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瘋了的新郎

偵查過婚房，楊易又跟著汪勇來到了停放新娘屍體的靈堂。

他剛走入靈堂，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整個靈堂中的溫度比外面低了有十幾度，似若進入了秋天一般。

楊易不由打了個寒顫，其他人皆是如此。

他打量著靈堂，靈堂中潔白一片，堂中央的床上躺著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妙齡女子。

雖然面無血色，但從精緻的五官上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位絕色佳人，只可惜已經香消玉殞了。

她身下是大整塊的寒冰，釋放著濃郁的寒意，讓新娘的屍身在這大熱天能夠保持五天都沒有任何腐敗的跡象。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炎熱夏季如果能夠享受到冰，那是一件非常奢侈和困難的事情。

但對於大戶人家來說，那就簡單了。

也不需要冰庫，只要請一個修鍊冰系道基的修道士，施展一個冰系道法就好了，而且比普通冰塊更加寒冷耐用。

楊易跟著汪勇上前去查看新娘的屍體，脖子上只有一條深深的郁痕，並且是斜向上的，這完全是上吊自殺的造成的。

因為新娘是女的，汪勇他們不好查看屍體的其他地方，但也讓穩婆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傷痕，並且通過銀針刺探喉嚨和胃部，也沒有發現任何中毒的跡象。

可以說，新娘就是自殺的。

汪勇揉了揉發漲的眉心，再次偵查，他依舊沒有發現新的線索。

接下來，就是對嚴府相關下人進行詢問了。

首先被詢問的是新娘的丫鬟，她是第一個發現新娘自殺的，因為事發當晚她就睡在外屋，第二天一早前去喊新娘起床，卻發現新娘已經氣絕身亡了。

楊易問道：「你家小姐上吊自殺，需要踢翻凳子，凳子落地的聲音應該不小吧，你在外屋怎麼會聽不見？」

丫鬟臉色一白，她忙搖頭道：「我真沒聽到。我從小就睡得比較沉，甚至外面打雷都醒不了的。以往小姐晚上有事，都是直接來推醒我的。」

楊易微微點頭，他繼續問道：「你家小姐上吊的白天，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或者，她有沒有向你透露過什麼特別的信息？」

丫鬟搖頭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常，該說的我以前也說了。清晨起來的時候，小姐還喜色滿面，認真打扮了一番去見姑爺，然後和姑爺一起去給老爺和夫人敬茶了。

敬茶過後，姑爺說要去書房，小姐也就跟著了，我在外面守著沒有進去。

但是進去后沒多久，小姐就匆匆出來了，說姑爺要看書，說不要打擾他。

回房的路上，小姐很沉默。

她平常總喜歡跟我聊天的，我當時以為是姑爺要看書，有些冷落了小姐才能小姐不高興的，因此還勸著小姐，說姑爺要備來年的會試，認真苦讀那是好事。

小姐悶悶不樂地點頭，然後一天都沒有出門。

可誰曾想到，小姐她，她當晚就上吊自殺了，嗚嗚！」

說到最後，丫鬟嗚咽哭泣了起來。

楊易看著卷宗，實際上丫鬟說的話，上面早已經有記錄。

這丫鬟和新娘是從小一起長大，再加上新娘活潑開朗，心裡善良，對於丫鬟視若姐妹，雙方關係非常親密。

從丫鬟傷心的模樣上看，不似作假。

當然，從證據上看，她也沒有作案的動機和嫌疑。

反倒是新郎，嫌疑很大。

因為從丫鬟的供詞中可見，新娘在離開書房前，一直保持著較為愉悅的心情，是出了書房后才變得悶悶不樂的，直到被發現屍體前，就再也沒有出過房門。

並且還有一個可疑的點，那就是新郎一大早就起床去了書房，直到新娘去找他才一起去給父母敬茶的。

換作是一般人，不應該是春宵帳暖，膩在床上不願起來么？

畢竟新婚燕爾的，抱著香噴噴的美人，不比抱著冰冷的書籍看更有吸引力么？

楊易湊到汪勇耳邊，低聲說道：「班頭。這個新郎嫌疑很大。新娘的心態變化就是從離開書房后開始的。以我看，這應該是新郎有什麼話刺激到了新娘，而不是簡單的想要讀書，無意地冷落了新娘。」

汪勇看了楊易一眼，搖頭嘆息道：「走吧，我帶你去新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楊易心中好奇，跟著汪勇來到了新郎書房外。

書房外站著兩個僕人。

兩個僕人見楊易一行人走來，紛紛躬身行禮。

楊易跟著汪勇大步走了進去，就見偌大的書房中，廢紙扔的到處都是。

廢紙上基本上都寫著字，有些是兩個字，有些是三個字，還有寫了七個字的，但卻又被塗掉了，一片狼藉。

在廢紙中央跪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青年，穿著寶藍色儒衫，他抬頭望著書架上掛著的半幅對聯，嘴中在不斷低聲自語著，並且不時搖頭，又狠狠抓著頭髮。

連大把的頭髮被扯了下來都似若未覺，楊易看了都感覺頭皮發疼。

汪勇嘆息道：「自從新娘上吊自殺后，這新郎因為承受不住打擊，一下子就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有奴僕照顧，恐怕連吃喝拉撒都忘了。

我已經試探過很多次，這不是裝的。

你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兇手？」

楊易凜然，若真是如此，那說明新郎是非常愛新娘的，又怎麼可能捨得去傷害對方？

如此以來嫌疑最大的新郎，似乎完全沒有了嫌疑。

但也不能夠完全排出嫌疑，因為在缺少證據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有嫌疑。

「班頭，新娘的前後變化，是進入書房后才有的。新郎肯定是跟新娘說過了某些話，如果能夠問出來，或許謎底就解開了。」

汪勇搖頭苦惱道：「如果能夠問出來，我早就問了。新郎成了這個樣子，根本溝通不了。他每天只顧著看這半幅對聯，連打都打不醒。」

「這對聯是怎麼回事？」

楊易早就注意到了這半幅對聯。

他有種直覺，這個案子的關鍵恐怕就要落在這半幅對聯上了，因為新娘死後新郎就瘋了，眼中只有這半副對聯。

這其中，肯定深藏著某種聯繫。

「點燈登閣各攻書。」

楊易輕輕讀著，這半幅對聯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點燈在閣樓上各自讀書，但想要對出下聯可不容易，因為『燈』和『登』諧音，『閣』和『各』諧音。

上聯如此，下聯肯定也對如此，這就極大增強對聯的難度了。

汪勇說道：「新婚當晚，新郎的一眾同窗來鬧洞房，但卻被新娘攔住了，說新郎要進洞房，必須對出下聯了。她的上半聯就是這個：點燈登閣各攻書。」

從上半聯的意思上看，這是新娘表達了對婚後生活的嚮往，舉案齊眉，書卷相伴。