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月華的人情
「不同的功法對於脈絡的開拓有著不同的需求，一般來說，越是強大的功法，對於脈絡的開拓需求也越高，在周身內運轉的方式也更繁瑣。」
一縷摻雜著斑駁灰色的銀光被明月華自右手渡至慎戎的胸前，微微顫動了片刻便融入了體內。
圍觀地弟子們一臉艷羨，甚至的眼紅，熟練修鍊了多年月華訣的他們都能夠認得這此物，不是其他，正是明月華以自身修為凝練出的月光之力。
理想來說，人體的脈絡總共三百六十股，一百八十股大脈，一百八十股小脈。大脈運送大量斑駁的靈力，小脈掌控精純的分支。
大脈中源源不斷的靈力決定了修士在靈技使用時的上限，缺乏大脈的支持，諸多的功法將會失去運轉的基礎條件，所有靈技靈法都會因為缺乏靈力的輸送變得綿軟無力。
小脈中被精確掌控的純化靈力則是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缺乏小脈的調整，萬千神訣都會因為大量精密齒輪的丟失化作朽木淤泥。
以後世的眼光來看，豐富的大脈更適合修行剛猛暴烈的功法，而小脈則更適合需要細緻操控的法訣。
如月華訣的修鍊條件就是一百二十大脈，一百二十小脈，如果修行之人的先天條件低於這個要求，無論悟性多麼高也無法將功法完整運轉。
而離修鍊的最低門檻越是接近，想要凝練出月華訣真正強大的秘密——月光之力也會更加困難。
幾乎所有的望月閣弟子都曾經歷過那段堪稱絕望的歷程，並且印象深刻。
月華訣的修鍊並不只是滿足條件的人即可學成，仍然需要修習者本身的天賦，對自然靈界的感知會極大的影響月光之力的凝練，這也是為什麼閣中的大多人僅是穿著簡單素衣的原因。
快則數年，慢則數十年，甚至數百年。
即使早已參悟月華訣中要以，但若是無法真正將身心融入自然靈界之中抓住那份屬於自己的感悟，無法將自然靈界的狂躁靈力化作自身的力量的催化劑，月光之力久久不能凝練而出，月華訣就與其他功法無異。
所以望月閣內的一些老牌長輩在歷年招收學徒的時候總會額外留心，關注那些先天脈絡天賦極佳著是否能夠在合理的時間內順利的感悟到天地自然靈力的真意。
如果真的存在某種意外，如是修者急躁的性格難以沉浸以至於不能正常凝聚出月光之力，那麼這些長輩就會考慮將自身月光之力的一縷精粹直接渡至對方的體內。
這樣的方式雖然可以非常快速的幫助初學者越過門檻，但對與施與幫助方卻是損失極大的。
只有其中最具自然真意的精粹可以在渡離體外了之後仍然保留原本的形態，普通的月光之力只會化作如同大多靈力一樣的方式釋放或者消散。
結果就是如果想要以這樣的方式去幫助他人，也就意味著自身修為的倒退。所以除非是大天資緣分者，望月閣中的長輩通常只會進行口頭的幫助。
回首望月閣近代的數百年間，整個天徽千萬分宗，有資格享受這樣待遇的弟子不過一個巴掌，無不是江湖中修士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以是萬古天資難覓，望月閣的天女明月華，可以是野心勃勃，從未止步突破的敖成永師兄，甚至可以是一些資歷極深但天資稍遜的至才，但絕不應該是一個新入宗門，非親非故的普通弟子。
「書上說...一旦達到通脈十重，身體對於先前脈絡的再度開拓也會停止，那你開拓得怎麼樣？」
手中的精製的書本被慎戎一把合上，既然能夠在天徽上四大宗門之一的望月閣中擁有如此之高的地位，慎戎早已十分好奇對方的天資。
「先天大脈一百三十六股，小脈一百六十四股。後天大脈一百五十七股，小脈一百七十九股。」
明月華稍顯吃力地回復著慎戎的問題，言行之間竟然有了一絲虛弱。
「為什麼他們都這樣看著我們...你在給我搞特殊待遇？」
儘管慎戎已經十分努力地去強迫自己無視身邊圍觀的人群，但越是這樣越是忍不住聽清他們小聲的話語。
慎戎並不傻他，他只是沒讀過幾年正規書，但課外書絕對沒少看。
這樣的場面早在慎戎前世還沒患病的時候就在電視劇里看過無數次，儘管不知道具體，但一定是對方給予了自己什麼重要的東西。
「你作為...望月閣的恩人，同時也是...望月閣的一份子，這樣的程度算不上...特殊待遇...」
「真的假的...你看起來好像要死要死的。」
「噓...不要說了...」
明月華吃力地想要堵住慎戎的嘴，她的境界其實也只有靈神七重，對他人渡去月光之力的方法過去也只是在書籍上了解過，今天是她第一次嘗試對他人使用。
也算是不愧萬眾寵愛的天資，即使在長輩眼中都十分不易的手段在明月華對靈力極其精妙的操作下竟然首次便得以成功。
而那縷染灰的斑駁靈力，正是明月華創造奇迹的結果。而代價，則是境界倒退至五重。
「呃，你們的話我學不太來，反正就是...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不要！...不需要報答我...都是...都是應該的....」
雖然不太明白對方到底給予了自己什麼東西，但從周圍人的反應以及自己體內確實感受到的變化來看，明月華如今虛弱的狀態應該都是為了幫助自己造成的。
不善交際的慎戎有些手足無措，他已經習慣了對母親多年照顧的愧疚，但因為清楚自身的處境早就明白自己除了愧疚根本無以回報。
如今上天真的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他也不知應該學學電影里的哪一句感謝的話才好，那些感恩的話語平時無意要聽上無數遍，真正刻意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只有明月華的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她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定要說點什麼屁話才能住嘴，因為她如此這樣做就是為了希望日後慎戎能夠有所虧欠對望月閣網開一面。
一旦讓慎戎這個多嘴貨繼續說下去，他一定會說出打算如何報答自己。而一旦說出這樣的話，也就變相意味著這成了一場交易。
兩人連同對望月閣的交情也算是兩清了，那些關於望月閣內曾經的不滿也就可以另外再算起，這並不是明月華想要的。
父親明月仁輝將自己從絕望的村落中撿回閣內，讓自己能夠有日當上萬眾心目中的神宗天女，這份恩情是無論如何也無以回報的。
有關慎戎的情報在訴說於明月仁輝之後，他也一定不會讓明月華自己，而是親自去為慎戎渡去月光之力以泄去對方的恨意。
而明月仁輝為了自己的傷勢才得罪了慎戎，明月華不能再看著對方為自己修為再度倒退。
為了報答這份恩情，明月華才選擇孤注一擲，冒著未知的風險在明月仁輝歸來之前先將自己的靈粹渡給對方。
這樣既給足了慎戎面子，也避免了明月仁輝的再度為難。
「啊，嗯...那謝謝...嗯....」、
看著眼前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態度的慎戎，明月華心中一陣無奈。開什麼玩笑，你先前都那樣說自己的背景了，自己怎麼還可能代表望月閣去向你索要什麼回報。
只是想到西境奪寶的時候，慎戎的橫空出世也算是幫過自己撿回一條命，明月華就算心裡氣極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隨手一拳捶在慎戎的胸口上，沒好氣地交代了下一個目的。
「今後就，嗯...就按照書上的方法每日在山台修鍊，要是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
「你好像不太好...」
「別管我了！！」
「...」
「我們去你要住的地方...」
明月華捶了捶胸口，渡去月光之力的精粹帶來了超乎想象的副作用，除了身體上的虛弱以外，總感覺哪哪兒不順暢。
好在對方並不擅長探查體內的狀況，此時慎戎身體里的銀色輝光竟已明月華剛剛好不容易渡來的精粹直接分解蠶食，沒留下一點痕迹。
如果要讓明月華看見的話，一定會當場崩潰到從走到一半的橋道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