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太夫人那終於成長的孫子
「小夥子!不好啦!剛剛二栓子回來和俺說,那群豬狗生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了船過來,現在要強渡河流哩!」
「小夥子!你快想想怎麼辦好呀!這群人可是沒良心的!什麼事情他們可都是做的出來呀!」
謝長橄原先還靠在門口,仔細盤算著待會追風即將會到來的時間,但是,村長王鐵柱忽然跑過來彙報給他的消息,卻是一時間讓謝長橄慌了神。
謝長橄知曉情況危急,刻不容緩,但看著逐漸圍過來的村民們那著急慌亂充滿擔心的眼神,謝長橄立刻明白,事情雖急,但人心不可以亂掉的道理,於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安慰般的開口說道:
「各位放心,就算那群人想要在這個天氣強行渡江而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來的,大家不要慌亂,一切都還沒有成定局,我們還是有機會絕地反擊的……」
「各位先回家裡,把家裡所有能夠當兵器的東西全都給拿出來,那些火摺子、繩子、油、沒處理過的金汁,也都拿過來!」
「大家相信,有我們在,定然不會讓大家和我們一起陪葬!」
謝長橄最開始說話時,是以安慰的口吻與村民們說話的,但是,越說到後面,謝長橄的語氣越發的堅毅果敢,讓這些樸實的村民們不由的相信了他。
故而,在謝長橄招呼著眾人先行回家取工具的時候,眾人便一鬨而散的離開,向各自的家跑去,謝長橄也趁著這個空隙,推開了身後的屋門,去尋了鶴老先生。
「鶴老先生好……剛剛村長過來說,那些官兵或許要準備強行渡江了,如今,情勢危急,我……」
謝長橄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鶴老先生的一個弟子給打斷:
「什麼!那群人就要來抓我們了!不行……不行……我還不想死啊……師父……」
「師父!我也不想死啊!師父!」
「師父!我們只是想做個好人!怎麼就這麼難啊!」
有了第一個哭泣崩潰的人之後,這間屋子內就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崩潰的人,他們的崩潰好像就是給天空多蒙上了一層陰霾,但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們到底只不過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少年,驟然面對生死,自然是容易崩潰的。
但除卻這群崩潰的人之外,也並不乏有心智堅毅者的存在。
「哭什麼,我們身為大雍」子民,如今能夠為大雍子民,為公平正義而死,有什麼好哭的!」
「就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必要之擔當!」
「不錯!我們讀書多年,應當做性情堅毅者!如今,諸事未定,結果如何尚未可知!有時間在這裡哭哭啼啼,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脫困才是!」
「……」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無非討論的是一些生死或是氣節之事,聽的謝長橄是十分的不耐煩,在又出現了一個心智全面崩潰的人,並且出言想要鶴老先生向那個喪盡天良的袁縣令服軟之後,謝長橄終究忍無可忍的開口說道:
「我們不會死的……也不必要向那個喪盡天良的混賬縣令投降,自古邪不壓正,我們只要再撐住一會兒就好了。」
謝長橄剛說出這個話,便有人覺得他是口出狂言,於是,一名叫做蔡審的弟子,便開口說道:
「誰不知道邪不壓正啊!但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好人不長命啊!我們想讓師父投降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有什麼事情,比保住性命還要重要啊!」
「再說了!你算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說只要再撐一會兒就好了的啊!」
「就是!難不成,等會會有救兵來救我們嗎!」又有許多的弟子出聲質疑謝長橄說道。
謝長橄性子原先極為懦弱,但這些時候的鍛煉讓他的心智變得堅毅,且,懦弱並不代表著他是一個無剛之人,他的骨子裡永遠留的都是殺伐果斷的謝家的血液,不容他人懷疑。
尤其在此刻的生死關鍵時刻,謝長橄骨子裡帶著的那股子狠勁兒顯示的更是淋漓盡致。
聽著所有人質疑的聲音,謝長橄一言不發的直接將身後的長劍拔了出來,將面前的那長小木桌直接一劈兩半,看著所有人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變得呆若木雞的模樣,謝長橄才開口說道:
「就憑我是謝家的子孫,我的祖父乃是跟著先帝一起打天下的謝汝卿,若是有人敢動謝家的子孫,天涯海角,都會讓這個人大雍混不下去!血債血償!
就憑我離開京都得時候,我祖父給我安排了驍雲營的副將追風保護我,就憑他現在已經拿著謝家的令牌和驍雲營的令牌去附近搬救兵!
就憑最近的軍營離這裡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就憑我們已經等待救援等待了兩個時辰!就憑所有的村民為了維護我們眾志成城!我們就不會死在這裡!」
「一個時辰……還有一個時辰……好,我們就抵抗住這一個時辰,天理昭昭,我就不信我鶴永年會帶著所有人因為一個公道而就死在了這裡……」所有人都因為謝長橄的這一番話而不再言語,只有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的鶴老先生忽然開口說道。
「年輕人,我記得當初你來拜師時,你祖父曾經在那封信中說,你特別擅長機關之術,如今,這個情況,你有沒有把握,用現有的東西抵禦住他們的入侵……」
謝長橄沉思了片刻說道:
「有,我剛剛已經讓村民們把所有能拿過來使用的東西全都拿了過來,我準備先讓村民們在江對面的樹叢全部都淋上油,只要看到了那群人上岸,就用火摺子將那些樹叢全都給點燃,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再讓村民們全部聚集在這附近,在這條路上的必經之路上,用樹枝、石頭、繩子製作滾石機關,只要他們踏入此處,便讓村民斬斷控制機關陷阱的繩子,讓滾石落下……
然後,再準備一口大鍋,起火,將金汁燒熱,放在桶內,等會就懸挂於我們附近的樹上,再用以繩子配合,只要有人敢靠近,就會將滾燙的金汁倒下,讓那群人有來無回……」
「我算過,只要這些機關全都被觸發,至少能夠損耗四成的官兵,再消耗去半個時辰……剩下的半個時辰……若是人手充足,我們還可以依靠著村民對地形的熟悉,躲藏起來,並製作一些簡單的木質機關……若是被發現了,再與他們搏殺……」
「情況危急,小輩才華有限,如今,只能想到這麼多了……希望鶴老先生不要介懷……」
「無事……如今的情況,你能夠做到這些,已經是實屬難得了……這些事情,就按照你安排的去做吧,我與我的這些徒弟們全都配合你……」
鶴老先生的一番話,無疑是對謝長橄的認可,謝長橄也是頗為歡喜,但此刻,他來不及表現出自己的歡喜,只能是向鶴老先生做了一個揖,隨即,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排著這些事情……
……
……
雨勢越發的大,形成了厚厚的雨霧,遮擋了人們的視線,時不時的電閃雷鳴,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個天氣的惡劣。
但在惡劣的天氣,也無法阻擋袁縣令想要讓人強行渡江抓捕鶴老先生一行人的決心,也無法阻止謝長橄和村民們眾志成城的準備機關的步伐……
謝長橄將村民們貢獻出來的蓑衣和雨具全都給了鶴老先生及其弟子,自己獨自一人沒有任何遮擋的抱著自己的武器孤零零的站在了山坡之上,看著在雨霧之中若隱若現逐漸向自己這一邊靠近的那些小小的火光,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緊張於即將面對的這一場戰爭,心中的壓力十分的大,但謝長橄卻忽然驚覺,他此刻的心中竟然沒有一絲對於敵人即將到來的恐懼,甚至是對於死亡的恐懼,好像也是只有那微不足道的一星半點兒……
謝長橄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忽然會這樣的一個變化……或許是因為離開京都來淮州的路上遇見的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也或許是剛到來淮州時受到的冷嘲熱諷,以及第一次要真正意義上脫離家中的助力獨自生活的艱辛,又或者是因為此次來石頭縣首次遭遇到的人心險惡……
這些,總歸是促使他發生變化的原因罷……
但他卻是十分感激於這些苦難的,這些苦難,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情情愛愛和所謂的「安穩度日」的一畝三分地……
他感謝於苦難,但他並不提倡於所有人都要去經歷苦難,人,可以去經歷挫折,但如非必要,不要經歷苦難,因為,他認為……在苦難帶給他成長的同時,也將過去純真的他帶走了,也給了他難以言喻的痛苦……
正如當下……哪怕他再冷再累……再害怕雨後或許帶來給他的疾病……但是他不能說,只能強撐著為所有人做榜樣……
「他們要上岸了!大家做好準備!」
謝長橄的內心不斷地在進行自我對話,但他的眼睛卻是始終全神貫注的盯著那些微弱的火光……
眼看著活光即將靠近江岸,謝長橄立刻站在山坡上大喊了起來!
隨著謝長橄的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將所有的機關迅速放置到了它們該在的位置……
隨即,村民們紛紛準備好躲在暗處……等待著這場「硝煙」的燃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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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與邪惡的硝煙在謝長橄所在的淮州石頭縣一觸即發……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楚國與大雍邊境的烽火狼煙……也在此刻點燃……
「快走!快走!他們派了柒佰名精裝騎兵!快走!回去通知將軍!」一名大雍士兵大喊道!
楚國與大雍的邊境線僅僅只已一座烏蒙山為界限,烏蒙山以東為大雍境內,而烏蒙山以西,為大楚國之國境,但二者中間,有一座礦產豐富的烏蒙山,且烏蒙山不僅只有礦產,還有價值連城的黑油產出……
因此,哪怕兩國早在多年前簽定了停戰協議,但……在烏蒙山……兩國的邊境將士,常因為烏蒙山的歸屬權打的不可開交……
而大雍和楚國的皇帝也是默認了邊關將士的做法……
正是因為統治者之間的心照不宣,導致了兩國邊境的士兵時常兵戎相見……
今日,你算計我,明日,我算計你……
今日,我搶你糧草,明日,我燒你營帳的事情可謂是屢見不鮮……
正如現在,楚國的柒佰名精裝騎兵就出其不意的偷襲了大雍士兵在烏蒙山半山腰的哨崗,準備靠著柒佰名騎兵直搗黃龍,奪回烏蒙山礦產……
楚國的騎兵出手狠辣……幾乎不給大雍士兵任何還手的機會,也不給大雍的士兵們點燃烽火,通知救兵的機會……
但好在,大雍的士兵個個都受過專業的訓練,也時刻有著以性命報效國家的覺悟……
故而,當楚國的騎兵連續攻下了大雍的兩個哨崗之後,大雍的一名無名小卒,拼著最後一口氣,點燃了烽火狼煙……
而,一直駐紮在山下的大部隊,也在看到了烽火狼煙的第一時間,就由一名將軍帶著幾百名精銳馬不停蹄的殺上了烏蒙山……
兩軍交鋒,死傷無數,但好在,大雍的士兵最終守住了最後的一道防線,將楚國的柒佰名精裝騎兵趕下了山……
「將軍……這群楚人今日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跑來與我們搶地方了……前幾日,不是說他們的糧草還沒到,如今,正是好好休整的時候嘛……」
「他們不會是準備了什麼陷阱給我們跳吧……」
「我也不大清楚……楚國人有什麼打算我怎麼會知道,大不了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一場激烈的廝殺過後,謝好遠騎著馬提著還在滴血的長槍與自己的副將如此對話到,他們都覺得楚人定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在等待著他們……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還在當心陰謀的時候……山腳下,幾匹黑色的快馬帶著幾個人,在楚國騎兵的掩護下穿過了大雍的防線……直充著大雍境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