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忘道
第231章忘道
這個國家叫做趙國。
在趙國的鑲溫縣有一個人叫做季飛熊，自小性格乖戾張揚，喜愛射術，並立志要成為天下第一神射手。
他也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十歲的時候，就可以精準的拉開大弓，十五歲的時候，可以精準的射中靶心。
如今季飛熊已經到了二十歲，深感要想精進自己的射箭之力，只憑自己的天賦是沒有用的。
因為自古至今有天賦的人太多了，然而沒有誰是能夠只憑天賦就可以成功揚名立萬的。
他需要有一個有資格，並擁有比他更豐富的射術經驗的高手，來教授他，才算是不辜負他的天賦。
所謂千里馬需要伯樂才能挖掘。
季飛熊道：「我明白了。」
可是卻發現季飛熊的身上連弓都沒帶。
陸崖說罷，轉頭走向了雁盪山，到了山上之後。
「射箭吧！」
稱讚他現在毫無疑問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這說明季飛熊的弓箭技藝，已經達到了無比神奇高超的境界了。
起初的幾天里，這隻虱子一直都是一隻虱子，一個月後，他也還是一隻虱子，但過了半年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自己幻覺，他覺得那隻虱子好像變大了一點。
「想要學到天下第一射箭之術，你需要先過第一關，這第一關叫做『不瞬』，因為射術對於目力的要求是最高的，所謂『不瞬』，就是不眨眼睛。」
一箭過去，貫穿虱子的心臟，而那根頭髮絲一點都沒有斷！
他興奮地又去到了雁盪山，找到了陸崖。
「懇求老師教我！！」
季飛熊不太理解：「沒有弓箭，不射之射，這是什麼意思？我想見識一下。」
「老師，我練成了不瞬了。」
恰好這個時候，兩個人的頭頂有一隻老鷹在飛旋，它正優哉游哉的在數千丈的高空上盤旋著，小的好像一粒芝麻。
思前想後，經過多方打聽。
又是五年之後。
身軀站不穩。
季飛熊大受震驚。
但卻是晃晃悠悠的，一陣風吹過來，都會讓這個石頭晃一晃。
季飛熊終於找到了一個足以作為他師父的人選，那就是趙國聞名天下的天下第一神箭手陸崖。
季飛熊問道：「可是如果需要忘掉一切，您為什麼又要教我這些呢？」
他自認為需要這樣的一個伯樂師父，才能激發出自己的真正潛力，才能成為天下第一神箭手。
《左傳》有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低頭一看，下面是萬丈懸崖。
於是季飛熊就不遠萬里，路途迢迢，來到了陸崖的府上，在門外大喊道，道：「小子季飛熊，請求拜陸先生為師。」
他身上的每一個紋理，節支關節，都是那麼的巨大。
自己十年以來如此磨礪，忍受常人所不能，才練成了如今的地步，居然還只是兒戲一般的技巧。
季飛熊才緩過神來，道：「不知為何，見到你的長相，我感覺到十分的親切，卻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只覺得十分面善。」
季飛熊搖頭道：「沒有。」
季飛熊問道：「老師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教我？」
剛說完，就看到陸崖站在了那石頭上。
於是開始教授季飛熊一些射箭的技巧，因為有著十年的苦工，季飛熊一天之內，就學會了所有的射箭技巧。
季飛熊鼓起勇氣，也站立了上去。
季飛熊一愣：「不需要弓箭，您要怎麼射呢？」
就感覺石頭在搖晃。
一會兒之後，門開了陸崖走了出來。
然後便興奮地去雁盪山找自己的老師陸崖：
可這個時候季飛熊已經六神無主，伴隨著石頭的搖晃，心慌到了天外，哪裡還能夠舉起弓箭來。
就這樣，季飛熊又從陸崖的住所折返回了家。
陸崖看了一看，微微一笑道：「那你來站在這裡，去射下頭頂的一隻大雁吧。」
測試之後，他發現，自己站在火爐邊，有火星朝著眼睛飛了過來，都不會眨眼。
陸崖點頭微笑：「方入門了。」
然而妻子卻抱怨他這麼久不著家，與他吵架，兩口子吵鬧起來，季飛熊不耐煩地隨手一箭就要射出去，箭到弦上，才醒悟自己怎麼能射殺了妻子，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於是箭還是射了出去，卻是射掉了妻子眼皮上的三根眼睫毛。
那隻高空上盤旋的老鷹，就這樣直挺挺的似乎一個石頭，從高空上摔落了下來。
「等你什麼時候能夠做到『不瞬』，也就是徹地不眨眼睛，再來找我，我教你下一步的法門。」
他信心大滿，因此開始狩獵天下。
站上去不過一個呼吸，他就感覺到石頭不穩定了，連忙跳了下來，心跳卻還沒有變慢，咚咚狂跳。
「當然可以。」
九年之後，當有人再次看到季飛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神射手的姿態，變成了一個農夫。
只見陸崖抬頭看向了他。
崩！
可是季飛熊卻聽到了破空聲。
可他剛站上去。
他不信邪，就要和陸崖比試一番。
季飛熊聽著，連忙將手中的弓箭遞了過去。
季飛熊大喜，便磕頭。
然後四面八方山頂的罡風朝他吹了過來，一下子背後全都被汗水打濕，頭皮發麻，六神無主。
自己的一切都是老師教的。
季飛熊微微一笑不答，道：「不射之射，不許用功。」
陸崖說道：
他站在百步之外，張弓搭箭。
他的確達到了不射之射的境界，可是，他卻因此發現了那十六字真言更偉大的地方，至為不為，至言不言，至射不射，至道忘道。
過了幾天之後，他有了眉目，看見妻子在屋子裡用紡織機在織布，那腳下的踏板伴隨著紡織機的運動，有規律的運動著。
陸崖說道：「那是我真正的東西，比起它來，你學的這些都是入門的，屬於兒戲一般的技巧。」
他想去找老師比較一下，看看自己現在是否已經超越了陸崖老師。
季飛熊再一次來到了雁盪山。
「不需要。」
「好吧，那你跟我來吧。」
「吾道成了！」
「看來你是沒有辦法跟我比較了。」
儘管妻子很不情願，覺得丈夫的這個要求和角度很彆扭，但卻礙於丈夫的威嚴，不敢拒絕。
於是。
聽到天下第一神箭手這個稱呼，季飛熊卻心中有數。
季飛熊已經迫不及待的道：「請老師跟我比較一番吧。」
妻子則是看著自己丈夫躺在自己腳下，仰面看著自己，瞪大了眼睛，。覺得無比的害羞，羞憤的道：「你幹什麼，快起來。」
他隨意撥箭，彈射，已經可以百發百中在風中飄舞的柳葉。
他直接一骨碌翻身到了妻子腿下面的紡織機裡面，仰面躺著，看著踏板。
陸崖來到他面前笑著說道：「恭喜你呀，不過不瞬只是第一步，神射手的眼睛不光需要不瞬，還需要最好的視力，每一個神射手，都要將自己得視力，修鍊到『見微知著』，也就是能夠將很小的東西看得很大的時候，你才算完成了第二步，到時候你再來找我。」
他一點都沒有懷疑陸崖安排給他的訓練，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射箭的好手，明白不眨眼睛的重要性。
就這樣，季飛熊開始以這種滑稽可笑的方式修鍊起來了「不瞬」的技巧。
「是你要拜我為師？」陸崖問道：「為何不說話。」
他再次回到家之後，便從家裡翻箱倒櫃，拆褥子找衣服，然後找到了一隻虱子，用自己的頭髮將這隻虱子綁了起來，就掛在窗戶邊。
「這就是你還沒有學會的東西，你所掌握的，都是「射之射」，也就是還需要用到弓和箭，真正的射，是不射之射，既，沒有弓和箭，也可以射！」陸崖如此笑著說道。
季飛熊一見走出來的這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容貌俊郎，不由微怔，愣住了，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是否超越了老師，這一切還尚未可知。
又過了一年，虱子又變大了一點，像是一條蠶寶寶一樣大。
他興奮地回家把此事告訴了妻子。
可他手裡卻沒有弓，手裡也沒有箭。
說著，將腳下的一塊石頭，踢到了懸崖邊上，讓它一半懸在半空中，一半停留在崖面上，正好穩定著身形不落下去。
也就是說。
連發一百箭，每一箭必中上一箭的尾部，「矢矢相屬，發發相及」，由於後面的箭一定射入前面一箭的屁股，所以就不會有箭矢掉落在地上，等到一百箭射完之後，所有的箭連起來就像是一條筆直的繩，一直延伸到了季飛熊的面前。
而入門之後，他沒想到這個老師根本沒有讓他留在府上，只是告訴他：
陸崖笑嘆道：「你還沒有完全學會我的東西，就算和我比試，又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呢？」
然後他開始測試，讓用鋒利的錐子固定在牆上，刺自己的眼皮，刺破了眼皮，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就要和陸崖比試。
有人恍然大悟，問他：「你現在已經達到了最高級的境界了吧。」
這時候，他終於確定，自己已經完全修鍊成了「不瞬之功」。
「至為不為，至言不言，至射不射，至道忘道。」陸崖看著他說道：「你需要忘記自己學會的一切技巧，才能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他準備好的那些說辭，都忘記到了腦後。
據說他在雁盪山廣收門徒。
「那就來看看我的箭術吧。」
這結果造成了他睡覺的時候，都是將眼睛瞪得大大的，睜著眼睛沉沉睡去了，後來，有一天早上起來，他發現自己的眼皮上竟然被蜘蛛織了一層薄薄的網，自己都沒有動彈眼皮眨過眼睛。
他只是做出了一個張弓射箭的動作，就好似有一根無形的箭，搭在了一張無形的弓上面。
他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射術！
再看！
穩如泰山。
射牛、射犀、射虎、射九頭鳥……
陸崖道：「再練吧，到時候，你就認識我了。」
季飛熊看著這顆隨時要掉下萬丈懸崖的石頭，咽了咽唾沫，道：「這麼危險，怎能做到。」
季飛熊完全石化。
而虱子在他眼中也越變越大，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視線里的其他東西，也都有了變化，春天的太陽，好像夏天那樣碩大，從天上飛過去的大雁，羽毛也清晰可見。
陸崖道：「這是悟道的三重境界，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你若從來沒有拿起來，又怎麼去放下，若沒有記得，又談何忘記，只有拿起，才能放下，只有經歷過見山不是山，才能明悟見山還是山，第一層境界是俗人，第二層境界是高人，第三層境界是仙人。」
他聽到了陸崖的聲音。
就邀請他大展身手。
而他的妻子還渾然不知，仍繼續吵鬧著，絲毫不知自己的眼睫毛掉了三根，也根本從未給看清楚自己丈夫有過張弓搭箭的動作。
不到一年，季飛熊的名氣就已經名滿這個上古趙國，人都稱呼他為是天下第一神箭手，已經超越了陸崖。
開始思考訓練自己如何不眨眼。
陸崖卻擺了擺手。
這時候，他終於從紡織機下面爬了出來。
張弓搭箭。
季飛熊謹記師命。
季飛熊深深點頭，他已經完全信服了陸崖的教學方法。
季飛熊喝道：「你別管我，我在修鍊，你繼續織布，不要停。」
他記住了「至為不為，至言不言，至射不射，至道忘道」這十六個字的真言，回家之後，天天就待在家裡面。
他跪在了陸崖的面前不斷的磕頭：「我如何才能也做到您這樣，不射之射！」
季飛熊大喜，他走到門外，然後發現，在自己的聚精會神之下。
這在紡織機下面一躺，就是五年，五年之後，他已經練到了紡織機的刮板劃過他的眼睫毛都不會眨眼的地步了。
在時光不斷地變幻下，讓季飛熊後知後覺后，發現那掛在頭髮絲上的虱子，居然像是一頭大象那麼大。
陸崖誇讚了他。
甚至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忘記了去怎麼控制眼皮開合了。
家裡的馬，壯如山，豬，大如丘陵，雞像是一座城樓，雄偉無比。
陸崖道：「拜我為師很簡單，我收了很多徒弟。」
這一待就是九年。
說罷退了下來。
人們看到他的氣質，紛紛感覺有一種返璞歸真感覺。
然後他每天什麼事也不做，就這樣每天盯著這隻虱子看。
時光荏苒，他已經換了幾十隻虱子了。
「你這一世是最有機會與我成仙的。」
於是不遠萬里折返回到了家中。
「道，我還沒有入道！」
他，忘得的還不夠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