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到官府領賞
大人物。
許如意從他們的對話中第三次聽到「大人物」這個詞,隱隱約約記得和什麼王家有關。
她裝作稍微鬆懈的模樣打聽消息:「是什麼大人物,我打小進城少,不太了解。」
齊三爺誤以為有了機會,嘴上把不著門,嘰里呱啦吐了一堆話:「你可知道百茗城裡並肩齊驅的華家和王家?」
百茗城是臨近附近村落最近的城鎮,正是許如意今早去的地方。
許如意搖頭,她真不知道山村外有那麼多錯綜複雜的勢力結構。
齊三爺露出一口牙,順著話頭繼續往下講:「華家是百茗城的官家,出了一個特別有官威的縣令老爺。」
原來是和朝廷有關的。
許如意再問:「那另一個呢?」
齊三爺嘿嘿一笑:「另一個自然是王家,以售賣藥草為生,掙了個盆滿缽滿。家中祖父更是當今聖上的御醫,可謂是前途無量的存在。」
許如意懷疑道:「御醫還來這窮鄉僻壤里當個暴發戶。」
「去去去。」
齊三爺一臉「懶得和你這無知婦女計較」的高傲模樣。
「看上你的是王家的三公子王白河。我可打聽過,他家裡有一門正妻、四個添房,你生的美貌,過去能做第五個,說不定能上正妻的位置。」
話沒說完,裴二郎滿臉急意打斷:「你別聽他亂講,那王三公子在城裡是人盡皆知的、花天酒地的人物,平常嚯嚯了不少的姑娘。曾經有人豎進去,隔天橫著出來的。」
言下之意,和虎爺是一個貨色。不過藉助了家中背景,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壓制到了影響最低處。
雖未見面,許如意對那所謂的王三公子的印象已是落下七分,眉目間爬上厭惡之色。
「這事情我們不必再談。醫者不存仁心,好日子該到頭。」
「你你你。」
齊三爺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鬍子氣翹了:「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給我上!」
他一揚手,果斷後退五步離開了戰鬥圈子。
瞅著那膽小如鼠的模樣,許如意就來氣。
下一秒,她將精力盡數放在對付面前這三個壯漢身上,貝齒輕咬著下唇滲出點點血絲,唇齒間瀰漫著一股鐵鏽味。
裴二郎緩過了精神,強行撐起身體,擦去唇邊烏黑青紫的血痕。
二者一鎚子一鐵鍬,打起精神應對敵人。
「你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
齊三爺站在遠處的大槐樹下,朗聲喊道。
「做夢。」
許如意利落地拒絕。
「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先去醫館里看看你腎氣不足的事情!」
此話一出,在場的漢子一律憋不住笑出聲。
在大庭廣眾下,被堂而皇之揭開了遮羞布,齊三爺忍不住漫天叫喊:「都給我上!把雙腿打斷!哪怕是個殘廢照樣可以!省的逃跑!」
「哦,你要打斷誰的腿?」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齊三爺身體一僵。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齊三爺雙腿當即有些顫顫巍巍的,不敢往後看。
裴二郎來了力氣,雙眼一亮,儘是敬仰:「大哥你來了。」
許如意掩蓋不住臉上的欣喜抬眸——裴安比齊三爺高了近兩個個頭,像是個巨人帶來沉重的壓迫力,龐大的身體將對方牢牢罩在小山一樣的影子里。
他的樣貌、語氣終於與許如意回憶里的殺豬屠夫合為一體,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血液打濕了那身衣裳,血斑一點一點濺在鋒利的下頜,指尖殘留著清水尚未抹去痕迹的、濃郁的血腥味,似乎有未散盡的體溫。
儘管手裡沒有拿著砍骨刀,也足夠使齊三爺感到聞風喪膽、禁不住想拔腿就跑。
「不如說說,要把誰的腿打斷?」
裴安嘴裡重複一遍。
糙漢散去了往日裡面對許如意時的老實沉穩、和偶爾的幾分傻氣,看不出具體神情的臉上一時嚇人無比。
「沒、沒準備做什麼呢大哥。」
齊三爺悻悻改口。
「我們和嫂子玩玩。」
唐晨呸了一句,上前幾步與許如意二人並肩作戰。
「當我不知道你德性,肯定想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目光移到地上的虎爺:「好啊,你與城裡的通緝犯混作一團。事情一解決,我就去報官收拾你!」
聽見要報官,齊三爺果斷丟下所有人開跑,沒個幾米,又被裴安一隻手像拎小雞仔似的提到半空中動彈不得。
轉眼間,一個手刀、白眼一翻,躺在地上和虎爺相依為命。
剩下的漢子們通通不是裴安的對手,桃花村屠夫的聖名遠傳數個村落,瞬間沒了打鬥的勁跪地求饒。
「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是收了齊三爺的錢來辦事的!」
「是啊是啊,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應該算到虎爺身上去!」
裴安不搭理,一人來一下挨個收拾了,同地上兩人捆綁做一團、穩穩噹噹紮成粽子。
「沒事吧。」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牛車旁休息的許如意和裴二郎,冰冷而凌厲的雙眼多了幾分真情實意的關照。
「沒事。你身上是…?」
許如意好奇地詢問。
裴安低頭看著濡濕的衣擺,不好意思地用圍裙遮蓋住:「我身上的血是剝皮做坎肩弄的,不必擔心。」
另一邊,裴二郎朗聲一笑,手舞足蹈、有聲有色地表演。
「剛才你們沒看到,嫂子可猛了!要不是場合不對,我可禁不住得鼓掌叫好!那是相當生猛!我是認可了,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當我的嫂子!」
許如意被說的憋不住露出了可愛的兔牙,笑開了花。
裴安來了一絲興趣,同時眼裡有一分不贊同,蹲在許如意身旁:「下次別那麼莽撞,等我來沒事的。裴二皮糙肉厚,不怕挨揍。」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檢查人身上是否有傷口。
裴二郎聽見這話,當即裝模作樣的哎呦哎呦,在地上打滾扮笑。
眾人頓時樂作一團,少了些先前的緊張氣氛。
神經一放鬆,一股子困意直直從靈魂里漫出。
許如意捂著唇打了個哈欠,神情懨懨的。
「困了嗎?我背你回去吧。」
裴安關心地問到。
末了,他補充一句:「阿娘今天回家裡拿東西,要等兩三日再回來。你好好休息。」
話說到這份上,許如意依舊搖頭拒絕。
她惦記著裴安背上的傷口呢。
瞅著人一臉不同意的模樣,許如意趕快從懷裡掏出早在城中揭下的通緝令,滿眼興奮。
「你看,這是我今天去城裡看到的,這個人足足值那麼多銀子!我們發達了!明天抽空就能去上報官府!」
裴二郎眼睛瞪得像銅鈴:「好呀,沒想到嫂子你那麼聰明,提前準備好了,還挑他第一個下手。」
唐晨在一旁羨慕不已:「哎呦,這麼多錢夠富裕開銷個一年半載,就算要裴哥去掙,都得花一段時間。嫂子,你真是個福星。」
許如意眼裡冒著點點星光,抖了抖手裡的紙張,像是邀功的小將。
她猛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買好的中藥:「還有我到醫館配的醫藥,可以幫你更好的恢復身體。」
裴二郎又傻了,怎麼這些事情他一個都不知道?
裴安愣了許久,透過那雙晶瑩澄澈的眼眸,他看到一片倒映出自己的、澄澈的海洋,盈盈的笑意彷彿融合了冬日陽光,映在對方的眸底,使人一同感覺到無以倫比的溫暖。
「謝謝。」
裴安鄭重說道。
「我們用說這些客氣話?怎麼自然相處怎麼來!」
許如意輕輕拍拍對方的肩膀,好心情地坐上牛車。
「走吧,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