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瓦解策略
小孟說:「老謝,你怎麼說話呢,荊主任剛下車,不了解情況正常,他是宣傳部副部長,受市委鄭書記和高部長的委託,來接待大家的,而且他還是新聞傳媒中心主任……」
「別把話說得太早,新聞傳媒中心還沒正式成立,既然還沒成立,也就沒有什麼主任。」那個人的口氣和態度很不友好。
「你……」小孟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我什麼?別在這沖大尾巴狼,你跟我們一樣,也是搞新聞的,輪不到你教訓我!」那個人不屑地說道。
小孟剛要說話,荊濤就制止住,他放下筆,微微一笑說道:「老謝,你說得沒錯,雖然昨天的常委會已經通過了對我的任命,此時的確還稱不上什麼主任,但我另一個身份確鑿無疑,我是聯繫大家和市委市政府之間的紐帶和橋樑,這一點你說我夠資格嗎?」
荊濤雖然表情溫和,但語氣堅定,目光堅毅,不怒自威。
那個寸頭老謝避開他的目光,無論如何他是不敢在這個問題上跟荊濤硬剛的。
這時,一個女士說道:「我們現在不需要橋樑和紐帶,我們只想要市領導直接出來解決問題。」
荊濤說:「既然你們都是新聞單位的人,應該知道咱們市委書記去參加項目開工儀式了,咱們市長正在黨校學習,你們挑選這個時間來市委,想必也知道會是誰來接待大家了。」
荊濤這話說得有些一語雙關。
其實,他特別希望這些人是沖著他來的,那樣的話問題就單純多了。
那位女士毫不示弱,說道:「那好,我們反對改革,你能答應嗎?」
「為什麼反對?」荊濤緊問道。
「很簡單,改革就要裁人,除非你答應不裁人。」
女士的話音剛落,立刻另一位女士出來附和道:「對,你能答應不裁我們嗎?」
荊濤笑了,他平靜地說道:「你們這樣問,是不是認為自己是最該裁的人?」
兩位女士忽然不知該怎麼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窘態顯而易見。
見目的達到,荊濤不打算窮追猛打,他微笑著說道:「兩位大姐,任何改革,裁人都不是最好的手段,也不是最終的目的,如果兩位大姐認為首先會被裁掉,那我勸你們利用這段時間,趕緊加強提高自身的職業素養,多充充電,而不是在這裡人云亦云。」
「充什麼電?我們都四十多歲了,不可能再從頭去學做新聞記者。」
荊濤問道:「那請問大姐,你們兩位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我屬於電視後期人員。」
「具體崗位?」荊濤進一步問道。
「負責取送播出帶。」
「哦,播控室的對嗎?」
那位女士一怔,原來這個「外行」不是純粹的外行!她機械地點點頭。
「另一位大姐呢?」荊濤又沖著另一位女士問道。
那位女士有些不好意,說道:「我是後勤部的。」
「具體負責哪塊工作?」
「負責……」女士有些吞吞吐吐,半天才說:「負責一、二層樓道和一樓大廳的保潔工作。」
小孟低下頭差點笑出聲。
荊濤沒笑,他對這位大姐表示出足夠的尊重,他說:「大姐,我說一句話你可能不相信,你是最不需要擔心被裁的,因為,任何一個單位都不能缺了保潔人員,只要把本職工作做好,您只需把角角落落打掃乾淨,保持環境衛生的整潔乾淨,別說是我,任何一個領導都不會要求您去學習新聞寫作的,請相信我。」
那位大姐一聽,立刻喜上眉梢,她如釋重負地說道:「我就說嗎,誰來當領導,他也需要搞衛生的人,我的工作雖然簡單是人都會幹,但是那些編輯記者們是絕不會跟我搶這個工作乾的,真是瞎耽誤功夫,害得我在這待了半天,今天樓道都沒打掃呢,我說各位對不起了,我先回去了,衛生不達標是要扣我工資的。」
她說完,拿起旁邊的一個軟布包,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另一位女士也想走,但她欠了欠屁股,又坐下了。
這一幕不但荊濤沒有想到,就連在場的人也都沒有想到,他們面面相覷。
荊濤心裡更有底了,他剛才就斷定那位大姐絕不是一線人員,果然被他猜中。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全場,說道:「目前怎麼改,到底要不要裁人,怎麼裁,還都沒有明確的方案,大家就在這裡喊反對,是不是早了點?」
「一點都不早,等你們拿出方案,我們這些人就被你們掃地出門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米白色夾克衫的人,荊濤一進來就注意到了他,他之前沒有說過一句話,似乎只專註兩件事,一是低頭鼓搗手機,二是探頭探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似乎再給這些人無聲地傳達著某種信號,他目光所到之處,那個地方就會有人開口說話。
他一開口,果然眾人紛紛聲援:「就是,我們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新聞,其它什麼都不會幹,如果被裁,我們喝西北風去呀?」
「我把話擱這,如果要是把我裁了,我就拉著媳婦抱著孩兒去你家吃飯。」
……
人們七嘴八舌情緒激動,沖著荊濤就嚷嚷開了,場面眼看要失控,小孟急忙說道:「大家安靜、安靜,一個一個地說。」
聽小孟這樣說,人們立刻又把矛頭對準了小孟:「你讓我們怎麼安靜,我們這些人馬上就要失去飯碗,都是拉家帶口的人,一旦丟失飯碗,你讓我們怎麼活?」
「就是就是,敢情你旱澇保豐收,身不動膀不搖每個月就有工資進賬,我們能嗎?」矛頭似乎又對準了小孟。
荊濤一看,趕緊揚著雙手說道:「我說大家理智一點,傳媒中心還沒有正式掛牌,具體方案也沒出台,怎麼你們就都活不了了?」
這時,一陣抽泣聲傳來,眾人都不言語了。
原來,抽泣聲來自人群後面另一位女士,四十多歲的年紀,一邊抽泣一邊低頭抹眼淚。
荊濤有些詫異,他沖那位婦女說道:「這位大姐,您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我能解決的定會解決,如果我解決不了,會向上級反應,您請前邊就坐好嗎?」
那位「大姐」聽了這話,哭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