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書籍的意義，對標的是

下午的第二節是A班和B班的合併體育課。

兩個班級的學生都在寬闊的操場處進行著伸展運動。

東悠很快就發現了霧島悠月的身影。

她穿著綠白色的運動服，線條簡潔。

想必只要來一次雙手高舉，衣服就會上滑，若隱若現地露出纖細的腰線和漂亮的肚臍。

東悠沉浸在幻想里。

體育老師很喜歡安排學生先來兩圈跑。

「你剛剛在看哪裡？」

站在起點處的霧島悠月冰冷的嗓音刺激著他的腦勺，看來剛剛的視線過於目無旁人。

「我只是在想，學校跑道的曲線真的是很有藝術性，彎的十分漂亮，到底是哪家公司做的。」

「你還會關心這個？」她的語氣中明顯的不信任。

「我有時會關心一些生命中與我毫不相干的事情。」

「呵，這只是隨處可見的跑道而已，有什麼好稀奇的？」

東悠贊同般地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的繼續看了。」

體育老師的吹哨鈴響起。

一圈是200米，兩人在第一圈即將結束時遇見。

「你好，霧島同學。」

「真巧，我還以為你在後面所以經常會回頭看呢。」

東悠回以視線，她的胸前真是一點美妙的躍動都沒有。

「鍛煉在人生之中必不可少，更別說你是要參加三校比賽的人，你需要多吃點肉食豐滿一點，然後有鍛煉的資本。」

「你大可以在我面前表現的痛苦不用隱藏，體育並不那麼優秀的東悠同學。」

「我從開學初就啟動晨跑計劃，現在根本不可能會有被人套圈的事故發生。」

東悠的話音剛落，一個像安裝了彈簧一般的體育特長生拔起長腿超過兩人，帶來一陣風。

黑色的T恤搭配短褲，黑色的護腕和籃球鞋，背上寫著「風林火山」的白色大字。

眼前的體育少年幾乎一身黑，他的姿態讓人不自覺的吸引過去，散發出駭人的魄力。

「哇！那是谷川同學吧，都第二圈了！」

「不愧是特長生啊，絕對保送了啊！」

身邊的一般學生立刻發出驚嘆的聲音。

霧島悠月往東悠這裡瞥了過來，露出淺淺的笑。

「這是我拜託他的，我要求他不要讓我過於耀眼，一直被注視真的很累，結束后我就和他當朋友，畢竟大家都知道我有學校社會的特殊待遇，比如食堂座位優先選擇權。」

「真的？」霧島悠月輕揚起嘴角追問。

「行吧，我體育或許還差那麼一點點，但已經很不錯了。」

本來想出面緩頰，但東悠怕越描越黑，於是打消了打腫臉充胖子的念頭。

東悠哪裡不知道，一些男同學特別喜歡在優秀異性面前發展著優勢，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

可他隱隱覺得今天體育老師瞞著自己，給除了他以外的所有A班男生都打上了興奮劑。

兩圈結束后，懶惰的體育老師就結束課程，自由活動。

東悠去社團大樓下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瓶烏龍茶和咖啡罐，之後尋找著霧島悠月的身影。

期間和其他女生的視線相交織，對方總會紅著臉低下頭，眼神微微上揚看著他，動作異常艷麗。

最後在操場看台的遮陽處，發現霧島悠月一個人正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在進行籃球比賽的男生們。

被風輕輕搖動的黑長發，400米跑后顯得嫩紅又細緻的肌膚，如夜空的眼瞳，看上去彷如桃色的嘴唇。

那副美麗的模樣讓東悠忍不住想舉起手機將這幅景象保留下來。

「想好人選了嗎？」

東悠坐到她身邊，遞出烏龍茶水，能聽見她依舊在發出微弱的喘息聲，果然是低體質的少女。

霧島悠月自然地接過，取出兜里的手帕將瓶身上的水滴擦拭乾凈：

「我想了很久，如果真的要做的話，這個問題需要你來解決。」

東悠坐在她的身邊，不管其他男生們怨恨和女生羨慕的視線說：「我來解決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向操場。

咻——

輕柔的聲音響起，籃球投進籃網。

「我之前說過，我在學校沒有任何朋友，優秀的性格姑且難被這些普通人接納，或許你這種經常混跡在少女堆里的低能男生是很好的選擇。」

她說出了一個對於所有人來說，都差勁透頂的結論。

「霧島同學，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啊。」東悠忍不住說。

——沒想到啊霧島悠月！你也會有這一天！求我！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我都能接受的哦！

霧島悠月好看的眉頭一挑，「哦？」的語氣有些意外。

「我記得早上說過讓你來我家練習鋼琴，我也會指導你，這難道不是你欠我一個人情嗎？」

操場里的球員為了搶球伸長了手，可運球手壓低身姿，讓球通過胯下，改用左手運球。

接著一個華麗的轉身，往左跨出了大步，直接躍過了搶球的男生。

華麗的技巧。

咻——

霧島悠月的視線隨著那顆籃球移動著。

再次進球了！

東悠喝了一口咖啡，淡笑提醒道：「我不是答應當鋼琴伴奏了嘛。」

「你好好想想，答應當鋼琴伴奏是你自己說出口的，沒有任何的條件，我沒有強迫你。」

「......」

霧島悠月的臉上露出開朗溫和的笑容。

——可惡！現在露出人畜無害的模樣是給誰看！差點就被這幅模樣給騙的鬼迷心竅了！

東悠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中的咖啡罐，不過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一回事，豈可修！

「如果真的湊齊了人，你會怎麼安排她們？」東悠有些好奇地說道。

要是真的是他去尋找的話，如果那些人被霧島悠月一頓痛罵，東悠絕對拖不了關係。

霧島悠月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手抵著下巴說：「體能鍛煉，然後一直練習，練到死吧。」

東悠臉上的肌膚失去血色：「會死掉的事情誰會來做啊！」

「放心吧，你只是彈鋼琴的，不用在意這些。」霧島悠月微微歪頭笑道。

注意的點是這裡嗎！太離譜了！

「怎麼了？」

霧島悠月饒有興緻地看著豁然站起身的東悠說。

「打球！宣洩無奈和憤怒！」東悠一口將剩下的咖啡罐喝光放在地上，「有路過的話幫我扔掉，我可愛護校園環境了。」

霧島悠月壞心地笑了笑：「那我為你加油哦。」

就在東悠進入籃球的「樂園」中時，其他的男生迅速地看了眼霧島悠月，再把視線轉回來看向東悠。

東悠不以為然。

——你們很強，可是在有著籃球「熟練」和突破了六點體質的我眼裡，完全不值一提。

然而很快東悠就為自己的有根源的自信，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

這些男生的一舉手一投足間，都能讓東悠感覺到只有實力強勁的對手才能散發出的獨特氣氛。

東悠起初自信滿滿，之後就顯得越來越無力，隨著對方的瘋狂進球后，他還夾雜著悲哀的嘆氣。

最後，站在原地陷入對神里學生和人生的沉默思考中。

怎麼回事，這些人的籃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悍了！

他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和問號，想著籃球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一項殘酷的運動。

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東悠挺直了身板看向霧島悠月。

那瓶空咖啡罐被她握在手裡，當霧島悠月的視線交匯時，卻見到她露出一臉茫然的神情。

——霧島同學我懂的，有這樣的實力神里男藍怎能不出頭？

◇

使少男少女春心蕩漾的綠色微風輕撫著，他們邁著愉快的腳步離開。

岔路口水果店的柴犬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跳進了門框，老闆娘的好身材依舊一流。

東悠沒有和霧島悠月一起，而是自己先回到家。

因為知道霧島悠月住在哪裡，所以並不著急，因為他需要讓自己保持著完美的狀態。

就是必須先洗澡，本想著穿上夜架栞買給自己的西裝，可仔細一想太高調反而顯得滑稽，就穿上了平日里的衣服。

時間是下午的四點半，五月的天空像緊繃的淡藍色綢緞，清澈明亮地籠罩著相摸灣和一切。

東悠走到公寓的車庫裡，從第二排里取出了自己的登山車。

「喀嚓喀嚓——」

登山車的鏈條發出清脆聲響，東悠慢條斯理地踩起踏板，心情與登山車的速度一樣，保持著平均的水平。

他並沒有著急奔去霧島悠月的家，反而是先去了順路的書店。

在古典文學區逛了許久，東悠下定決心買了福克納的《八月之光》：

「真實情感、愛情、同情、自豪、憐憫之心與犧牲精神」

——既然是第一次踏入女生的家，就需要送上一份所對稱的禮物。

這是他向來的處世之道，不虧是你呢，總愛討女孩子歡心的東悠。

東悠會永遠記得霧島悠月那天和自己說的話：

「無意識情況下生成的良性關係的單人、集體，其中產生穩固且互相思維透明的真實聯繫」

在前台婦女那充滿著各種情緒的眼神中，東悠接過了臨摹有書店名稱的袋子。

東悠走出書店，立刻將登山車升到了三檔。

馬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輛車，東悠大膽地直接騎在道路中央筆直前行，當看見有車在後面時才讓開。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給車讓開，這點程度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再騎行近十五分鐘后，東悠來到了入厄神社附近。

這是一條櫸樹並立的林蔭道。

能看見一間外觀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二層歐式房屋佇立在那裡，明亮的木質大門，淺白色基調的外牆。

綠化豐富，庭院種植有草坪，還有能停一輛高級車的車庫。

哪怕並不是第一次見，東悠還是會下意識地覺得這房子實在是太氣派了。

——將來！我也要在不那麼擁擠的地方擁有一套這樣的房子！走上人生巔峰！整天和喜歡的人沉迷酒池肉林！不問世事！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非常奢靡的決定。

東悠下車，推著登山車走上了石板路。

「喵！」

「呀~呀~！」

忽然，身後傳來聲響。

東悠轉過頭一看，一隻撲騰翅膀的烏鴉正和一隻黑貓熱血對決。

——烏鴉......黑貓......這是提前的凶兆嗎......

他轉過身，將登山車放在車庫前，走到門前摁響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聽到對講機的電流聲。

滋滋滋——

「是我，東悠。」

東悠揚起笑臉，輕鬆地對著那攝像頭打了聲招呼。

很快，門被霧島悠月打開了，帶著一陣涼爽好聞的風。

東悠目不轉睛地觀察眼前的霧島悠月，熟悉的神里制服，白色襯衫，短裙，黑色過膝襪，穿著室內拖鞋。

和在外面不同的是，那黑髮難得綁成一束在胸前。

看來她還沒洗浴。

「真不知道你的這種視線該說是大膽率直，還是純真到了思想扭曲的地步。」

霧島悠月察覺到他的視線，小手輕輕拉了下淺褐格子裙。

「總比裝紳士的人好。」東悠收回視線笑道。

霧島悠月瞄了一眼他手中提的袋子：「這是什麼？催眠水？」

「回話，這是今晚我的睡衣，還是書店主題的。」

「想讓我趕你出去嗎？」霧島悠月冷漠的視線刺來。

「騎四年高齡的登山車來的，近乎半小時很累。」

霧島悠月嘆了口氣：「給我看看是不是安全物品。」

「要不要先猜猜？」

霧島悠月帶著陰鬱的神情吐露：「我們兩人的思想不一樣，猜到全部的櫻花墜落完也不會在一個調子上。」

東悠眼角一抽，內心突然就變得十分難受，明明自己是那麼精挑細選的。

霧島悠月偷瞄了眼東悠那陰鬱天的表情。

「算了，把鞋子換一下進來吧。」

在玄關處換完鞋子走進這棟房子后，東悠才明白髮現其中的裝飾和他大腦中想的全然不同。

起碼和夜架的房子完全不相同。

沒有奢華的物件，沒有耀眼的吊墜燈和多餘的裝飾品，大多都是普通家庭，也就是東悠能用得起的用品。

不過具體還不能下決斷，因為富豪人家通常喜歡在浴室里配置非常奢華高貴的牌子。

又比如，這裡有一架東悠現在還看不見的鋼琴。

但從空間上來看，還是很大。

東悠將書取出來放在桌子上。

「《八月之光》？」

霧島悠月一愣，之後像是覺得有趣般輕笑著。

【霧島悠月好感度：+10，目前25】

哪怕出現了好感度的提升，可看著她那詭異的笑容，東悠背脊突然發涼：「怎、怎麼了？不行嗎？」

霧島悠月看向那本書，彷彿帶著望向遠方的目光輕聲：「沒，只是覺得這本書很難參透，牽扯太多，因為它的視野過於寬廣，所以顯得更加成熟。」

「你看不懂？」東悠好奇地問。

「不，我還以為你是已經理解了所以才會買這本。」

「受不了，霧島同學，像你這樣經常抨擊我的少女是不會受到歡迎的。」

「那是一般女生，我是霧島悠月。」她的語氣平淡，有著往日中的自信。

東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那麼我是東悠，從現在起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