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奇怪的男客人
一、奇怪的男客人
肖龍給叔叔肖文彬拿捏著身體。叔叔已經年過花甲,身體比較消瘦,說是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讓肖龍過來給他看看病。
肖龍現在是「雲龍醫院」的院長。這家醫院是他的父親肖文祥開辦的,當時肖文彬為開醫院也出了一把子力。肖龍醫科大學畢業后就到這所醫院當了醫生。十年後父親因病去世,他就接管了醫院。可他對吃喝玩樂感興趣,對醫院經營卻不太上心,醫院越來越不景氣。
「小龍,醫院現在情況怎麼樣啊?」叔叔微閉著眼睛問肖龍。
肖龍輕嘆了口氣,「情況還是不太好,我是學醫的,看病還可以,可搞經營,就玩不轉了。」他又借竿往上爬:「叔,最近醫院資金周轉有些困難,您老人家再幫侄兒一把吧。」叔叔是經營珠寶和古董的大商人,很有錢。
叔叔沉默一會兒,用嘶啞的嗓音說:「我給你拿二十萬元吧,不過你不能拿著亂花,要用在刀刃上。以後也要想著還我。」
「是,叔,侄兒謝謝您老人家了。」肖龍心裡鬆了口氣,這下資金周轉困難可以緩解一下了。不過他心裡對叔叔最後一句話不太滿意,叔你是個經營珠寶和古董的大商人,十幾億的資產,二十萬元對你來說只是孫悟空身上拔根毫毛。還跟我提一句還不還的,你就說支援我就完了。不過他知道什麼時候還,最後還不還,叔叔也不會太在意。他心底里是不準備還的。
叔叔又開口了:「小龍,我過六十以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經常不舒服。你嬸又不在了,我想找個會侍候人的女人照顧我。這女人長相不能難看,性子要溫柔,還要會照顧人,如果能像你似的會按摩、拿捏就更好了。拿捏一下身子骨確實舒服,酸痛減輕不少。」
「叔,我知道了,我幫你找找看。」
「你認識人多,又挺有女人緣,就幫叔叔上上心。」
「叔,我就跟您老的兒子一樣,您的事我哪能不上心呢。」
肖文彬的臉上微露笑容:「你找的女人如果確實讓我滿意,我會重賞你的。」
肖龍的臉上也露出笑容。叔叔就是棵大樹,背靠大樹好乘涼。我可得把這樣大樹抱緊了。
二月初的一天晚上,肖龍來到南光市「芳仙」賓館打麻將。他的麻將搭子都是大手筆,一晚上輸贏要在萬元以上,有時幾十萬也是有的。
「芳仙賓館」餐廳的員工採取輪班制,營業至凌晨三點。凌晨一點許,麻將房間的賓客頻頻來電話吩咐送餐——有要西餐的,有要中餐的,還有要日本壽司的等等。照樣由女服務員應對。女服務員為了回應房客的需求,整個晚上都得這樣忙個不停。
凌晨四點了,天色未亮。平常這時間,值夜班的女服務員早已就寢,但今晚的情況特殊,她們還無法上床休息。
這時麻將客疲勞了,要散局休息了。肖龍走進306號房間。程明香負責料理。由於傳來服務鈴聲,程明香走來在房門外的走廊上問道:
「請問有什麼吩咐?」
房內有人答覆,程明香輕聲打開門,眼前是一名三十多歲、相貌儒雅俊美的男子,個子也高大,壯實。程明香以前沒見過這位客人,對方站著,上衣已脫去,領帶解開了一半。
「我有點累,可以替我送瓶酒過來嗎?」男客俯視著程明香說道。
「馬上給您送來。請問要點什麼下酒菜?」
「哦,什麼都行。臨近天亮了,也不好意思挑剔了。」
語畢,他笑了笑。
「知道了。」
程明香穿過櫃檯,走進廚房向值班廚師要了一瓶酒,又要了兩個小菜。廚師問她:「他們散局了?」
她點點頭,「嗯,散了。」
廚師又問:「輸贏多少呀?」
程明香說:「聽說有十幾萬吧。」
廚師咂舌:「咱們累死累活一個月才掙幾千塊錢,他們一晚就輸贏十幾萬,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呀!」
程明香端著托盤,送進306客房:「先生,您要的酒和菜來了。」
「好,辛苦了。」肖龍微笑著說。
程明香在客人的注視下,把菜肴和酒瓶擺在桌上,並在客人面前恭敬地擺妥一雙筷子。
「請慢慢享用。」
話畢,程明香正要退下。
「小姐,」客人用懶洋洋的聲音說,「好累哦。現在可以泡澡嗎?」
這家賓館的每間客房都備有浴室。
「當然可以,需要替您放熱水嗎?」
程明香作勢正要起身時,客人說:「不用了,待會兒,我自己來就好。實在太累了,我先休息一下,雖然順序有點顛倒,但我還是喝過酒再泡澡吧。」
客人指著自己的臉孔說:「你看,我累得臉上還冒油汗呢。」
「是的。」程明香朝他的面孔瞥了一眼。
「不好意思,再給我一條熱毛巾好嗎?」
「好的。」
「這麼晚了還要為客人服務,真是辛苦啦。」
「這是我份內的工作,有事儘管吩咐。」
程明香拿著熱毛巾回到房間里。這時,客人還沒動筷。
「謝謝!」
客人攤開冒著熱氣的毛巾,往臉上捂了許久,然後用力擦了擦手指,再把它丟進籃子里。
「小姐,很忙嗎?」
「不,現在只為你服務。」
「說得也是。這時間沒有像我這樣不睡覺又要喝酒吃菜麻煩透頂的客人吧。原諒我的任性冒昧,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此刻已凌晨四點多,程明香認為不太妥當,而且房內只有一位男客。然而,對方也是初次邀杯,她又不好謝絕,於是,程明香拿起了酒杯。
「謝謝啊。」
客人接過盛滿酒液的杯子,送往嘴邊。
「好酒,」他一口喝下說,「對不起,可以再幫我斟一杯嗎?」
客人微微一笑。此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賭徒,反倒讓人覺得是個有教養的男人。
「請問小姐尊姓大名?」對方客套性地問道,語氣里沒有任何矯飾。
「我叫程明香。」程明香斟了第二杯,輕輕點頭說道。
「是嗎,在這裡做多久了?」
「剛好一年半了。」
客人思索了一下,說:「這家賓館的情形我不太了解,做了一年半算久嗎?」
「也不算。我們賓館里工作超過六七年的資深員工多得是呢。」
「哦,她們肯定很能吃苦耐勞吧,收入還不錯嗎?」
程明香沒有回答,只是含糊地微笑以對。程明香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裡,那些色彩鮮艷的寢具看起來十分剌眼,對方若是帶女人來溫存,她反倒不在乎,就算擺著被褥也沒什麼。
「不瞞你說,我是賓館的常客呀。」
程明香心想,他該不會是哪家公司的老闆吧。從年齡上來看,對方不僅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也展現出處事幹練的從容氣度。剛才,同事問她有沒有從對方的臉色看出賭局的勝負,她答說不知道。因為這位客人是個極其溫和的紳士。不過,她終究不便直接問明客人的真正職業。
程明香認為該回自己的房間了,這種心情格外焦慮,真想找出停話的時機。
「你們幾點休息?」
「一般來說,凌晨四點才睡。」
客人拿起桌上的手錶,看了一下。
「啊,都五點啦,糟糕!耽誤你睡覺的時間了。」
「沒關係,請別客氣。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
「真令人敬佩呀。」客人說,「若是別的服務員遇到這種情形,多半會板著臉。你叫程明香是吧,你的態度這麼親切,不,本來這種狀況就不可能讓你會有什麼好心情,而你卻沒有擺出臭臉。」
「承蒙您誇獎了。」
「你在這兒領多少工資?這樣冒失探問實在對不住。」
「每個月大概有四、五千元吧。」
「噢……」客人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嗯,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