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赤嵌交易所
赤嵌,在赤嵌自治府向溪南溪北兩處漢人聚居地送去孩童入學消息的同時,鄭森也見了和賴繼謹一道從福建來的中興社十子。
與普通人只從鄭森登陸台灣這件事上看出台灣有利可圖不同,中興社的某些人卻敏銳的發覺到鄭氏集團的轉變,為此他們不惜冒著與八閩諸多士紳交惡的風險豪賭了一把,從始至終一直力挺鄭森和鄭氏。
這些人就是鄭森面前的中興社十子。
「諸兄,且坐。」
對待士紳集團中的積極分子,鄭森是很熱情的,何況這十來個人還都是他的手足兄弟,至愛親朋,與那些動輒就要掀桌子紅脖子的蟲豸士紳不同,對他們鄭森覺得有必要給予優待,如此才能將不聽話的士紳生存空間擠壓,使八閩士紳皆為進步開明的新士紳。
優待的手段很簡單,鄭森現在是台灣的統治者,而中興社的士子和其他福建士紳則是競爭對手,鄭森有意偏袒中興社的人,還不是有一萬種辦法?
雙方進行一輪友好的洽談,就敲定了結果。
...
赤嵌城內的石齋學堂時賴繼謹鄭森等中興社諸子出資建立的,說是建立,其實也不盡然,而是在赤嵌原有兩所鄉學的基礎上擴建的,不過相比起原先赤嵌那兩所破爛不堪的鄉學,新建的石齋學堂則光鮮許多。
畢竟這是台灣正兒八經的第一所學校,而且是以大儒黃道周的號來命名,同時賴繼謹在福建也請來了陳文暉郭符甲等人的手書為這學堂增彩,一同赴台的人中,亦有不少他在漳泉二府尋覓的良師隨行。
至於書籍教材,那更是汗牛充棟,都是以鄭氏船隻運送而來的。
為一學堂付出如此精力,暨開學日這天,聲勢也謂浩大,畢竟開學前赤嵌的民兵走遍了溪南溪北這六十里地,將赤嵌自治府的命令傳達到了各地。
至崇禎十七年的三月初,台灣地區的漢人已經漲到了八萬人以上,光赤嵌的人口就達到了六萬,即便這些人中單身男性仍佔了大部分,兒童的數量也足足有數千人之多,這麼多孩子沒有一個正規的學校是不行的,這不僅關乎台灣漢人的人心安穩,也是未來台灣發展的一道坎,值得慶幸的是,以鄭森的關係網路,他從福建搬來了足夠優秀的教育資源,至少在數年之內,台灣的教育是不落後於大陸的。
林尚德也帶著孩子來了赤嵌,一路排隊為娃娃登記並交上了一年的住宿費,他才有空與周圍的人攀談。
身為皮匠和常年在村鎮間行走的小商人,他對信息的敏感性特彆強烈,在人群中打聽一會兒林尚德就感覺赤嵌可能有大事要發生,正好來都來了,索性在赤嵌多待兩天,就算是自己疑心病發作,也能開開眼界,問問門路,為以後去溪南賣貨拓展業務打基礎。
「娃啊,去了學堂要好好聽先生的話,千萬不可頂嘴,知道不?」
「嗯,阿爹我懂得!」
望著大兒子拉著弟弟妹妹的手,一副小大人模樣,林尚德欣慰的點點頭。
他並不是有錢人,卻依舊給孩子交了住宿費,不想娃娃來回家裡赤嵌兩頭跑倒是其次,主要還是想讓娃娃在赤嵌這裡接觸新東西見大世面,更重要的是和同學搞好關係,以後說不準就能鹹魚翻身。
這是皮匠小商人林尚德的小確幸。
「二虎,二虎!這邊!」
「慶哥兒,來了!」
王二虎在人頭攢動的長蛇隊伍中看到了劉慶的招手,於是擠過人群來到劉慶身邊,看到對方激動難耐的神情,他緊張的吞咽著唾沫,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袋子。
「一兩?」
劉慶神色不解,剛要質問就從打開半拉的袋口裡瞥到了一抹金色,臉上一喜的同時將袋子收緊,捶了王二虎胸口一下:「你小子,夠狠的哇!」
「大公子跟士子老爺們的公司,咱們能參股進去就燒高香了,哪裡還會摳搜?」
沖王二虎投去一抹肯定的眼神,劉慶說道:「咱們這次也算走狗屎運了,正好趕上輪休回來,不然哪裡能遇上這種好事?」
正當二人還要繼續說什麼時,一旁監督隊伍的民兵走了過來:「做什麼?不準插隊,給的什麼東西?」
劉慶見狀,摸出兩塊碎銀塞了過去:「都是同僚,讓兄弟發發財,謝了!」
說罷,從袖口中拽出一塊腰牌向對方亮了亮。
「唔,快些走吧,下不為例。」
王二虎與劉慶對視一眼,快步離開了隊伍站到街道對面繼續注視著。
而與此同時,在劉慶身後不遠,林尚德正捏緊手裡的一袋銀子不敢鬆手,他眼看著離鋪子越來越近,緊張感愈發濃厚。
這一切,直到從赤嵌交易所里認購了屬於他自己的五支台灣墾殖公司股票,林尚德才鬆了口氣。
聳動著鼻翼,帶著新鮮油墨的空氣進入鼻腔,林尚德只覺得手中小小一張股權證明比天仙還美。
三天時間,沒白等!
手裡的股票是赤嵌交易所發行的,而赤嵌交易所正是今天剛剛成立,交易所還沒開門的時候外面就聚集了很多的人,他們懷揣銀兩抱著希冀前來認購股票,沒錯,在交易所開門之前,鄭森就以個人身份向外界宣布,他將與中興社士子們共同創辦台灣墾殖公司,並在今天於赤嵌交易所掛牌上市,同時對移民台灣且擁有土地小於一百畝的漢人售賣股票,每股一兩銀子,最低五股起售,股票不得轉讓出售終身持有可傳與子孫後代。
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讓赤嵌漢人狂喜,也讓福建士紳怒不可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鄭森和中興社的士子是同一陣線,現在鄭森和中興社的人創辦公司,還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今後台灣墾殖公司和福建士紳在台灣發生糾紛時,名義是朝廷治理實則是鄭氏私地的台灣當局會如何對待雙方?
不過他們怒也沒用,鄭森設置了相當苛刻的條件使這些股票不會流入福建士紳手中,只是用於籌措部分資金。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鄭氏已不是從前,當今亂世,豈容他們這些腐儒狺狺狂吠?!」
赤嵌城內,鄭森與賴繼謹等中興社十餘人坐在一起,笑著想到。
每逢動蕩時節,只有聰明人才能生存下去,腦袋愚鈍的,唯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