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鎮國親王頻試探,山匪攔路逢故人

第6章 鎮國親王頻試探,山匪攔路逢故人

隊伍不算浩蕩,隨行的兵將換了粗布衣裳,打扮得和普通百姓無異。

戎狄在前面騎馬,宋廉的馬車跟在後面。

顧七看了看身旁閉目養神的元哲,尷尬得腳趾摳地。

「可去過郡州?」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嚇了顧七一跳。

「回殿下,這是第一次去。」

顧七低著頭,眼睛稍抬看了過去。元哲依舊閉著眼,什麼表情也沒有。

過了片刻,馬車突然停下。戎狄掀開了帘子說道:「這片林子不錯,前面有條溪流,大家休息片刻,調整好再出發。」

「嗯,知道了。」元哲點了點頭。

總算能喘口氣!

顧七吹了吹髮酸的腰,憨笑道:「既如此,草民也下去方便一下。」

元哲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顧七癟了癟嘴,下了車。

環顧四周,發現人們都奔向溪流方向,顧七心下一喜,朝著反方向的灌叢跑去...

才剛收拾好,便聽到外面的人大喊一聲:「有刺客!」

刺客?難道又是那批人?

顧七放輕腳步,借著半人高的草叢,向馬車方向望去。

只見一群穿著粗布的壯漢,將人團團圍住,為首的三個人騎著馬,手上握著厚重的大刀。

「大哥!這夥人,可比前兩天搶的臭郎中,有錢多了!」

左邊一個瘦瘦矮矮的人,正附在中間肥頭大耳的男子說著話。

「嗯。」正中間的男子點了點頭,舉起刀直指元哲的馬車大聲說道:「吾等只為求財,煩請諸位,到我寒舍小憩,等你們的家人送來贖金,自會放你們離開!」

戎狄手持佩劍,站在右方冷冷地看著,準備隨時出手。馬車內傳來元哲的聲音:「只要你答應,不傷害我這一行人的性命,錢你要多少,有多少。」

顧七頓時疑惑起來,雖說悍匪殺人如麻,可戎狄帶的這些人均是行伍出身,那可是真正上戰場廝殺的粗野漢子!收拾這群小小山匪綽綽有餘,為何元哲並不反抗?

難不成是被包圍的緣故,難以突襲?

顧七環顧四周,眼下只有自己在外面。

顧七低頭,見身後兩步遠的距離,有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將石頭拿在手,反身回到原位,等待時機。

就在此時,元哲掀開帘子,下了馬車,抬手直指向顧七:「你們好像,漏了個人。」

旁邊一個瘦小的土匪轉過頭來,朝顧七的方向望去。

就在此時!顧七舉起石頭狠狠砸去,正砸到了他胳膊上。

「哎喲!大哥!」那土匪吃痛,委屈得叫了一聲。

顧七正中目標后,又抄起一塊大石頭,直接衝出草叢,口中大嚷著:「沖啊!保護...」

「保...護...保...保...」顧七的聲音越來越輕。

倒不是怕,而是向前跑了兩步發現,戎狄並未有動作。

時間彷彿暫停了。

所有人呆在原地,直直地看著顧七。

顧七傻了眼,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沒有打起來?

為首的土匪上下打量著顧七,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沖身旁的兩個小弟說道:「你們倆,去把他捉回來。」

隨後倆壯漢手扛著刀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笑笑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一行人被山匪押著前行,元哲一路上都在發笑,他越笑,顧七越是生氣。

「我猜,你一定是想跟戎狄來個裡應外合,不料被我打亂了計劃。」元哲湊過來,聲音很低,卻難掩笑意。

顧七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隊伍,發現少了幾個。低頭笑了起來:「殿下看來是有意為之啊。」

「嗯?」元哲轉頭看向顧七,眼裡難得透出一股欣賞。「還算靈光。」

顧七不再說話。

元哲有些詫異:「你就不好奇?」

顧七抿了抿唇,輕聲道:「有什麼可好奇的。我只盼能夠有命去國都,殿下計劃之事,若與我無關,又何必多問。」

元哲輕笑一聲,抬起胳膊隨意地搭在了顧七肩膀上:「放心,定護你周全。」

「進去!」顧七同元哲、戎狄以及宋廉、鶯歌在後面山匪的推搡下,進了秧子房中靠前的屋子,小廝們則綁起手腳,抬入了另一間房屋中。

被石頭砸中的瘦個子,用力朝著顧七一推!

顧七身體不自主地朝前撲去,跟角落中端坐的男子撞個滿懷。

「公子可還安好?」

胳膊隱隱發痛,飛起的塵土讓顧七止不住咳嗽,眼淚都要出來了。頭頂上傳來一聲問候,這聲音,怎麼這樣耳熟?

抬起頭,顧七一驚:「楚...」

晏楚榮微眯雙眸,示意顧七不要說話。見她衣領有些開,忙伸手向上扯了扯:「小兄弟體寒之症,還是要穿得緊實些,不要被風吹壞了身體。」

戎狄上前將顧七拽起來,狐疑地看著晏楚榮:「你是郎中?」

元哲環顧四周,眼神終落在晏楚榮身上,不由得上下打量。

晏楚榮大方起身:「在下晏楚榮,一個不知名的游醫罷了。」

元哲身子半倚在角落的乾柴堆,始終盯著晏楚榮問道:「晏大夫怎會跑到這荒郊野嶺來?」

晏楚榮微微轉身,直面元哲,雙手抱拳說道:「鄙人不才,卻也想為瀾國的百姓盡一份力。如今百姓都吃不起葯,只有到這荒郊野嶺來碰碰運氣,只盼能摘得幾味珍稀藥材。」

戎狄警惕的心稍稍放下,將顧七扶到柱子旁坐下。

元哲看向顧七,見她面色發白,指著她看向晏楚榮:「剛一進來,您說這位公子,有體寒之症?」

「這位小兄弟面頰泛白,少見紅潤,剛剛摔倒的時候,手比常人要涼幾分。這體寒之症與旁的病症不同,需時常用滋補的葯,溫養身體。」

晏楚榮說完,探出手搭上顧七的手腕,號起脈來。忽然眸子一緊,看著顧七道:「你受傷了?」

顧七皺著眉,將手抽了回來:「無礙,不過是小小箭傷。」

晏楚榮的臉沉了下來,若有所思。爾後輕聲叮囑一句:「小傷也要注意,引起感染化膿可就麻煩了。」

戎狄從懷中掏出一些乾糧,分給了大家。

顧七抬眼看向元哲,只見他將乾糧拿在手上,眉頭緊鎖,像是思考著什麼。忽而抬起頭,二人面面相覷。

元哲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反而嚇得顧七低下頭。

似是感受到關切的目光,顧七抬起頭,見晏楚榮正看著自己,神色複雜。

「你們幾個!」那瘦個子推開門,喊出了十足的氣勢,隨後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哥。」

直到那為首的壯漢邁步走入,瘦個子才跟著進來,旁邊一斯文男子將帶來的紙筆放到元哲面前。

為首的壯漢盯著元哲道:「我看這幾個人中,你是領頭的,家中親人必定十分著急,不如早早寫封信,派人來交贖金。」

元哲接過紙筆,佯裝思考一番,而後洋洋洒洒寫了起來。

那人看了一眼角落的晏楚榮,指著他向瘦個子問道:「他還是不肯寫?」

瘦個子抓了一把下巴胡茬,徑直走到晏楚榮身前,一把將他拽起。

「大哥,看這架勢也不像是個有錢的主,不如撕了!」

「你幹什麼!」顧七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了晏楚榮身前。

這舉動,不止嚇了山匪一跳,連坐在旁邊寫信的元哲,也面露驚訝。

二人未免熟絡得太快。

元哲停了筆,死盯著面前的顧七和晏楚榮。

那瘦個子本就對顧七不滿,見她衝出來,直接掏出刀在顧七眼前晃:「喲喂,這麼會的工夫,你倆就如膠似漆啦?」

「你渾說什麼!」顧七血氣上涌,胸腔似針扎般,忍不住猛咳起來。

晏楚榮抬起手將顧七攏在懷中,不停地輕拍著後背。

戎狄一介武夫,見顧七受辱,怒氣直衝面門,湊了過去將二人向後一拽,挺起胸膛擋在面前。

元哲見戎狄亦是如此衝動,只道與顧七一樣血氣方剛,笑著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是多想了。

僵持片刻,那「大哥」身旁的斯文小生緩緩開了口:「老三,『如膠似漆』不是這麼用的。」

「不過是贖金而已,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又有什麼區別。」元哲將寫好的信箋拿過來,拍在了瘦個子的胸脯上,指著晏楚榮道:「這個人,我贖了。」

瘦個子收起刀,拿著信屁顛地遞給了「大哥」。

「不錯,明日便可派人去送信了。」這人將信折好裝入袖中,隨後一行人離開。

周圍又恢復了沉寂。

「休息會兒吧,今晚能睡個好覺。」元哲打了個哈欠,閉眼躺在了戎狄腿上。

許是哈欠會傳染,戎狄也忍不住打哈欠,靠著乾柴堆打盹。

夜深,不遠處傳來陣陣鼾聲,顧七放下心來,靠著柱子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將衣衫披到自己身上,那動作雖輕,卻嚇了顧七一跳,下意識出手狠抓住眼前之人!

借著月光,慢慢看清了面前的這張臉。

「是你啊。」顧七長呼一口氣,鬆開了手。

「夜裡寒氣重。」晏楚榮一臉擔憂,用外衫將顧七圍了起來,湊到耳根道:「你的箭傷,在啟程之時便已好了大半,怎麼這半月之餘,傷勢卻有反覆加重的跡象?」

顧七向周圍看去,幾個人睡得正熟。

「不是的,」顧七抬起右臂,將衣袖往上一攏,露出了一截白色紗布:「是我到了青州關口,被射殺了一次。」

「什麼!」晏楚榮一激動,聲音提高了幾度,顧七忙捂住他的嘴。

「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手臂受了點傷。」

晏楚榮眉頭緊鎖,望著顧七胳膊上的紗布:「要不,你回去吧,韓子征那邊我來說。」

顧七下巴朝著元哲的方向努了努,嚴肅道:「我想不想回去暫且不說。那位,可是瀾國的鎮國親王,元哲。如今,我裴啟桓的身份,已經過了明路。還能派誰呢?」

晏楚榮面露擔憂:「都說元哲多疑,取得他的信任哪有這麼容易。我擔心你...」

月光透過山窗,灑在顧七的側臉。她盯著元哲的眼神,透出狡黠的光:「太容易,豈不是很無趣。」

晏楚榮脊背發涼,只覺得她的表情越發瘮人。

忽然顧七的臉轉了過來,晏楚榮嚇得打了個嗝。

「你怎麼了?」

「沒,沒事。」晏楚榮穩了穩心神,再看向顧七,她又恢復了無辜模樣。

顧七看著晏楚榮,月光將他的下頜勾勒出漂亮的弧線,舌頭潤了潤發乾的軟唇,竟有些好看。

晏楚榮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乾咳一聲退了回去。

顧七看著晏楚榮的後背,忽覺無趣,困意襲來。

一夜好眠。

陽光從土牆上的小窗照進來,正照在了顧七臉上。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將外衫遞還給晏楚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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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大人是朵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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