拉住哥哥的胳膊,「舅舅今天晚了,你有空再進山找吧。」
啊?蔣勝堂吃驚,侄女以前想要什麼,都是急腳鬼一樣催著他去做,現在怎會體諒人了,知道晚上進山有多危險?
「我明早進山,但今晚必須回去。」蔣勝堂附在妹妹耳邊低語幾句,蔣桂蘭頓時急了,「春妮這丫頭!等著我去......」突嘎然止住,看著哥哥疑惑道,「她出事是哪天?」
蔣勝堂說了個時間,喬大民夫妻面面相覷,又一起看向喬紫。
喬紫聽到那個時間心裡就叫不好,但她有萬能法寶,裝傻賣萌,頭一歪一臉疑惑問:「爹,娘,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蔣勝堂也莫名道,「咋了你倆?」
夫妻只能相對嘆氣,終沒說什麼,送了蔣勝堂出去。
「弟,來,吃蘋果。」喬紫招呼三個小蘿蔔頭,早看到他們在咽口水。
「我不喜歡吃蘋果。」大弟走開,二弟左右看看,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小弟怯怯道,「姐,你吃蘋果不吃核,把核給我行不行?我喜歡吃蘋果核。」
「對對對。」二弟眼睛一亮馬上道,「我也喜歡吃蘋果核。」
「說什麼呢?」喬大民走回,只傷著臉,兩個弟弟就像泄氣皮球出去了。
「爹,娘!」喬紫將三個蘋果切成六份,「每個都要吃,你們先吃,你們不吃,我把蘋果放爛也不吃。」
怎麼說都不聽,喬大民夫妻只好吃了他們的份,三個弟弟這才敢吃。
大弟一口一口吃得鄭重其事,二弟就是傳說中的豬八戒,都沒見他吃,他那份蘋果就不見了,小弟咬一小口就拿著跑出屋,又要去藏起來慢慢吃了。
喬紫這才吃手裡那份。
前世她就不喜歡吃蘋果,管他什麼日本的千雪蘋果,美國的蛇果,印度的青蘋果,她吃著都沒感覺。
現在一嘴咬下去,她眨眨眼睛,兩嘴咬下去,她不停眨眼睛。
「姐,」二弟湊過來,「你這個蘋果是什麼味?」
「一邊去!」大弟一巴掌打過來,「姐吃的難道不是你剛才吃的,姐也只有一塊,你別想騙來吃。」
喬紫吐出兩個字:「好吃。」
前世今生,她從沒這樣幾大口把一塊蘋果吃了。
第二天下午,蔣勝堂夫妻就用大背蔞背著喬紫要的草藥來了,倒出就急匆匆走了。
喬紫指揮全家,什麼葯要留根,什麼葯要曬后才能吃,還有什麼要「炙」,都是喬大民夫妻從沒聽說過的字眼,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好在喬紫吃了葯后,除了上廁所放屁頻繁,並沒其他不良反應,他們才沒多說。
一晃十多天過去,這天喬紫在村裡走,路過村裡那口枯井時,有人叫住她:「喬紫啊,你一天天的這樣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弄得一身臭汗是搞什麼?」
井雖枯了,但仍是村裡長舌婦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