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眼波才動被人猜

第二十七章 眼波才動被人猜

「將軍,你看前面是不是他們?」

慕升卿在馬上向前眺望,對面有兩道人影,一男一女——他成功了!!

「大家保持警惕,跟上。」他策馬向前:數寒,你沒事吧?

遠處有隱約的火把,「是我們的人還是……」她有些擔心,問身邊的人。

「試試就知道了。」楚天傲把手放到唇邊,做了兩聲夜鷹的鳴叫。那邊也傳來同樣的三聲。「是升卿他們到了。」

「他?」她驚訝,沉璧曾經找機會試探過,他似乎不是義父的人,「來救我嗎?」

「是的!他說北邊戰局一穩,就來支援我們。」

越過那些火把,幾匹快馬已經快到眼前了。

「數寒,你沒事吧!」響起的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只見一個紫衣勁裝的女子一下從馬背上飛躍下來,直朝數寒奔來,卻是韓夢。「呀,怎麼這麼多血。」

「讓我看看。」一個急切的男聲,一道偉岸的身影突然出現。韓夢只覺得眼前一花,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插在了她與數寒之間。

「韓大哥?!」數寒更是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醫谷那邊怎麼會讓你……」

來人卻沒有回答這些問題,細細檢查數寒全身,「哪兒疼?」

「呃~不是……」看看旁邊楚天傲的臉色由晴轉陰,數寒有些尷尬,「不是我的血。」

不是就好,韓靳終於抬頭看了看面前的人兒,還以為,自己會來遲。看她臉上有個小小的傷痕,他忍不住伸出手。

「韓公子!」楚天傲適時地擋在兩人面前,「多謝你,居然也來了!」

他握住韓靳的手,用力晃了兩下。「怎麼會和升卿他們碰到的。」

韓靳一呆,他這是幹什麼?

韓夢詫異地看看兩人,轉眼望向數寒,她卻沒有要解釋的感覺。

「我在半路碰到哥哥,他說疫情剛穩定,沒理由這麼快讓我走,肯定是有事。所以我們就趕來了。」韓夢向數寒埋怨道,「你怎麼可以這麼看不起我!」

「我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這麼錯綜複雜的一堆,「你們這樣過來,醫谷的兩位老人家肯定擔心得很。」

「嘻嘻,」韓夢乾笑兩聲,「我們沒跟家裡說。」

什麼?!「你怎麼這麼胡鬧!」要是讓他們知道寶貝兒女在最混亂的時候跑來前線,不知道會不會遷怒於雲軒——畢竟,醫谷的立場一直是不參與。

韓夢撇撇嘴,「是哥哥說,先不稟報的。不然,肯定會拖延時間。你知道的,我們家的規矩那麼多!」

韓靳!這是那個嚴守家規、中規中矩的韓靳說的話么?作為韓家的少主,他一直是謹守言行,這次……

「謝謝你,韓大哥!」數寒忍不住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六年了,他還記得那個承諾,還守著那個承諾么?就算她從不曾答應,但是,他來了,他站在她眼前,用行動告訴她:我會來保護你!

當年去醫谷療毒時,經過一場大痛之後醒來,她就看見了那雙沉靜但堅定的眼睛。他永遠溫和有禮,那雙眼也是清明,但卻沒什麼波動。

後來,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韓家唯一的兒子,也是整個醫谷的唯一的繼承人。他每天準時起床、習醫、練武……連他每天經過她窗檯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只是她來了之後,他便多了一件事——每天三次,都有一炷香的時間給她送葯,順便陪她說會兒話。

她告訴他很多在各地看到的風景,在到雲軒之前,她到過很多地方,母親曾帶她走過的地方,她都去過……他曾經很羨慕的說:「數寒,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樣,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對於這樣的話,她感到可笑,她告訴他,「每一個好看的地方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在最最光鮮的宅門前,可能曾凍死過人;富貴人家的狗吃剩的,會被那些小乞兒搶食……」

她記得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但雙手卻是冰冷。

那時,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說:「我來保護你好不好?」第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熱烈,他永遠無波的眼神里,有了希翼和渴求。讓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的眼神——不停地希望、再不停地失望、最後絕望……她不要他也像自己一般。

那時的她已經對尋找母親一事感到漠然。就算尋到了又怎麼樣?母親會不會又一次離去呢?她怕了,便不再要了!

有時候她想,既然最後要放手,不若一開始便沒有——「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有的東西,一開始便沒有,就不會有失去的痛苦;而你一旦感受過它的好,以後,即使用一輩子的時間,都難忘記。所以,她只是搖頭,她說:「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也是第一次,她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失望。這麼快,她便給了他兩種感情——希望與失望。那時的她是那麼倔強地認為:若所有的人都是淡然的感情,便不會有那麼多離愁別恨!所以,她不給他任何機會,也不給自己任何機會——依賴留戀他人的機會。

一炷香的時間總是很快過去,他要準點離開。但她驚訝地看到,他邁過門檻之後,又跑了回來,他鄭重地說道:「只要你需要,我還是會來保護你。」

那麼多年了,當時的感覺已經記不清。但是,她永遠記得,他說完之後因急著趕去習武,小跑著邁過門檻的那隻腳——是右腳。一直以來,他跨門檻只用左腳,哪怕是到了近前,也會停一步,然後過去。她,讓他打破自己的規律了嗎?

那時心突然一縮,不是痛、不是動、也不是心驚……她的心,在那段時間裡都是木的,似乎已被麻痹了所有的感覺,但仍是會有感受。但,她已分不清,也就不願去分。師傅不是說過嗎:學權術,最難看清的是心,更難看清的是自己的心。她需要的:只是看透時局而已。

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怎會那樣冷然?是因為遺棄和病痛的雙重摺磨嗎?後來,看的事情多了,她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疾苦,還有那麼多比自己遭遇更複雜的人,便也看開了——原來,這世間,能治好心痛的不是安慰,而是讓其知道,原來還會有更痛的事情……她一直想拯救這些痛苦,其實不如說也是想拯救自己,拯救自己的心。

他的話說了那麼久了,久到她幾乎都要記不得了。但,現在,他又讓她記起,他曾為了她打破規律;而這次,又再一次為了她打破規律!數寒的心裡有了一絲暖意。原來,還有這麼多人在惦記著她,她——不曾被忘記。

「沒事就好。」韓靳回握住數寒的雙手,這雙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冷了。但同時,他感到了旁邊兩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楚天傲?!是因為他,讓你不再寒冷了么?韓靳心裡有一點點欣慰,但又有一點點失落。

「大家先回我的軍營,再慢慢打算吧!」慕升卿適時地插嘴道。

楚天傲撫撫黑麟的背,正要喚數寒上馬,卻看到韓靳投來若有所思的目光。他不甘地用細細打量的目光回望過去,不料對方卻是一笑,慢慢走開。他一時愣住,不明白韓靳在笑什麼?

只一會兒沒注意,數寒已走到韓夢身邊。稍說了幾句,便跨上了韓夢的馬。韓夢向他望來,又看了看自己哥哥,終是什麼也沒說,飛身上馬,與數寒同乘。

他有些訝然,她,在迴避他嗎?心裡突然對韓靳有了一層敵意,雖然他不曾對他做過什麼。

他賭氣地策馬跑到她們前頭去,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她在喚他,立刻一勒韁繩,「什麼事?」話雖是皺眉問的,心裡卻有隱隱的期待。

「呃~」看著他緊繃的臉,她有一絲緊張,平時靈巧的舌頭似不停使喚了。「黑麟跑了這麼遠,一定累壞了……」

他一愣,突然明白她的意思,這算是不跟他共乘的原因嗎?雖然仍有不甘,他的眉目間卻多了絲笑意,「明白了!」

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快意,她有點不自在地低下頭,為什麼,要急著向他說明呢?臉上似乎又燙起來,微涼的夜風也吹不散那種熱,她很想伸手摸摸臉頰,但礙於韓夢在身後,怕被她察覺——還好,她看不見她的臉。

他始終騎馬保持著與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卻一直沒有捕捉到她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有些不舒服。還好,她也並未看韓靳。

一行人回到慕升卿所率部隊駐紮的軍營。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大家相互道別後,各自去帳篷休息。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她卻已和韓夢一起離開。現在好像不是說話的時候,他轉頭看看韓靳,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去了——數寒,我該怎麼看清你的心。他握了一下拳——不管你的心在哪裡,最終都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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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思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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