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都奔赴洗塵宴,書房設伏險上鉤

第8章 入都奔赴洗塵宴,書房設伏險上鉤

一路上行人寥寥,濃密的樹林間,偶爾能看到遠處零星的幾間茅草屋。

「我曾見過許多像先生這樣的讀書人,晝夜鑽研書本,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未來得及報效家國,便帶著一肚子墨水入了土。」

「許是人這一生,追求不同罷。」

戎狄聞言,低著頭沉默了一陣,忽又抬起頭來,望著前方橙紅色落日說道:「裴先生,戎某敬佩你,吾等粗人,只能做到保衛疆土。瀾國的百姓所求不過一個安穩,先生所學,定能為百姓謀福。但先生萬不能學那些『書獃子』,也要時常加以鍛煉,自己保重才是。」

顧七看向戎狄,見他望著落日出神,眼角閃出淚光。

「我會的。」

二人相視一笑,迎著落日的方向前進。

一陣冷風吹來,顧七縮了縮脖子。

戎狄抬手叫停:「走了這大半日,大家也乏了,不如在此紮營。」

下馬之際,顧七指著前方問道:「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郡州?」

戎狄將身上的披風系在顧七身上:「快了,按照咱們的速度,再走三五日,就到了。」

顧七點了點頭,跟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幾口乾糧。

夜深,戎狄開始安排守夜兵將,其餘人則進入營帳休息。

到了第二天,晏楚榮以換藥為由,邀顧七同乘。

想起昨日之景,顧七並未一口答應,下意識看向負手而立的元哲。

元哲臉上並未透出不悅,始終一副冷淡模樣:「你舊傷未愈,如今路遇波折,是該重新收拾一下了。」

顧七朝元哲深鞠一躬,跟著晏楚榮上了後面的馬車。

吱呀呀的聲音響起,馬車緩緩前行。

晏楚榮從身旁的木箱中拿出藥膏、細布等,將傷口清理后,又塗抹上冰涼藥膏,包紮完畢后,坐到了顧七對面。

「舊傷可大好了?」

顧七點頭道:「好很多了,但一提氣,還是止不住的咳。」

晏楚榮蹙著眉,細長的手指搭在顧七手腕上,片刻后又放了下來。

「你胳膊上的傷口化膿,帶了些炎症出來,才導致傷口好的慢。再休養一段時間,你就能用武了。」

顧七點了點頭,看著晏楚榮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晏楚榮一愣,笑了起來:「陪你。」

「無聊。」顧七朝他翻了個白眼,怪他在這個時候還能開得出來玩笑。

晏楚榮抿了抿唇,輕聲道:「你身份特殊,有我在,會方便很多。」

說罷,他低頭開始收拾東西,耳根處微微泛紅。

一行人馬連續走了五日,方到郡州。

到郡州時已接近黃昏,城門守衛接了令牌,浩浩蕩蕩的隊伍往城內走去,引來了周遭百姓的議論。

顧七正閉眼小憩,車忽然停了下來。她睜開眼,掀起簾向前望去。

正前方整齊站立著三四排士兵,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站立在元哲的馬車旁邊。

不一會,戎狄騎著馬向後面走來。

顧七探著腦袋問道:「戎將軍,前面這是?」

戎狄坐在馬背上,躬著身子道:「是柳紀綱柳大人。殿下讓我過來說一聲,咱們今晚借宿柳府,明日一早進宮面聖。」

「哦。」顧七指著前面宋廉的馬車追問道:「剛看你直接就往我們這邊來了,怎麼沒通知宋大人?」

戎狄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宋大人的府邸就在郡州。」

「呵呵,是么。」顧七乾笑兩聲:「既如此,便叨擾柳大人了,如有粗鄙之處,還望見諒。」

「好,那咱們這就出發。」

待戎狄走後,顧七將簾放下,看著旁邊沉默不語的晏楚榮:「這個柳紀綱,是什麼來頭?」

晏楚榮想了想說道:「郡州守備。我曾聽韓子征說過,瀾國的朝堂,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淡。柳紀綱是元哲提拔上來的,自然對元哲忠心,皇帝元承熙雖心有疑慮,卻始終並未抓到切實的把柄。」

「照你這麼說,這鎮國親王,似是要篡位?」

晏楚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們原本也是這樣想,元哲跟他的皇帝侄兒年歲相差不多,況在權謀上,要更勝小皇帝一籌。但他始終都安於做一位鎮國親王,從未做過逾矩的事情。如果他有野心,整個瀾國幾乎是唾手可得的。」

這朝堂,水深吶!

顧七忽然笑了起來,眼中透出狡黠的光:「那看來,我要感謝青州遇刺了。」

晏楚榮不解道:「什麼意思?」

「若不是青州相遇,怕是很難尋得機會接近元哲。」

一點就透,晏楚榮明白了顧七的意圖。不由得擔心起來:「接近元哲,終歸有風險。」

顧七絲毫沒有擔憂,早已將山寨的事情拋諸腦後,只沉浸在自認為的「天賜良機」中。

到守備府時,天已徹底黑了,顧七在廂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換了身乾淨的衣衫。不一會兒晏楚榮從隔壁走來,還未來得及說話,府上小廝過來傳話,讓大家去赴宴。

「今日府中設宴,一為殿下接風,二為迎接戎將軍和裴公子,如有招待不周,萬望見諒。」柳紀綱起身朝著元哲敬了盞酒,隨後又向戎狄和顧七敬酒,不在話下。

元哲在上席端坐,身旁的丫鬟開始斟酒。

「柳大人,近來郡州內可有異樣?」

柳紀綱雙手抱拳回道:「回殿下,未有異樣。不過...」

「嗯?」元哲端起酒盞頓住,抬眼看向柳紀綱。

柳紀綱抬起胳膊擦了擦額上的細汗說道:「朝堂上閑言碎語多了起來,恐有人在背後挑撥,離間君臣,還是儘早處理為好。」

顧七看向元哲,見他將酒一飲而盡,滿不在意地吃起菜來:「無妨。」

柳紀綱見狀,也不再多說。抬手喚上幾名舞姬,隨著旁邊樂師的吹奏翩翩起舞。

看著架勢,想是不會再說什麼機密之事,顧七有些失望。

對面席上,一女子正往這邊望,碰上顧七的眼神,迅速低下了頭。

顧七看了看對面的女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晏楚榮,低頭笑出聲來。

戎狄端著酒盞湊過來道:「那是柳大人家的獨女,面容姣好,是國都數一數二的才女。」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顧七瞥了戎狄一眼。

「我看你望著人家許久,莫不是看上了?」戎狄小聲說著。

一口酒沒咽下去,嗆得顧七咳嗽起來。

戎狄抬手拍了拍顧七的後背:「你看你。」

顧七抬手掙開:「你渾說的什麼東西?」

戎狄的眼瞬間直了。

初見顧七之時,白白凈凈的書生相,雖覺她生得漂亮,卻始終透著一股病態。

眼下她喝了酒,嗆得臉頰泛紅,眼中泛出淚光,那唇透出紅潤,更覺她楚楚動人!

顧七不明所以,見戎狄發愣,抬手拍了拍他的臉:「你怎麼了?」

戎狄的臉唰地紅了:「沒,沒事。」

說完猛灌了自己兩口酒,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宴畢,戎狄跟著元哲離席。

余者均跪地俯首。

元哲走到顧七跟前站住腳,眼睛瞥向顧七:「柳大人,書房一敘。」

直到元哲出了廳,柳紀綱起身疾步跟了出去。

其餘的人紛紛起身。丫鬟走過來道:「兩位公子,這邊請。」

顧七和晏楚榮對視一眼,跟著丫鬟出了廳。

對面席面上的柳家小姐仍站在原地行禮,直到跟前,顧七才看清她的面容。柳葉眉櫻桃口,婀娜身材,纖纖細指。

她稍稍抬眼,正遇上顧七打量的眼神,兩個人都紅了臉。

回到廂房,想起元哲的那句「書房一敘」,未免生疑。

忽聽到叩門聲,顧七開門見晏楚榮拎著小藥箱,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

晏楚榮徑直走入,顧七前後望了望,見走廊無人,掩門而入。

「我來看看你的傷。」

顧七坐在桌前,沖晏楚榮伸出一隻手。心思卻始終在元哲身上:「你說,他們書房一敘,會說些什麼?」

晏楚榮並未答話,開始給傷口換藥:「今日本不宜飲酒。」

顧七扭頭看著他,只見他低著頭,似乎並未聽見自己的話。

等他包紮完,顧七起身拿出夜行衣。

「你這是做什麼?」晏楚榮一把拉過衣服問道。

「我想去看看。」

「看什麼?這周圍你都不熟悉,書房在哪你可知道?晚上穿這身出去,倘被抓住,豈不是『此地無銀』?」

顧七呆在原地,覺得晏楚榮的話頗有道理。

「那我要怎麼做?」

晏楚榮奪過夜行衣,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青州關口盤查之時,你這夜行衣竟沒被搜出?」

顧七得意地笑了起來:「山人自有妙計。」

晏楚榮無奈地笑了笑,將夜行衣疊好放置床頭。

「你還沒說,我該怎麼做。」

晏楚榮坐了下來,抿了一口茶:「什麼也不做。」

「那豈不是探聽不到消息了?」

「你要記得,你是裴啟桓,不是顧七。好好想想,什麼事情,才是裴啟桓關心的。」他放下茶盞,用手摸了摸旁邊的茶壺說道:「水涼了,你若飲茶,記得讓他們換一壺。」

入夜

書房內

「殿下,已入亥時,尚未有人來。」戎狄從樹上跳下來,走到門前低聲說道。

「會不會是搞錯了,也許就是巧合?」

元哲看了柳紀綱一眼,淺淺飲了口茶道:「哪有這麼多巧合。」

柳紀綱不再說話,只在屋裡踱步。

「罷了,」元哲起身,撣了撣上身,沖戎狄說道:「讓他們退下吧。」

戎狄在外一揮手,埋伏在山石、樓上、屋頂的人悉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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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大人是朵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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