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永恆6
新娘跟著新郎一起複活,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余鑫只是個身材纖細的女人,在旁邊有一大群人圍觀的情況下,就算要鬧出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它很快就被幾個人按在地上,然後跟新郎一起被綁了起來。
現在所有人都慌了,他們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兩位新人的父母也都哭喊做一團,場面一度異常混亂。
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把還在動的新娘新郎胡亂套進了麻袋裡,另外還有人抬上來一個帶蓋子的白色大塑料箱。
他們合力將麻袋塞進塑料箱中,又找來膠布和繩子,將塑料箱捆了個結實抬走。
然後視頻結束了。
楊峰放下手機后,然後給出答案,「現在我們要到樓下去。
他們舉辦婚禮的時候沒有請攝像師,不用多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肯定不能搬著這麼大個箱子到處跑,只能先寄存在酒店裡。
還有他們找來的白塑料箱,是用來運送海鮮的食品冷凍箱。
一般酒店的廚房和倉儲都是在一樓大堂後面,但我們現在的位置,我剛留意了一下,在第六層。
也就是說,只要下六層樓,就能找到惡靈了。」
這話說起來簡單,可現在的外面危機四伏。
一個力量型戰傀,外加數百個喪屍一樣的賓客,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安全下樓的。
在心裡已經大致明白情況后,汪婭站了起來。
她說:「一群人下樓也沒必要,段長文掩護我,然後還是我去吧。」
汪婭並不是強出頭,這就是最優方案。
她有異於常人的感知人,最適合擔任殺死惡靈的工作。
另外她也不想再繼續待在男廁所了。
門打開后,結婚進行曲也更加清晰地在汪婭耳邊響徹。
這曲調像是直接在她腦海中播放似的,不論到哪裡也能聽見。
滿嘴祝福的賓客們在這莊嚴的曲調中紛至沓來,它們張牙舞爪,極盡兇殘之所能。
忍耐不可取,虛與委蛇更是無用。
只有歇盡全力,還之以惡,放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可遺憾的是,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時候只要習慣就好。
將歪倒在身上的殘骸踢開后,汪婭疲憊地喘了口氣。
不過已經不要緊了,因為她已經來到了一樓大堂。
段長文在樓上阻止其他賓客下來,所以現在一樓只有她一個人。
按照樓層的示意圖,汪婭來到了廚房,在這裡,她意外地可以直接感知到惡靈。
她意外地撇了撇嘴,但想想又自嘲地搖頭。
之前一直進的是高級狩獵場,她都快忘了,低級,而且還是紅門的狩獵場本也就沒那麼複雜。
一手拿槍,一手將沉重的門推開。
這時她的眼皮跟著跳動了一下。
汪婭用拿槍那隻手的手背把眼睛揉了幾下,然後在惡靈散發出氣息的方向,她聽到一陣磨牙聲。
那聲音很輕,很快就沒有了。
安靜寬闊的廚房,各種料理用具應有盡有。
由於沒有開燈,裡面很暗,和汪婭所在門口的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走進廚房,腳步聲打破寂靜,從光明走向黑暗之中,最後停在了又一扇門前。
這是進倉儲的門。
汪婭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不過惡靈當前,似乎也已經沒什麼好躊躇了。
她打開手電筒,踢開倉儲的門,讓光線照射了進去。
門口不遠處放著一個白色的大塑料箱,就跟視頻里那隻箱子一樣。
箱子的周圍,有幾顆白色的光點正輕柔緩慢地飄散著,就像點綴在婚紗上的珍珠。
看到白色的光點,汪婭就更加放寬了心。
她舉著手電筒靠近,強光中卻映照出了一抹快速晃動的影子,接著汪婭的視線就往後倒了下去。
因為她被躲在暗處的新郎撲倒了。
槍聲響起,可響過之後就再無聲息。
子彈近距離打在新郎身上,也只不過是讓它身上增加了幾道傷痕而已。
這就是力量型戰傀,防禦力和攻擊力非比尋常。
汪婭被掐住了脖子,這時候她還想呼救也沒用了。
她只能用最後的力氣將刀往戰傀的臉上猛刺,也許有一刀扎進了對方的眼睛,但收效甚微。
汪婭掙扎著,視線快速模糊。
恍惚中她看到有個人走了進來,走到她身邊。
她耳邊響起嘭咚一聲,幾滴黏稠的液體隨後滴落在她身上,接著就是脖子上的力道消失,身上則是有東西壓了下來。
嘭咚一聲是新郎頭顱滾落在地的聲音,壓在汪婭身上的是戰傀無頭的殘體。
汪婭躺在地上,仰頭去看來人。
她恍惚中以為會看到段長文,但實際上看到的是段長尋。
段長尋彎著腰,微笑著看向她。
汪婭揉著自己的脖子,勉強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段長尋笑著否認:「不,我們前幾天剛見過,只是你沒注意到我。
你當時太專心了,只找到了我的扣子。」
「那是……」
「那沒什麼,你當時肯定看到了很吸引你的東西。」
他裝作思考,結果卻拋出一個問題,「所以,你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
汪婭躺在地上,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啞謎。
當時的地震和光柱不都是他弄出來的嗎,現在還要明知故問?
汪婭以為這是在開玩笑,但段長尋的笑容卻漸漸隱去。
他面容變得冷峻,目光像刀一樣銳利,這些都是汪婭未曾見過的。
這讓她很是想不通,因為段長尋表現出得就像當時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但那怎麼可能?
汪婭沉下嗓音,反問:「何必問我,你難道什麼都沒看到?」
「哎呀呀,現在是我問你,請你認真回答好嗎?」
段長尋用手指摩挲著下巴,嘴角垂了下去,眼神變得不善。
汪婭感到威脅,同時也再次看到了光點。
塑料箱旁的光點飄散過來,還有幾顆直直地飄向了段長尋的眼睛。
可他的視線完全沒有因此改變,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就像,根本看不到眼前有東西。
汪婭從沒想到過會是這樣,忍不住問出了聲:「你看不到眼前的光點嗎?」
段長尋後退了一步,明明光點就在他眼前,他也渾然不覺。
點點白光,在黑暗中映照出他的眼眸和臉頰,並將其也染上了死灰一般的白。
這讓段長尋看上去不像是人,倒像是無人可觸碰的,精美而肅穆的雕像。
然而他本人卻對此毫無察覺。
再然後汪婭就不知道了,因為她又和上一個狩獵場時一樣,莫名其妙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在這次的夢境中感受到的是恐懼,還有悔恨。
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動彈不得,任憑夢中之人怎麼捶打哀嚎也無濟於事。
沒有了鮮花和戒指,也沒有了祝福和掌聲。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是被埋進了墳墓,身邊剩下的,只有自己面目全非的新婚丈夫而已。
汪婭明白,這本就不是余鑫遵從內心的選擇,她也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逃離自己的命運。
但可惜的是,人生沒有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