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太夫人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
謝汝卿給楚辭所安排的院子，是一所外表平常，隱於京都眾多住宅中的一所普通小宅子。
宅子裡面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裝飾和價值連城的寶物，也沒有供人差遣的丫鬟成群，有的只是兩間普通的屋子和碎銀幾兩便能夠買到的普通木質傢具和裝飾以及二三個只曉得勤懇做事的啞奴。
楚辭並不計較於自己前幾日還住在富麗堂皇的驛館而如今卻居住在這樣過於簡樸的環境的得失落差。
反倒是頗為滿意於這樣普通的院落之中，在這樣的夏日之中，這個院子里竟然還開著滿院的牡丹。
滿院的牡丹著實好看：紫花的牡丹豐腴，光澤均勻細膩，紅花的牡丹鮮艷，像是羞退靚女的胭脂面，粉色的牡丹嬌嫩，像是嬌俏的小姑娘那甜甜的笑容。
讓人看著就是心情愉悅~
楚辭在這座牡丹盛開的院子里規規矩矩的待了好幾日，未曾踏出過房門半步，日日只是與那些啞奴們一起給牡丹花澆水施肥，穿著簡樸的衣袍穿梭在花田之中，無欲無求的神情，讓楚辭看起來活像個修身養性的文人，就連謝汝卿初次見到時，都是頗為驚訝……
不過，楚辭是個什麼樣的人，謝汝卿怎麼會不清楚？
俗話說得好，波瀾不驚的水面下面定然會有深不可測的漩渦，奪人性命……
在謝汝卿的眼中，楚辭如今這般無欲無求的模樣，就像是那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湧的水面，暗藏殺機……讓謝汝卿十分警覺……
故而，儘管楚辭這幾日在這間院子裡面寸步未出，但是，謝汝卿卻是一有時間就往這邊跑……就生怕楚辭趁他不注意做出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
正如今日，謝汝卿好不容易從今日朝堂上的爭論不休里解放了出來，卻是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就回家找自己的親親媳婦，而是馬不停蹄的就讓人往楚辭的住處趕，陪著楚辭坐在廊下煮花茶打發時間……
「師兄，真是多謝你了，這些天總是來陪我……」
「但是，師兄，你公務如此繁忙，其實，也不必日日來的……」楚辭身穿一身略微寬鬆的青色長袍，面色平靜，笑容恬淡的坐在謝汝卿的對面，隔著茶水燒起而升起的層層水霧緩緩說道。
「公務怎麼樣，也沒有做完的那一日，就算做完了，也會有新的事情和任務接踵而來，這些，都是小事。」
「倒是你……一個人待在了這間院子里這麼久……可是已經煩惱了……」謝汝卿面色淡淡的看著小爐中咕嘟咕嘟冒泡的清水，隨即若有所指的說道……
「煩惱……煩惱些什麼，師兄可真是會說笑，這地方雖然冷清了些，但也不至於說是產生煩惱吧……」楚辭佯裝不懂的說道。
謝汝卿看著楚辭這裝傻充愣的模樣，不由得覺得無奈，自己這個師弟，定然是又在算計些什麼了……
「我說什麼，你是懂的……我只是想和你說，你做什麼事情，都得要注意分寸……這是大雍，不是南蠻，你和我都不能夠一手遮天……」
楚辭聞言，便忽然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幾朵乾枯的牡丹花，擺在了桌面上，說道：
「既然師兄你都說了你和我都不能夠一手遮天，那那些人到底是靠著什麼才能夠徹徹底底的躲過了你和我的耳目潛伏進大雍呢……」
「師兄……你說……到底有誰能夠有這麼大的能力呢……」
謝汝卿聽到楚辭的這句話，和楚辭一樣，在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楚辭顯然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但謝汝卿或許是還有所顧慮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故而，並沒有直接回答楚辭的問題，反倒是轉移話題的說道：
「這些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你讓我查的事情，剛剛已經查到了……今日，他剛剛進京都，落腳了一個由楚國商人在背後經營的客棧……如今，和他的手下還沒有離開過那個客棧半步……」
「哦~那看來，他還是要休整一段時間來探聽情報的虛實，也好，倒是留了一些時間，來給我親自出手對付他……」楚辭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這個消息，頓時，兩眼放光，若有所思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后，又話鋒一轉的說道：
「不過，師兄，你還是這麼會轉移話題……」
「師兄，你一心想要當個青史留名的大臣，我能夠理解……但是，師兄，有的時候，做事情，也得學會決絕一點……」
謝汝卿看著自己這個做事狠辣幾乎讓他自嘆不如的師弟，隨即說道：
「還是那一句話……這些事情我心裡都是有數，你不需要為這些事情操心，你只要趕緊把事情辦完，趕緊回南蠻去，以免夜長夢多，橫生變故……」
楚辭無奈的看了一眼這個師兄，他從不否認自己師兄十分的有勇有謀，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在朝堂上的那些刀光劍影，於自己這個師兄而言，也算不得是什麼多麼難得事情，但他卻始終覺得，自己這個師兄，有的時候，實在是太感情用事了，很多事情，明明知曉那些真相，卻不願意去承認……
若換做是他……哪怕想要害他的那個人是他的親兄弟，他都能夠把那個人弄下去，讓他後悔，來算計他……
「好好好~師兄，你自己的心裡有數就好了……」
「你的事情呢，我不操心，我的事情呢，師兄你也少操心一些，不必日日來這裡盯著我，我可不是什麼瘋子，做不出讓整座城給我陪葬的事情~」
「若是師兄你想要操心，還不如多去操心操心我的好嫂嫂~」
謝汝卿忽然聽到自家妻子的名號，忽而感到了一些意外，隨即，問道：
「你都在這裡聽到了一些什麼？」
楚辭隨意的擺了擺手，隨即說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流言蜚語罷了……她們都在傳，說我這位好嫂嫂，刻薄兒媳，刻薄子孫，偏幫偏疼，對自己的娘家侄女百般呵護，萬個討好，對跟著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孫女，放任不管，缺衣少食……估摸著，目前只不過是在這片小範圍內流傳，還沒傳到師兄你的耳朵里呢……」
「雖說，這件事情只不過是一個無稽之談，師兄你定然是不會相信的，不會傷了你們夫妻的情分……」
「但師兄你常說，我那位嫂嫂年紀尚小，心思純良，流言蜚語可最是能夠傷人於無形啊……」
「這些話傳不到你嫂子耳朵里的，我會儘快讓人把這個事情給查清楚的……」
「確實是要早些查清楚，這傳話的人傳的實在是太有分寸了，什麼時候傳不好，非要在師兄你最近公務繁忙沒有辦法理會閑言碎語的時候傳，非要在我那嫂嫂即將到來的生辰前開始傳，不早不晚……」
謝汝卿聽到楚辭的猜測，心下也多了幾分的猜測……這件事情或許並不只是普通人的閑言碎語，而是有心人刻意而為之……為的就是日後在這個事情上大做文章……
想到此，謝汝卿便多了幾分擔憂此刻在家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的顧若素，此刻幾乎是歸心似箭，想要回去安慰顧若素，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顧若素早就從旁人的耳朵里聽到了這一些閑言碎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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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們超級可愛的分割線啊~）
「太夫人，現在京都還是有蠻多人都信了這些風言風語的，說你虧待了孫少爺和孫小姐們……這可如何是好呀……再過個把月，就是你的生辰了……這些話，要是再說下去，定然是要影響到你的生辰的呀……」藏藍站在顧若素的旁邊，看著依舊在沒心沒肺的吃著可口的荔枝的顧若素苦口婆心的說道。
顧若素看著藏藍這一副為她好的藏藍還有身邊幾個跟著一起點頭的碧雲和墨綠等人，隨即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
「沒事的啦，嘴巴長在他們身上就讓他們去說吧，我又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我怕什麼呀，怕的應該是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過我刻薄孫子孫女，天天在外面造謠，也不怕遭報應……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造謠煽風點火，我就一紙狀書送他們去京都府尹，送他們去吃牢飯了~」
「……可是夫人，到底是人言可畏，要是這些話傳到了國公爺的耳朵里，到底是國公爺的親孫子孫女……會不會……」藏藍正想要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卻被顧若素直接打斷說道：
「謝汝卿什麼樣的人，我知道的，他不是那種偏聽偏信的人的……再說了，相對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他也一定是知道的，他和我夫妻多年，要是真的了解我，就不會把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的……」
「你們放心吧，你們看我和謝汝卿生活了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看過他不信任我了，我和他到底是夫妻，夫妻夫妻，要是沒有基本的對對方的信任，當初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呢……」
藏藍和碧雲等人相視一看，對於自家這個心大的夫人實在是無可奈何，人言可畏，人言可畏……自家夫人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懂這些道理……
不過，確實，如夫人所說，國公爺對自家夫人一往情深，兩個人一起攜手走過了最苦最煎熬的時候，那麼苦的日子都過來了，怎麼可能連一點兒夫妻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呢？
何況……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好了，只要沒有人敢給他們家的夫人氣受就好了，嘴長在他們身上，要說就由他們說，別到他們面前叫囂就是了……
……
……
碧雲和藏藍等人站在顧若素的身後，不斷地在給自己做著思想工作，努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因為這一些小事情就長吁短嘆的替自家夫人操心。
而就當碧雲和藏藍等人終於要說服自己，不要小題大做的時候，顧若素忽然的一句無心之語，卻又讓他們對這件事情有了新的想法。
「對了……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傳出來的呀……不會是我們府里的人自己傳出去的吧……我記得，能夠知道我私底下把我倉庫里的那對玉貔貅送給姝兒壓床的人寥寥無幾啊……」
「算了算了……說不準，就是我想多了呢……」顧若素腦海里忽然想起了那段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語，繼而，想到了自己確實送過一對珍貴的玉貔貅給顧姝的事情，故而有了這樣的猜測，但是，又心底下覺得不大可能，畢竟，只不過一對玉貔貅，雖然珍貴了一些，但也不是世上僅此一對的好寶貝……
再說了，謝家如此富裕，要什麼樣的寶貝會沒有，何苦因為一個她顧若素自己私庫里的寶貝的歸屬的事情，就在外面傳這樣子的謠言呢？
但，顧若素卻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讓藏藍和碧雲他們都聽去了不說，也為了這幾個丫頭日後將那個在外頭到處造謠的人給揪出來，提供了一個十分清晰的思路，當然，這都是后話。
當下，儘管藏藍和碧雲他們已經對府里的人們有所懷疑，但還是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更加相信，或許是家裡的哪一個下人被對頭的仇家給收買了去，知曉了他們家的一些事情，又因著仇家看他們謝家不順眼，但又不好編排剛剛立過功的謝汝卿從而轉移戰火於顧若素，讓顧若素無緣無故的就受了這場無妄之災的事情……
……
……
顧若素和藏藍碧雲等人因著這個事情各自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推演了無數的可能性，最終卻還是沒有得到一個讓他們認為十分合情合理的答案，而就在此刻，謝意思卻風風火火的帶著謝意思給跑了進來！
「祖母！你沒事吧！」
謝意思帶著謝意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就跑到了顧若素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了顧若素的手，殷切的問道。
「啊……我沒事啊……」
「祖母你沒事就好！外頭說的那個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祖母，你可不要難過，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祖母你是最好的祖母！」
「我們永遠都站在祖母你這邊！」
「……」
「……」
謝意思和謝意華壓根兒就不給顧若素說話的機會，拉著顧若素不斷的說著安慰的話，直到顧若素忍無可忍的說了一句：
「你們都停一下！」
這才讓這兩個小姑娘暫且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