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武晨再次報警
田春達冷冷地說:「我剛才也說了,是不是謠言,我們下一步要認真調查。如果真是謠言,查清後會不攻自破。如果不是謠言……」
武晨急切地打斷田春達的話:「就是謠言,就是小叔子製造的謠言!」
田春達也制止她:「你小聲些,平靜些。不要激動。問題會調查清楚的。」
停了停田春達又問:「你剛才提到財務問題,你小叔子反應你丈夫病倒后,家裡和公司的財務大權都由你一人掌握了,但他查了賬,發現你的財務管理很混亂,有不少錢去向不明。他說這可能是你把錢給了別的什麼男人了。有這回事么?」
武晨疾言厲色地說:「這又是他造的謠。我丈夫病得很重,為了給他治病,我花了很多錢給他買貴重藥品和新葯。這就是一些錢少了的原因。」
「你買這些葯都有收據或記錄么?」
「有的有,有的沒有。還給他吃了不少補品,營養品,也是花了大價錢的。」
田春達看看孟曉春刑警說:「過一會兒你給她記錄一下,看看她都買了什麼貴重藥品和補品,特別是她給丈夫用了什麼新葯、特葯,更要詳細記錄。」
孟曉春回答:「是。知道了。」
田春達又接著問:「你和你丈夫結婚也有十來年了吧?」
武晨點頭:「是,有近十年了。」
「你們夫妻關係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矛盾。」
「我們夫妻關係還是很平穩的,沒有什麼大矛盾。但近幾年由於他有病,而且越來越重,他的心情就不太好。我呢,也是這樣。夫妻關係就淡了些了,不過也還是平和相處,沒發生什麼大矛盾,大衝突。」
對武晨的訊問進行了很長時間。
訊問結束,在回家的路上,田春達一邊開車,一邊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妻子姚萌:「你覺得訊問情況怎麼樣?武晨的話是真還是假?」
姚萌回答:「我覺得她有些心虛,心裡有些緊張,表面卻硬撐著,肯定是有些問題。她的話真實性也要畫個問號。可能虛假的成分多。」說完她又反問:「你看呢?」
田春達笑了笑說:「我跟你是英雄所見略同。我覺得武晨小叔子的看法並非空穴來風,武晨也確有可疑之處。」
田春達停了停又說:「我在給警校的學生們講課時講過中國古代破案的『五聽』方法,這是祖先給我們留下的在破案方面的珍貴遺產。」
姚萌插話說:「你再給我講講。」
田春達說:「『五聽』是中國古代司法官吏在審理案件時,觀察當事人心理活動的五種方法,即辭聽、色聽、氣聽、耳聽、目聽。這種方法始於西周,對後世影響較大。
辭聽」是觀其出言,不直則煩」。既觀察當事人的語言表達,理屈者則語無倫次;
色聽」是察其顏色,不直則赧然」。既觀察當事人的面部表情,理屈者則面紅耳赤。
氣聽」是觀其氣息,不直則喘」。既觀察當事人陳述時的呼吸,理虧則氣喘。
耳聽」是觀其聆聽,不直則惑」。既觀察當事人的聽覺反應,理虧則聽覺失靈;
目聽是「觀其眸子視,不直則眠然」。既觀察當事人的視覺和眼睛,理虧則不敢正視。
五聽實際上是通過觀察被訊問者感官反應,偵測其內心活動,而判斷真偽。說明西周時期司法斷案已經注意到心理分析問題,並將其運用到司法實踐之中。周朝以後歷朝的司法實踐基本沿用『五聽』方法。」
姚萌插話說:「那麼用『五聽』方法觀察武晨呢?」
田春達說:「用『五聽』方法觀察武晨,我覺得她好像在用第二雙眼睛也觀察著我們,也在揣摩著我們。」
姚萌回想著,贊同地點點頭。
田春達接道:「正像你剛才說的,她可能心虛,心裡有鬼。所以她色厲內荏,有時叫喊虛張聲勢,來掩蓋內心的恐慌。」
姚萌贊同地點點頭。
田春達接道:「當提到關鍵問題時,她內心緊張得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是低下頭,就是望向旁邊。這也說明她心中有鬼。總之,我和你一樣,覺得她是有問題的,我們要對她進行深入的追查。」
姚萌又贊同地點頭。
一大清早,武晨就給肖龍打來電話。
「院長,我想馬上見到你。」她的聲音透著疲憊。
「怎麼這麼早打電話?」肖龍有些不耐煩,他剛到醫院,正準備開始工作,就接到武晨的電話,自然有些生氣。
「對不起。」武晨沮喪地說,「我現在在公安局的大門外。」
「公安局?」肖龍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了?」他用手捂住話筒,環顧了一下四周。
「我丈夫的屍檢結果出來了,公安局的人說有毒藥反應。」
「……」
「喂喂,在聽嗎?」
「我在聽。」
「警察懷疑是我下毒,昨天審了我一個晚上,他們窮追不捨,問了我很多問題,還好我沒有露出破綻,我想早點告訴你這件事,我們商量個對策,所以才打電話過來。」
肖龍頓時呆住了。為什麼會查出毒藥反應呢?給他吃得明明是感冒藥,不可能啊!
肖龍甚至想:會不會是武晨的計策?但聽她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在撒謊。
這樣放任不管不行,即使肖龍現在掛掉電話,之後她還會不斷打過來,為了避免麻煩,他應承道:「好的,我馬上過去。」
兩人約好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館見面。
肖龍匆匆忙忙把車開出車庫。一路上,他心緒不寧,不停地詛咒著解剖屍體的法醫。一定是法醫那裡弄錯了。警察拿到屍檢報告,立刻傳訊了武晨,但今早又把她釋放了,說明警方目前對中毒一事也尚無定論。但被審訊了一個晚上,想必事態已很嚴重。雖然武晨在電話里邀功似的聲稱自己沒有露出破綻,但是難保警察之後不會再傳訊她,肖龍感到很不安。
武晨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她臉色蒼白,頭髮凌亂,看來像是剛從公安局出來。
「怎麼回事?」他馬上問道。
武晨抬頭看著肖龍,眼睛裡布滿血絲,才一個晚上,她的下巴就消瘦了許多。
「屍體檢查結果出來了,警察要我協助調查,把我帶去錄口供,昨天整個晚上都待在公安局裡。」她垂頭喪氣地說。
「檢查結果怎麼樣?」為了平靜情緒,肖龍點了支煙。
「說是檢測到肝臟組織有部分壞死,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啊?」肖龍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然而,這是從專業的法醫口裡清清楚楚地說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錯。
「警察懷疑是我每天給丈夫服下少量毒藥,使我丈夫病情逐漸加重。昨晚,他們就這個問題輪流審問我。」
武晨的臉乾燥枯黃,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把她皮膚的粗糙暴露無遺。
「院長!」她突然叫道,「你給我的葯真的是毒藥吧?」她睜大了因睡眠不足而顯得渾濁的眼睛。
肖龍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小聲點兒。」又說:「這只是你的想法。」
「可警察是這麼說的,肝臟出現的壞死癥狀是因為每天服用了少量的有毒藥物所致。」
「你該不會……」肖龍努力剋制住自己想發火的心情,「把我供出來了吧?」
「你放心吧,我沒有說出來,我跟他們說我完全不知道毒藥這回事,但是他們不肯善罷甘休,一直問個不停,我差點都受不了了。」她說著說著,淚流滿面。
肖龍安慰了武晨一陣,告訴她一定要挺住,絕不能流露出半點可疑之處。又讓她先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