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今夜的斷腸的人
敬康君那一聲大喝,將芳芳和婷婷都嚇住了。
只有莎莎還在媚笑:「您這麼著急知道奴家的身份,奴家等會兒還怎麼服侍您嘛!」
敬康君冷哼一聲:「又是上官蒼月那妖婦的手下嗎?」
「織衣坊?呵呵~我可高攀不上。要想知道我是誰,我倒是可以給點兒提示的。您之前收到一封信,信上說『忘川令,要你命』!您可還記得么?」
「忘川!」
「忘川影主既然已經說要您的命,那也不能讓您活的太久了。不過您假死的計劃卻給了影主不錯的建議。」
「忘川一向都是暗中發展,想不到已經有如此厲害的情報網。」
「這您需要知道嗎?您都快要死啦!呵呵~」
「你們知道我假死的計劃?」
「您想借群豪前往尋劍山莊的間隙,暗中剷除異己。」
「莎莎,這個名字跟『殺殺』諧音。你應該是個不錯的殺手。而且你現在似乎很開心。」
「一個卧底最開心的事情就是,不用再做卧底啦。」
「但往往這時候,也是這個卧底要死的時候!」
芳芳和婷婷聽到這兒,就算再傻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們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莎莎媚笑著對她們道:「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逃,今晚兒個,敬康君可不只要看跳舞,他是要你們的身子,還要你們的命!」
芳芳和婷婷嚇得尖叫了一聲,往門外奔去。但是她們並沒有跑出幾步,就被絆倒在地。
她們本想掙扎地站起來,卻再也沒有站起。因為她們已經斷氣了!
就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也在那一瞬間失去了生機,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聲。
她們各自的背上突然長出一株鮮紅的植物,一朵鮮艷的玫瑰綻放,美的勾魂攝魄。
這兩棵巨大的玫瑰,就紮根在那兩幅皮包枯骨之上。
敬康君沒有見到莎莎出手,這手殺人於無形的功夫……
轉眼他又看向那鮮艷的玫瑰,心中頓時駭然。一個名字浮起在心間,他站起身,疾口驚呼:「芬芳玫瑰!血靈姬!」
莎莎走近一朵巨大的玫瑰花朵,伸手劃在嬌翠欲滴的花瓣上,手指頭蘸了花瓣上細小晶瑩的「花粉」,這些其實是極為細小的血珠,輕輕抹開就是新鮮的血液。
她將指尖放進自己的櫻桃小嘴裡吸允,又斜眼對敬康君媚笑道:「過去都快一百年了,竟然還有人記得『血靈姬』之名。」
「您真的是昔日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前輩?」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要殺您,您一定會掙扎,還想逃命。難道我是血靈姬,您就不掙扎、不逃命了么?」
「哈哈~就算你是血靈姬,我就會怕你嗎?」
「哎呀,有些人武功練的高了,也就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將蒼生視為螻蟻。呵呵,殊不知自己……其實也是一隻稍微大一點的螻蟻。」
莎莎身邊的兩朵血玫瑰怦然碎裂,她衣袖一揮,星星點點的碎片向敬康君席捲而去。
敬康君的袖口中迅速躥出十二隻黑貓。這些黑貓兇惡至極,在他周身跳躍而起,狂亂地向前撕咬,這氣勢要將玫瑰碎片全部抓落。
但是那星點紅色碎片威能巨大,隱藏的力道忽然爆發,飛濺炸裂四周。那十二隻黑貓全都嘶叫,被切割成了碎片。
還沒有等敬康君反映過來,那星星點點的紅色碎片就席捲於他的周身。那如同席子的碎片將敬康君臃腫的身體捆住,接著剛強無匹的力道將他整個人壓榨得扭曲變形。
他的眼神中展露出難以言表的驚恐,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莎莎已經舉步往逍遙閣外優雅地走去。
在這一招之下,從來沒有活口!
那些星星點點的碎片融進敬康君的身體里,然後又將他的血液抽了出來。
他倒在地上,那個肥胖的軀體快速乾枯,像是已經被抽干,成了一副乾屍。
他的背上也長出了一朵鮮紅的玫瑰。玫瑰逐漸變小,然後划著一條弧線飛向了莎莎。
莎莎輕輕接過,舉起玫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嘆道:「死亡的血香!」
她將手中的玫瑰扔在地上,敲擊在地面發出叮鈴一聲的聲響。
她飄身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美,這樣的月色之下總有一兩個斷腸人。
而今夜的斷腸的人又會是誰呢?
河上正泛著舟,橋上有一個酒鬼正喝著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壺,但是他知道自己喝了一壺又一壺。
酒,有時候真的能麻痹自己,有時候沉睡的確比清醒舒服。
只可惜疼痛加身,越是疼痛越是清醒。
街燈依舊,行人見到他都只會罵他一句「酒鬼」。他手裡還是握著酒壺,走起路來微微有些跛腳,更加展現出他的頹廢。
遠方的紅船上,傳出輕歌笑語,奏起絲竹管弦。
他在橋上,憑欄望月,又是悲傷又是狂喜,嘴裡念念叨叨:「輕風敬月。街燈向晚簫敬夜,玉樹臨風花無缺。橋下漣漪飄如雪,對酒離殤醉中覺。哈哈~哈哈!」
在他的身上,透露著讀書人的秀氣,又有著一股被書毒害的迂腐。
在他的腳邊有一把長琴,長琴旁躺著一個美人兒。他就是南宮吹燈,那個美人兒就是顧兮兮。每當有人走近顧兮兮的時候,他都會醉醺醺地將人趕得遠遠的。
他不知道怎麼買到的酒,他不知道怎麼讓顧兮兮躺在冰冷的石橋上。
在一場鬼使神差之中,他總要在心裡找到自己的理由。
讓我那麼心愛的女孩……哪怕受一點點的苦?難道我會捨得么?
可是我又怎麼將你帶到房中,毀你清譽?
他忽然又笑了。今夜他最不像的就是自己,最不想像的也是自己。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父親,當然他不知道這也是最後一次。
忤逆自己的父母需要多大的勇氣呢?做出自己的選擇需要多少的堅決呢?
走出了一步,就會走到自己的人生嗎?
還是繼續有難以言表的困頓,傷害以及被傷害?難道聽從就沒有傷害以及被傷害嗎?
他喝了一夜的酒,但是卻沒有醉。直到顧兮兮已經醒了。
顧兮兮一醒,手上握緊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還在,她知道自己沒有被輕薄,而且也感覺自己沒有受傷。
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記起昨晚被人忽然從後面打暈了過去。怎麼會那麼大意?
一抬頭,看見滿是醉意的南宮吹燈,叫了一聲:「南宮……」
南宮吹燈醉醺醺地對她一笑:「你醒了?你醒了我就要睡了。」
一說完,立即倒地睡過去了。
顧兮兮心裡忽然湧起一陣溫暖,喉嚨里有些哽咽,眼眶裡有不能流下來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會有感動,明明自己也不是容易感動的人兒。
她武功並不弱,要扶起南宮吹燈也是輕而易舉。但她沒有扶起南宮吹燈,就讓他平躺在小橋上。她不知道應該扶著南宮吹燈去哪兒。
她盤腿坐著,把琴放在自己腿上,開始彈起琴。
圍觀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都以為她是在賣藝葬夫。她怕招來一些認識的人,難免壞事。
她也怕打擾到南宮吹燈睡覺,便不再彈了。就坐在南宮吹燈的身邊,靜靜地守候。
這是她第一次關心一個男子。
在她的生命里見過很多男人,有錢的,英俊的,滄桑的,浪漫的,冷酷的,幽默風趣的,頹廢的,娘氣的……
她分不清南宮吹燈是那一種,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才情,有一種讓人迷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