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食之罪(1)
「現場是什麼情況?」
白宏偉推開警戒線,一邊戴上手套一邊問道。
「死者劉全,是大全燒烤店的老闆,發現死者的是街道的清潔工,因為每天這個時候清潔工都會去死者的店裡打水,所以才發現了死者。」
「死亡原因確定了嗎?」
聽到白宏偉這麼問,那年輕的小警察有些面露難色。
「到底怎麼了?」
白宏偉有些奇怪,但是那小警察這時候已經是跑到一邊大吐特吐了。
「都一年了,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白宏偉說完走進燒烤店,燒烤店內的桌椅都被推到一邊,中間擺著一張椅子。死者的手腳被反綁在椅子上,鐵絲深深的勒進死者的皮肉,死者的肚子被剖開,肚子里裝著一塊一塊的石頭,血水流了一地。
白宏偉轉過頭,強忍著胃內的不適,走出燒烤店點燃一支煙,等一支煙燃盡白宏偉才重新走進現場。
「行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能回答你,等我將屍體帶回去之後我會儘快的給你出一份屍檢報告的。」
宋安春說完,指揮著人將屍體裝入屍袋拉走了。
「你....」
白宏偉有些著急,但是他也十分無奈,畢竟宋安春可是局長安排的人,而且二十七歲就可以成為法醫主任那實力上肯定是說得過去的。除了脾氣怪一點之外,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
「隊長,你看看這裡!」
白宏偉循聲看去,發現在遠處的牆上用血寫著一個單詞:Gluttony。
「這是什麼意思?」
白宏偉的英語不好,不知道這個單詞是什麼意思,不過痕檢人員已經將這個單詞拍了下來。
簡單的勘察了一下現場,白宏偉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而圍觀的群眾一直在警戒線之外議論紛紛。
「大斌子,大斌子!」
白宏偉喊了幾聲,剛才那個年輕人趕緊跑了過來。
「隊長,這附近都是老城區,只要主幹道路上有交通監控,我覺得.....」
大斌子的話沒說完,就看到了白宏偉犀利的眼神,嚇得他趕緊閉上了嘴。
「我說你這個腦子和眼睛是幹什麼吃的,腦子不好眼睛也不行是嗎?看看,看看那是什麼!」
說著白宏偉直接用手將大斌子的腦袋搬向一邊,大斌子看到斜對面的超市有一個攝像頭,而那攝像頭的位置正好對著這裡。
「是,我知道了!」
看著大斌子朝著超市跑去,白宏偉無奈的嘆了口氣。
「行了,年輕人慢慢教吧!誰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當警察的料。」
宋安春雙手插兜,站在白宏偉身後。白宏偉轉過身,想了想開口問道。
「不是,你就真的沒有一點線索可以給我嗎?好歹你給個大概的死亡時間什麼的,你看看這孫子這麼變態早一天將他抓了,我們也能早一天放心啊!」
宋安春皺了皺眉,轉身看著身後的現場說道。
「我們在現場採集到了很多指紋,但有沒有兇手的我們暫時還不知道,死者手腳捆綁處有生活反應,說明綁住死者的時候他還活著。死者肚子被剖開的傷口是Y字形,兇手有可能擁有法醫的知識。但為什麼將死者的肚子塞滿石塊,這個我還不清楚。」
「我就有一個問題,死者肚子裡面的石塊是他在他生前被塞進去的,還是死後?」
宋安春嘆了口氣,用手將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
「這個我暫時還不清楚,在我沒有進行詳細的屍檢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根據我的初步觀察死者死於失血過多。」
濱海市刑偵支隊內,眾人都在緊張的忙碌著,白宏偉站在白板前思考,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活像是一隻刺蝟。
「開會!」
白宏偉大吼一聲,辦公室里所有人都聚集過來。
「誰先說!」
白宏偉坐在椅子上,順手將煙灰缸里的煙頭倒進了垃圾桶。
「死者劉全,男,五十二歲,是大全燒烤的老闆。大全燒烤位於老城區最裡面,早在五年前老城區就列為舊城區改造計劃,但不知道為何一直都沒有進行改造。但我已經在大全燒烤對面的超市中拿到了監控。」
大斌子說完,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了幾下之後,大屏幕上顯示了監控畫面。
「這就是昨晚的監控,我們可以看到在凌晨一點五分的時候,劉全還進入超市買東西,一點十分的時候劉全離開超市,從監控上來看劉全買了一條煙,我們可以確定當時劉全還是活著的。然後我們將監控快進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最後一桌客人離開,劉全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將店裡收拾乾淨。之後,兩點五十左右,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男人來到店裡。」
「等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聲響起,眾人轉過頭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穿著警服的女孩站在眾人背後,此時這個女孩舉著手一臉局促的樣子,顯然她是個新人。
「你想說什麼?」
白宏偉知道這個女孩,孔冰旋。這是局長強行塞給自己的一個實習生,他一直將這個孔冰旋當成關係戶,這時候她突然開口自己倒是有些好奇。
「我只是有些好奇,現在可是夏天濱海市的氣溫又很高,可是你們看看那個人他穿的為什麼這麼厚?」
「是啊!這個人穿的也太厚了!」
大斌子也有些好奇,這人為什麼在這麼熱的天氣還穿的這麼厚實?
「暫停,放大!」
白宏偉說完,大斌子趕緊將畫面暫停,白宏偉仔細的盯著畫面看了看說道。
「雨衣?」
「雨衣?兇手穿的是雨衣?可是連日來高溫,最近並沒有下雨啊?」
白宏偉搖搖頭,緩緩說出兩個字。
「漁民!」
「什麼?」
眾人一時間沒有明白白宏偉說的是什麼,而大斌子聽到白宏偉的話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
「濱海市的海洋氣候不錯,而這個時候也是出海最好的季節。宋安春,死者屍體上的傷口是什麼造成的?」
宋安春將手中屍檢報告發給助手,隨後說道。
「根據我的屍檢,死者是被一把單邊鋒利的刀具割開了身體,長度應該在十五厘米左右。還有,我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死者在被剖開肚子的時候,還活著。」
眾人一時間都沒話說了,他們的想象力無論多麼的豐富都無法想象到死者在死亡前所受的痛苦。
「對了,留在死者燒烤店牆上的那個單詞是什麼意思啊?」
大斌子剛要說什麼,孔冰旋就開口說道。
「Gluttony,暴食。這是天主教認為的七宗罪之一,而七宗罪分別是暴食,色慾,嫉妒,憤怒,傲慢,貪婪,懶惰。我覺得兇手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是因為.....」
孔冰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白宏偉一把扯下現場照片,看著眾人說道。
「先查死者的社會關係,看看最近有沒有人和死者結仇,通知死者家屬來認屍。」
眾人相繼離開,白宏偉盯著白板,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感覺,這事情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隊長.....」
白宏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孔冰旋,剛想說什麼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
「隊長,又有案子了。」
「咕嚕咕嚕!」
濱海市中午的天氣很熱,白宏偉在喝乾了一大瓶礦泉水之後,用力的將額頭上的汗水擦乾。
「還沒到嗎?」
「馬上!」
大斌子也是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他剛想去調查死者的社會關係,就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到了,就是這裡!」
大斌子指了指面前的一家小餐館,這裡是城中村,住著大量社會底層人員,往東三十米是個工地,那裡有著大量的工地臨時工,往北是一個駕校,每天在那裡學車的人要有幾百人。所以,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餐館就成為了這些人的食堂。
可是現在這個小餐館,卻成為了最恐怖的煉獄。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躺在地上,肚子被剖開,肚子里被塞滿了黃沙。
「死者是什麼情況?」
白宏偉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屍體了,但胃內還是不停的翻湧。
「死者王大福,男,五十五歲,報警的是死者的朋友,他從工地幹完活兒來到這裡吃飯,結果發現了死者所以報了警。」
白宏偉站起身揉了揉腦袋,正好看到宋安春帶人進來。
「行了,你在這裡只會破壞現場,趕緊出去吧!有時間在這裡破壞現場,還不如趕緊去問問目擊者。這次好不容易目擊者沒有離開現場,你趕緊去問問!」
白宏偉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就和大斌子一起朝著報案人走去。
「是你報的案?」
白宏偉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抽出一支煙遞了過去。
「是,是我!」
那人說著接過白宏偉手中的煙,那人順手拿出打火機,先是給白宏偉點燃,然後在給自己點上。白宏偉看著在不斷顫抖的男人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別緊張,我知道看到這種事情是個人都會很害怕,所以你現在深呼吸調整一下,然後仔細的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看到白宏偉的樣子點點頭,猛地抽了幾口煙之後才說道。
「我每天都會來到老王這裡吃飯,他在這裡經濟實惠我們打工的賺不了多少錢,所以都喜歡來這裡。我是個臨時工,今天凌晨就上工了,所以下工也早,就想早點來這裡吃個飯,然後回去睡覺。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門關著,我就直接推門進來了,沒想到就看到這一幕,我嚇壞了就趕緊報警了。」
「那好,情況我大概都清楚了。你先跟我們的人回去錄一份詳細的口供,如果之後再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我們可能還要麻煩你。」
等那人走後,白宏偉看著大斌子的樣子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人不是兇手。死者的屍體還有溫度,明顯是剛死不久,如果這人是兇手的話,根本就來不及清洗血跡。還有,這兩起案子很有可能是一個人做的。」
大斌子低頭不語,白宏偉看著周圍忽然問道。
「這裡離著第一個案發現場有多遠?」
「大概,五公里左右。」
白宏偉點點頭,拿過大斌子手中的筆記本。
「第一個案的案發時間大概是三點左右,就算兇手用了一個小時作案,之後休息一下然後在來到這裡作案,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白宏偉皺起眉頭,第一個案子就已經讓自己夠頭疼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第二個了。
「先收隊,回去再說!」
白宏偉轉身上了警車,濱海市的夏天總是這麼炎熱,白宏偉將車上的空調開到最大,不停的扇著衣領。
「隊長,你回來了。」
白宏偉看著辦公室里的人神情有些不對,拉過一個人問道。
「這怎麼回事?」
「隊長,新來的那個小丫頭抓回來一個人,好像還是從第一個案發現場抓回來的。現在那個人就被那個小丫頭押在審訊室,您要不要去看看?」
「胡鬧!」
白宏偉趕緊趕到審訊室門口,推開門的瞬間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被拷住,孔冰旋正在將第一個死者的照片擺在桌子上。
「你幹什麼呢?」
孔冰旋看到白宏偉來,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
「隊長,我在複查現場的時候遇到了這傢伙在現場外面鬼鬼祟祟的,所以我就將這個傢伙抓回來了。兇手一般在作案之後都會回到現場,一方面是看看警察有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另一方面是為了讓自己更有成就感。」
白宏偉看著坐在椅子上那人,身材中等長相平平,戴著個黑框眼鏡。白宏偉坐在男人對面,開口問道。
「怎麼稱呼?」
「陳柏!」
白宏偉抽出一支煙點燃,他知道孔冰旋大概率是抓錯人了,但他還是要仔細的詢問一下。
「行了,你也別問了,我就直接說吧!」
男人扶了扶眼鏡,看著白宏偉說道。
「我叫陳柏,男,三十五歲,在公安大學教犯罪心理學,我之所以會出現在現場,就是因為你們現在調查的案子已經在網路上沸沸揚揚了。不信,你們可以上網去看看。還有,你們面對的可能是一個心裡扭曲,而且想報復社會的人,短短一天他就殺了兩個人,你們要當心了。」
白宏偉點點頭,站起身拿出一支煙遞給陳柏。
「好,我會馬上核實你的身份,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就可以走了。」
出了審訊室,白宏偉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孔冰旋就跟在後面。
「去查查這個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宏偉轉過身,對著身後的孔冰旋怒吼道。
「是,我知道了!」
孔冰旋嚇壞了,趕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怎麼了?」
大斌子抱著一堆資料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孔冰旋走出去。
「怎麼了?這小丫頭以為自己是誰?她居然隨便從案發現場抓回來一個人,我剛才審了一下根本就不是兇手。」
大斌子將懷裡的資料放下,笑著說道。
「行了,新人就慢慢教吧!誰不是從新人過來的!」
「這話可不對,你也是新人,可是你就算是有一些想不到的,但你最少聽話啊!你看看她,我真不知道局長為什麼將這個傢伙塞進來!」
白宏偉正說這話的時候,孔冰旋帶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
「我剛才和公安大學的人確認過了,這人是假的,公安大學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白宏偉看著孔冰旋躲閃的眼神,語氣嚴厲的問道。
「你再說一遍?」
「好吧!他就是公安大學的老師!」
孔冰旋說著將手匯總的資料放在桌子上,轉身出去了。
「砰!」
白宏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斌子這時候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資料。
「自己抓錯了人,到現在居然還說謊,你說這人我還能要嗎!」
「陳老師!」
大斌子有些驚訝,這孔冰旋抓的居然是自己在公安大學的犯罪心理學老師。
「你認識?」
白宏偉有些驚訝,雖然已經確定了陳柏的身份,但還是有些驚訝。
「那是當然,陳老師可是公安大學最好的犯罪心理學老師,他有很多傳奇故事的。」
「你認識?」
大斌子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資料說道。
「陳老師可是我上大學時候的犯罪心理學老師,當時我們很多人都非常崇拜他的。」
「行了行了,我們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有用,那兩個死者的社會關係查的怎麼樣了?」
大斌子聽到白宏偉這麼問,趕緊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
「我們的人還在走訪,不過根據我們現有的資料顯示,這二人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白宏偉點燃一支煙,看著手中的資料皺起了眉頭。
「你們還是先去調查他們各自的社會關係,我在看看資料。」
白宏偉盯著手中的資料,劉全和張大福這二人除了都是開餐館的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的共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