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武晨報警
肖龍一時怔住了,本來,接到武晨的電話就已出乎他的意料。現在又被告知她丈夫快要死了,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由得讓他心驚膽戰。
而且,龍珠還坐在屋子裡。怎麼這時候打來這種電話?肖龍不由在心裡詛咒著武晨。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肖龍說。
「我丈夫他……」話筒那頭傳來武晨有些急躁的聲音,「好像要死了。聽明白了嗎?我丈夫……」
肖龍將話筒緊緊貼住耳朵,他極度擔心話筒里的聲音會漏出去被龍珠聽到。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肖龍很客氣地敷衍著。他希望武晨明白自己現在不便接電話。
「他真的快要死了。我該怎麼辦?」武晨沒有注意到肖龍如此回答的用意,仍自顧自地說著。看得出,她已經因為丈夫的病情失去了方寸,快要精神錯亂了。
「我知道了。」肖龍的回答毫無意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龍珠聽到。要是讓龍珠聽到武晨激動的聲音,只怕會引起懷疑,不管怎樣,必須儘快掛斷電話,但是,要是肖龍就這樣掛了電話也不行,以武晨的性格,自己如果那樣做,她肯定還會再次打來的,以前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我要立刻見到你。」肖龍的回答讓武晨更加焦急,「你能馬上過來嗎?」
「好的,」肖龍無奈地答道。總之,現在必須先把電話掛掉,即使自己答應了見面,並不意味著立刻就得過去。
「那太好了。我在經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等你。現在這樣的情況,你很快就會來吧?千萬別遲到!」武晨確認道。
「知道了,我儘快。」肖龍稍微提高了聲音。
「很抱歉,給你就餐的地方打電話……」聽到肖龍的回答,武晨安心多了,語氣也輕鬆了些。
「嗯,那我先掛了。」肖龍放心地掛斷了電話。
肖龍剛剛回到座位上,龍珠便客氣地開口道:「您要是有事,我這就回去了。」
「不,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情。」肖龍為了冷靜下來,取出煙盒,拿了支煙抽。他的耳邊回蕩著武晨激動地訴說自己的丈夫就要死了的聲音。武晨一直認為肖龍給自己的白色粉末會要丈夫的命,因為肖龍始終讓她堅信那白色粉末就是致命的毒藥,而且只要每天摻少許混在其他葯里連續服用就會讓她的丈夫日漸衰弱,最終死亡。
肖龍欺騙了她,並且用欺騙操縱著她的感情。但是,她的丈夫這麼快就要死了,這讓肖龍大感意外。
「再多待一會兒吧,」肖龍在心裡一邊咒罵著武晨毀掉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一邊安撫著美麗的龍珠,讓她繼續坐下,可實際上,他的情緒因武晨的電話已難以平靜,挽留龍珠的話語也不像之前那樣強硬有力了。
「我先告辭了,謝謝招待。」龍珠從座椅上起身,對著肖龍鄭重告辭,然後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
看著她離開的窈窕倩影,肖龍彷彿眼睜睜地看著一頭美麗的雌鹿正從草叢中遠去。
一小時以後,肖龍到達和武晨經常見面的咖啡店,一推開門,他就看到武晨坐在老位子上,桌上的杯子已經空了,只殘留著些橙汁的泡沫。不知道是由於激動過度還是來得太早,她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僵硬。
肖龍站在她面前時,從天花板上射下來的光線映出武晨慘白的臉。以前兩人幽會時,她總是化著妝,今天卻脂粉未施,頭髮也很亂。看到肖龍來了,她也沒有像以往一樣笑臉相迎,而是繼續看著斜下方。
肖龍默默地坐下,他知道武晨為什麼臉色蒼白,身體僵硬。他佯裝不高興地坐下,抽了一會兒煙。
「我等了很久。」武晨用她乾巴巴的聲音說,「在等你來的這段時間裡,我簡直是坐立不安。」她顯然在責怪肖龍的遲到,自從注意到丈夫的病情,她就再也冷靜不下來了,眉間多了些許皺紋。
肖龍開車將龍珠送回店裡。一路上,他用盡全身解數討龍珠的歡心,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儘管他如此用心,龍珠的態度卻非常冷淡,一下車便徑直走進了自己華麗的店裡,顯然,敏感的她已經通過電話察覺到了什麼。正因為這樣,面對著武晨,肖龍一時無話可說,臉上也顯出了不悅的神色。
注意到肖龍不高興的樣子,武晨立刻換了表情,誠惶誠恐地開始窺探肖龍的臉色。
肖龍假裝不知道,自顧自喝起了咖啡。
「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呢。」肖龍終於轉入正題。
「嗯。今天早上我丈夫忽然覺得很不舒服。我當時就慌了,本想立刻告訴你。看樣子,他現在應該還在忍受著痛苦。」她悄悄瞟了一下肖龍的眼神道。
「為這麼點小事就立刻打電話過來,實在是讓我為難啊。」肖龍面無表情地說。
「但是,一個小時之前,他的病情惡化得更厲害了:臉色蒼白,呼吸混亂,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我很害怕,不但叫了別的醫生過來,還立刻跑出家門給你打電話。」她的解釋彷彿是在請肖龍原諒她打去的那個不受歡迎的電話。
她臉色蒼白,眼角上挑,湊上前低聲問道,「是那個葯起作用了嗎?」這句話不能讓別人聽見,所以她的聲音低得有些顫抖。
「沒那麼快。」肖龍冷淡地回答,
「但是,他的病情跟普通的癥狀不一樣。他這些天更衰弱了,現在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為了和你見面,我特意坐計程車出來。在這段時間裡,他可能已經咽氣了。」即使只有一點點,武晨的確在對自己的行為內疚。
這個女人果然還在迷信「毒藥」的效果。肖龍從她剛才提及的癥狀推測,她丈夫離死應該還有一段時間。看著武晨失魂落魄的樣子,肖龍突然春心大動。
「不要緊的。」他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似的道。
「嗯?」武晨的眼睛里剎那間閃過安心的神色,但仍然存在疑惑,「真的不要緊嗎?」
「真的。」肖龍吐了一口煙,開口道,「不過,你還真是很在意你的丈夫啊。」
「不,不是這樣的。不過,他要是死了也會給我帶來不少麻煩。」武晨的臉上顯出了尷尬的神色。
「你這麼慌慌張張的,應該是擔心吧!」
「不,絕沒那個意思,我對他毫無感情,現在我心裡只有你。但是,想到他快要死了,雖然不會特別難過,至少還是有點可憐他。」武晨辯解著。
「沒事的,我是醫生,之前也為你先生看過病,根據你的描述,我還是可以判斷出大致的情況。」
「真的嗎?」她還是很不安。
「好不容易見一次面,願意陪陪我嗎?一個小時就夠了。」肖龍故意看著別處,語氣不帶任何感情。
武晨驚訝地倒吸一口冷氣。「今天實在不行。這種節骨眼上,我……」
「我已經說了,你丈夫的病情現在沒有大礙,而且我也很想你。」
「但是,真的不行。」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垂下了眼睛。
肖龍對她的心情了如指掌,她很害怕肖龍對她產生不滿。
眼見這一情形,肖龍反而會因為對方的掙扎變得更加得寸進尺。
「你能體諒我的心情吧。如果你真的那麼關心丈夫,我也無話可說。」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現在是放著會死的病人不管,偷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